第六十四章方家之子(粉紅咧)
某某寶
是夜,月光渺渺,光華澹澹。
李薇躺在松軟雕花大床上,絲毫沒有睡意,瞪著大眼睛借著月光打量著這屋里的擺件兒。
“表少爺,你怎么起身了?”隨著“吱呀”一聲門開合的細響,院中一個丫頭的聲音晌起。
佟永年輕聲說了句什么,便有輕微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西面邊角處。
李薇忙坐起身子,趁著月光,下地穿鞋。
依春掌著燭火進來,眼中帶著困澀,“表小姐,你怎么也起來了。”
李薇一邊穿衣裳,一邊笑著,“我睡家里的炕睡慣了,認床。依春姐姐去睡吧。我到外面坐會兒。”
依春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便不多問。笑著放下燈,過來替她穿衣,又取柳氏今日剛送到的桃花粉色綢緞夾棉鑲兔毛披風。
李薇問清了路,便不讓她跟著,自己挑了盞燈籠,輕手輕腳的往后面花園走去。
剛過了月門兒,她把手中的燈籠吹滅,適應了下月光,悄悄往里面走。
花園中樹木瀟瀟,高大枝丫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如水墨般的暗影。
還沒等她看清人在哪里,一聲輕笑傳來,“梨花半夜不睡,爬起來干啥?”
李薇順著聲音看過去,一株合抱粗的成年大樹桿旁邊,露出半邊兒淡淡的身影,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到有人在。
她收起小心翼翼的步態,笑嘻嘻大步走過去,“你舅舅的床太軟了,我睡不著。你為啥不睡?”
佟永年笑著,“跟你一樣。”
一樣才怪李薇撇嘴,晚飯后,佟蕊兒纏著他讓他教認字兒,他爹與佟維安在書房中下大梁,她與何氏先回來,不多會兒,李海歆也回來,說年哥兒與他舅舅說話呢。這一說竟說了一個時辰,也不知究竟說了些什么,惹得他晚上睡不著。心里頭貓抓一樣的想問,卻怕佟維安原本沒說什么,她這一問倒勾起他的傷心往事了。
可越是憋著不問,愈是難受,便笑嘻嘻的問道,“你和佟舅舅說了什么,說了這么大半天兒。”
佟永年心中一凜,定眼看過去,近滿月的光華下,她梳著雙丫發髻搖頭晃腦笑嘻嘻的,一副孩童的嬌憨,問的話看似無意,卻直直切中要害。
他伸開手,低頭看著,舅舅是說了什么,可現在卻不是時機,他需要時間,需要長到能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那一切的時候。
年歲小的時候,他明知道不可為,便安心等著。年歲愈大,心底藏著那股沖動卻有隱隱暗奈不住的勢頭。晚飯后舅舅說著的那些話,若非他尚留有一絲自制,便會應了他的要求,去向那個生育他,卻又奪走親生母親生命的家族報復
良久,他抬了頭,淺笑著,“和舅舅說梨花養的兔子還有養雞場,還有再往前兒又該腌酸筍子了。舅舅說即有獨家密方兒,他到知道宜陽縣附近有一村子有大片的竹林子,出的筍子又大又多,若是梨花愿意,他想和梨花合伙兒做這腌筍子的生意,幫著把酸筍子賣到縣城來。”
李薇歡喜笑著走近他,“佟舅舅真的這么說?那片林子有多大?”即然他不想說,她還是不再追問的好。
佟永年便把那片林子形容了下,又說那個村子周邊本就盛產竹子,筍子自然很多。
李薇心里霎時開始盤算起來。與養小兔子和養雞相比,筍子是最不費事兒又賺錢的,現在家里的筍子是用三年的老湯腌的,味道自然一年比一年醇厚。若是這事兒能成,也是一筆不少的進項,不過,她還是笑著說,“佟舅舅是做大買賣的,這等小買賣他怎么有看得上?”
