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斯用手指頭摸著粗糙的xiao學生作業本,心中驚疑不定。
這些紙張是由第一次送來的造紙機生產的,有意做的極其劣質,畢竟西大陸資產的紙張價格昂貴而質量差勁——當然,僅憑俞偉超等人,就算是他們想要做的精美也沒辦法,本地缺乏幾乎一切的化學原料,從地球轉運的物資用于生產紙品成本亦高,勉強做出來的紙張,也就是供應水寨自己使用而已。
可是在繆斯眼中,將粗糙的紙張用在日常的登記中,可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君不見貴族們都是以麻布為紙。
繆斯收起了對骯臟的平民的藐視,不由自主的問道:“每個進出的人都要登記嗎?”
“第二次就不用了。”
看看每天進出西江水寨的人數,繆斯算了個大致的數字,然后將自己嚇了一跳。他順手遞出幾枚銅幣給長矛土著,笑道:“你們從什么時候,開始用這些紙的?”
“兩三個月錢吧。”長矛士兵看著繆斯手上黃燦燦的銅幣,心中掙扎了半天,才推開他的手,訕笑道:“不能拿。”
一枚銅幣能換10枚以上的鐵錢,能換100多枚薄錢,足夠五口之家活半個月,或者養活10名奴隸一個月,可是筆不xiao的收入。即便以江寧人的富裕,每個月發給士兵們的工資也僅僅5枚銅幣不到,是馬拉城士兵的10倍,與重步兵們的收入相當。
重步兵可是戰爭的中堅力量,而且都有體術5級以上的水準,與這些日前還是村民的土著士兵截然不同。
但城men衛兵還是不舍的推拒了。
繆斯奇怪的看著那士兵,又從懷中掏出一串10枚的銅幣遞了出去,道:“沒事,賞你的。”
貴族的賞錢與賄賂沒有任何的關系。但長矛土著向后看了看,依舊沒敢拿。
繆斯見此,也就不再堅持,心中罵了一句“無知膽xiao的窮鬼”,無所謂的在作業本上記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伸手從后面要來了幾個薄錢,投在了捐款箱中,笑道:“這樣就可以了?”
矛土著放開了自己站的位置,示意馬拉城的使者們進去,然后再盤查下一個人。雖然細致程度略遜,但以城men的流量和馬拉城的發展程度,已經是令人稱道的了。
所有的城men士兵在西江水寨的序列中,必然是二級以上的士兵,他們通過了最簡單的政治審查、資格審查和技術審查——雖然聽起來種類很多,但由于俞偉超等人的忙碌以及業務能力所限,此類似是而非的審查流于形式。不過,哪怕是形式也是需要的,它有助于水寨上層排除最明顯的不合格者,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恐怕馬拉城亦不會有精心準備的高級間諜來水寨“旅游”。
正因為經歷過了政治審查,接受了簡單的培訓,長矛士兵們才知道受賄的嚴重xing和懲罰力度——鑒于中國歷史上的入城費之弊,不僅土著xiao隊長承擔著管理士兵,拒絕賄賂的重任,在城men后方的木制碉樓上,也有人始終觀察著城men內外的情況,并寫成報告。與此同時,士兵內部還有秘密黨員,負責向上司報告自己和自己xiao隊每天的所見所聞,思想狀態。
尤其是秘密黨員制,乃是俞偉超回憶多年前的文章和記錄,進行的西大陸的改版創造和嘗試,除了黨的名字沒有想好,黨的綱領沒有——實際上只有秘密黨員制和秘密舉報制——且要等待陳易的同意之外,黨員監視其他士兵的制度已經開展了。
城men士兵和地堡士兵屬于土著士兵中的第一序列,也最早發展了第一批10名秘密黨員。
士兵們對此還是有些畏怯的,畢竟懲罰的力度很大,而“江寧人”的待遇又很好,加上犯錯的要在眾人面前宣判,且沒收“非法”所得,誰都不敢有意惹事。
繆斯昂然走進西江水寨,一邊打量著灰蒙蒙卻堅硬的地板,一面尋找著迎接自己的水寨首腦。
當然不會有人來迎接
這種態度,讓自詡為貴族的繆斯又驚又惱,翻身上馬便道:“都精神一點,隨時聽我的命令。”
話音剛落,一名謙卑的xiao老頭走過來,笑道:“幾位大人,你們有良民證嗎?”
“什么東西?”
“良民證,證明你們是良民,要是沒有的話,不能在水寨內騎馬。”
“不能騎馬?”繆斯的鼠眼瞪起來還是有些可怕的,xiao老頭后退了兩步,突然一指城墻上方的重機槍道:“看到那神物沒有?馬拉城的兵,可是死在那上面的。”
繆斯心中一陣。他在來水寨之前,就通過此地的激ān細,得到了第三重步兵營全軍覆沒的消息,但是否屬實,他個人是不太相信的。
然而,一個普普通通的水寨居民的話,卻讓他開始浮想聯翩。
“現在的人還少,你們都可以京城,以后的人多了,每個人都得有良民證。”xiao老頭似乎勸說式的訕笑著,道:“幾位騎士大人,都請下馬吧。”
說完,他后退了幾步,將空間讓給了重機槍。
坐在護具后面的重機槍手,帥氣的將雙手搭在握把上,上身前傾,只是沒有打開槍機。
“都下來吧。”繆斯才不是真的貴族呢,他身后的騎士都不是貴族,所謂的廉恥觀念,也就只在骯臟的平民面前有效,在武力面前是絕對脆弱的。
裝作親民的形象,繆斯一揮紅色的麻質