佟永年笑著拍拍她的頭,“舅舅今后不再出海了,總得有個掙錢的營生。梨花想不想跟舅舅合作?”
這一兩年來,她事事都要插一嘴,她爹娘也習慣了她發表意見,有什么事兒也會問問她。
李薇想了想,就說明兒問問爹娘吧。佟永年笑了。
不多會兒依春尋了過來,兩人忙各自回屋睡去。
第二日早晨,剛用過早飯,便聽佟府下人來報,有一個什么方夫人來訪。何氏要帶李薇與佟永年回避,柳氏笑著說不用,是往來極勤的人家兒。
不會兒,一個身穿深桃紅色綢子大衫的年約三十歲的女子在四五個丫頭婆子的簇擁下進來,柳氏忙下臺階相迎。
兩人一見面兒就親熱的拉著手,相互寒暄著。佟蕊兒看見方夫人身后的年約十一二歲的少女,嘴里叫著碧瑩姐姐,親熱的迎過去。那少女柔柔的笑了下,轉眼兒掃到李薇與佟永年,頓了下,低聲問佟蕊兒,“那兩個是誰?”
佟蕊兒低聲說,“那個是我表哥,那個是野丫頭”
方碧瑩還要再問。柳氏已在方夫人介紹何氏一家,“這個是我早年失散的表姐,在青蓮縣安了家,好不容易尋著,趁著十五花燈會熱鬧,請他們來玩一玩。”
何氏忙過來見禮,又讓李薇和佟永年給方夫人見禮。
方夫人笑著怪柳氏,“你看看,尋到的近親這樣的大喜事兒,你也不讓使人去說一聲,這回我禮數不周,可是怪你了。”
柳氏咯咯笑著請她請屋內。方夫人趁機使了個眼色與身后的丫頭,李薇看見這丫頭得了信兒,扭身兒匆匆去了。
李薇與佟永年陪著坐了一會兒,柳氏怕孩子們不自在,便讓他們幾個自去玩兒。出了正廳,佟蕊兒要帶方碧瑩去暖房看花兒,李薇對花沒什么興趣,便讓依春領著在園子里轉轉。
方碧瑩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柔柔笑著,“你表哥倒不象是鄉下孩子。”
佟蕊兒小嘴兒鼓了鼓,卻沒說話,只拉方碧瑩向暖房方向走去。
幾人剛走,一個身穿月白錦袍,頭上帶著翠玉束發環的小公子,匆匆跑進主院兒。廊子下的丫頭立刻喊了聲“方少爺”
方羽大刺刺的擺擺手,挑簾進了主廳。
方夫人正聽何氏說著家里養雞喂兔子的事兒,見他進來,笑著嗔怪,“你快把你佟叔這里當成自己家了。又跑哪里去了?”
方羽給柳氏請了安,才朗笑著,“我去佟叔的花園里鑿冰釣魚了,魚線短了,嬸嬸給我找一根吧。”
柳氏忙讓依秋去找,笑著,“還是上次來你玩兒留下的,我們家里可沒這些東西。”
方羽呵呵笑著,柳氏與簡單的介紹了何氏。
方羽行了禮,拿著魚線匆匆去了。
佟府不算大,主院是一座有些年代的三進院落,各有東西兩個跨院,跨院也是小三進的。昨兒夜里,他們就歇在東跨院之中。
李薇第一次見識真的正大宅院,眼中一片新奇,一邊走一邊研究著,大到院落布局,小到青磚上的雕花。
不知不覺轉到后花園。此時花園之中樹林瀟瑟,瘦枝枯草,湖面上結了厚厚的冰,反射著慘白的光。九曲木橋連著一座湖心亭,孤伶伶的立著。卻讓李薇有種回到李家村的親切感,興奮的拉著佟永年向湖心小亭子跑去。
剛跑沒幾步,怱然曲橋底下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暴怒男童聲音,“誰在上面?”
隨即從曲橋底下探出來一雙噴火的眸子,朝著跑在最前面的李薇,怒喝,“你敢嚇跑我的魚?!”
這聲怒喝配著他這副神情,那句話聽在耳中,簡直如:哪里來的狗奴才,敢嚇跑爺的魚
李薇先是被他喝得一愣,此時又怒火上頭攻心,雙手掐腰,氣沉丹田,吼了回去,“大冬天有個屁魚”
她的小嗓子從小在家里練習,無比的清脆嘹亮。已從曲橋底下鉆出來的方羽被她小嗓子一震,忙用手捂住耳朵。
李薇拍拍手,得意洋洋的暼了眼佟永年,見他眉尖蹙著直盯自己,嘿嘿一笑,避重就輕的指著橋下的人,“是他先吼我的。”
邊拉他快走。
“喂”那少年捂耳的雙手剛放下,見李薇要走,在原地跳了下,大聲喊著,“喂,你別走,你下來看看我是不是在釣魚”
依春從后面慌忙跑近,向那錦袍小公子賠禮,又說,“方公子這位是我家表少爺表小姐”
方羽眼一轉,一個縱身跳上曲橋,攔在李薇前面,哈哈笑著,“你們就是李家村來的呀。”
李薇驚奇了一下,這小孩兒的身手倒是十分敏捷,那冰面離橋面,至少也一米五六吧,這對一個成年來說,也許不算什么,可一個才十歲左右的小豆丁……
方羽看到她眼中的驚奇,有些哈哈大笑起來,含著一絲自得,又問了一遍可是李家村來的。
他問話時怒意已消去,初那兩嗓子李薇以為又是個武睿似的人物,現在爽朗笑著,一副不介懷的模樣,襯著寶藍色圍子,倒也算得上眉清目朗。
佟永年走近兩步,將李薇隔在身后,凝視著他,眉尖蹙得更緊,輕點下頭,“你是方府的?”
方羽伸手往佟永年肩上一拍,笑哈哈的答非所問,“不知者不怪。我剛才魚正要咬勾,你們一來,把我的辛苦等了半晌的魚給嚇跑了。”
李薇撇下了嘴,原是來個腦袋脫線的小子。勾頭往曲橋下面看著,只見曲橋正下方的冰面上,有一個圓型的小洞,另一根細白線垂入其中,原來是學人家鑿冰釣魚。不過,她很懷疑,這湖里的水深到魚兒可以潛在冰面下過冬而不會被凍死了嗎?
正想著,那少年又自我介紹說,“我叫方羽,你叫啥?”
佟永年身形頓了一下,扯出一抹笑意,“永年”
方羽哈哈笑著,“永年,好名字”又伸頭探向佟永年身后,問李薇,“你是他妹妹吧?你叫啥名字?”
李薇很苦惱的抓抓頭,梨花這個名字在村里叫著挺順耳,怎么這會兒覺得如此村氣?
“喂,你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方羽看她苦著臉兒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仿佛遇見什么非常可笑的事兒,伏在欄桿上笑得東倒西歪的。
李薇被這小屁孩笑話,實在很想沖上去揍他一通。可是她忍了又忍,果斷扭頭后回走
“喂,喂,你真不知道自己名字呀?”方羽一見她走,急忙從佟永年身后越過,在她身后大呼小叫的,“哪有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呀,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
“對”李薇豁然轉身,雙手掐腰,雙目噴火,“我就是不想告訴你”
“那個……”方羽不想她真的惱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如浸在水波之中,卻閃著似火的光亮,小臉緊繃著,又嬌又怒的模樣。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惱,“……不告訴就不告訴唄,你發什么小姐脾氣”
李薇語結,好吧,雖然她有點過于敏感,可還是他嘲笑自己在先
決定不理他,揚聲叫佟永年,“年哥兒,我們去暖房賞花”
方羽在身后喊,“我也去我父親上次送給佟叔一盆西府海堂,不知道現在開了沒有。”
追上兩人后,又問,“你為何不叫他哥哥,而叫他名字?”
李薇快步走著,不理他。他又說,“你很喜歡花嗎?我家里有人剛送了幾盆水仙,開得剛好,我讓人給你送來”
“唉,你不喜歡水仙呀,我家暖房里還有小芭蕉……”
李薇猛然止住腳步,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為什么要送我?”
方羽愣了好一會兒,才一拍腦袋,呵呵笑著,“你喜歡就送你唄。”
李薇無奈撇嘴,敢情是一位財大氣粗喜歡送人東西的主兒
佟永年從方羽身后越過,“梨花不喜歡花”
李薇登時止住腳步,豁然回頭,眼帶哀怨的望著他,怎么可以這樣,人家死護著名字不肯說,你一上來就真象了
方羽愣了一下,登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哈哈大笑,在原地帶蹦帶跳,捂著肚子叫著,“哎喲,原來你叫梨花呀……哎喲,笑死我了”
佟永年話一出口便僵住了,臉上慢慢浮上一層尷尬的紅暈。李薇哭笑不得的看著暴笑得眼淚都出來的方羽。強扯了下嘴角笑笑,安慰他,“沒事,沒事啦,反正我本來就叫梨花”
說著埋頭快步往跨院走去,暖房也不去了,花也不賞了
佟永年快步跟上,在她身后結結巴巴的說,“梨花,梨花我只是……只是叫順口了”
李薇回頭撇了眼仍想跟著過來的方羽,“我們快走”
佟永年回頭看了眼,忙快步跟上。兩人幾乎一溜小跑兒到了跨院之中。李海歆與何氏仍未回來,想來是陪柳氏在前面兒見客。
她拎起溫籠中的銅壺倒了一杯茶,仰頭一氣喝干,很有氣勢的在椅子上坐下,“我要改名字”
方才在回來的路上,她仔細想了下為何過去六年除了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反抗,后來叫順了,也覺得這名字怪好聽很順口,而現在對這個名字有了抵觸心理。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長大了小時候叫是可愛,大了再叫這個名字就是村氣
原本想過找個適當的時機改名字的,誰知一來一去竟忘了。
現在已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
佟永年看她坐在那里一會兒深思,一會兒咬牙切齒,顯然氣惱得不輕,臉色愈紅,安撫她,“其實梨花這個名字也挺好聽的”
李薇抬頭撇嘴翻白眼兒,名字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名叫梨花試試?
擺手不讓他多說,一字一句的說,“我要改名字”
佟永年看她仍是副氣惱模樣,笑著點頭,“好,是哥哥錯了。不該在外人面前叫你的名字。你想改,就等爹回來商量一下”
李薇一揮手,“不用”
眼睛轉了幾轉,湊近他,嘻嘻笑著,“我想了兩個名字,你幫我想想叫哪個好?”
佟永年無奈點頭,“好,你說說看”
“你說,梨花和李薇哪個好聽?”
佟永年默然。這個好象沒得選擇在口中念了一遍,“姓李,單名一個薇字?”
李薇笑嘻嘻的,“你也覺得這名字不錯吧?是薔薇的薇”
佟永年正要說話,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李海歆與何氏回來了,她忙扯了下他衣袖,低聲說,“等會兒你就跟爹娘說,這名字是你給我取的,聽見沒有?”
佟永年無可奈何的笑笑,點了頭。
兩人剛站起,李海歆與何氏已經進來,“趕快梳洗一下,年哥兒舅母留方夫人吃飯,讓你們也過去。”
李薇應了一聲,又一邊朝佟永年使眼色。
佟永年請李海歆夫婦坐了,先說了一通,梨花大了,小舅舅中了舉,又做了官,大姐夫現在也在備考,這次定然也能考中,日后他們也不是單純的農戶之家,繞了一大圈兒,才說到給李薇改名字的事兒,又念了兩句詩,“朵朵精神葉葉柔,雨晴香指醉人頭。薔薇花之美向為文人墨客所稱道,爹娘覺得這名字如何?”
何氏李海歆暈頭聽了半晌,并不明白這薔薇花比梨花好在什么地方,又覺得年哥兒的話有道理。何文軒是舉人,將來石頭再中了舉,他們家也算得是半個官家了,孩子的名字也不能太土氣了。
李海歆尋思了一會兒點頭應下了。反正女孩子不入族譜,平常還是梨花梨花的叫著。
李薇磨磨蹭蹭的洗著手,一直等爹娘應下了,才笑嘻嘻的過來,朝著何氏一通的撒嬌。
何氏沒好氣兒點她的額頭,“肯定是你攛掇年哥兒幫你改”
李薇心里哼著,誰讓他那么笨,害她讓那小屁孩兒笑話。
幾人梳洗歇息了一會兒,依秋來請,說是午宴備好了。
何氏忙去房間找出備用的兩只虎頭袋子出來,笑著,“虧得來時多了兩個,不然待會兒方家夫人硬是要給兩個孩見面禮,咱還沒拿出手的東西呢。”
果然到了飯廳相見時,方夫人給了李薇一個荷包,李薇微笑著行禮,暗中掂了掂,還不輕,估摸著不是個五錢的銀錁子,也得有三四錢。另給佟永年備了一套文房四寶,讓人意外的是,最后面還有一個婆子捧著用紅綢布包著的大物件兒。
方羽笑著上前,伸手取下那紅綢布,竟是一盆盤根錯節的盆栽,下面老根盤結,約有兩尺來高,上面正開著粉白粉白的花兒。
他笑著看向李薇,“你名叫梨花,我就想我家暖房正巧有一盆栽梨樹,也正開著梨花,就叫人去取來了。”
方夫人眼沉了沉,又笑起來,“你爹的好東西都讓你給掏碌光。”又轉著對李薇說,“快收下吧,這顆梨樹呀,去年還結了果呢。”
李薇對盆栽沒興趣,不過對能結果的盆栽興趣卻是大大的有,忙甜甜的笑著,“謝謝方嬸嬸。”
方夫人笑盈盈的夸贊李薇懂事,讓別她客氣,有空去家里玩兒,暖房里還有些更名貴的盆栽,看中什么盡管拿
佟蕊兒看著李薇歡天喜地的圍著那盆梨樹盆栽轉著,朝著方羽大聲喊,“怎么不送我一盆兒?”
方羽無所謂的朗笑著,“哪天你去我家,也去暖棚里挑挑。”
方夫人又是一陣笑,“瞧瞧我們這個,旁的沒學會,把他爹的疏財本事學了個十足”
又朝佟蕊兒道,“羽哥兒說的可是實話,你不是喜歡海棠花?你方伯伯年前又使人找了兩盆,就在我們府里頭暖房放著呢,等過兩天花開好了,讓人給你送來”
柳氏忙推辭著。
用過午飯之后,柳氏叫了兩個粗使婆子把梨樹盆栽給搬到東跨院兒去。等人走了后,李薇讓小丫頭月牙兒幫著升了碳火,把兩個碳盆兒對稱著放在離盆栽三米開外,在碳盆旁邊各放了一盆水,又加溫又濕。
雙手掐腰自得了欣賞了一會兒,一抬頭卻見佟永年不知何時端坐在房中間的桌子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什么地方出神兒。
“咦?”李薇奇怪的叫了一聲,“你什么時候來了,我怎么沒聽見門響?”
佟永年扯動嘴角笑了一下,“梨花很喜歡那盆栽?”在他的印象之中,梨花除了喜歡爹娘姐姐和他之外,似乎從未對外人或者外人送的東西這么歡喜過,歡喜到連他進來了坐了這么久都沒發現。
心頭很不舒服,象是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生生奪走了一般,象是有什么硬硬的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煩躁而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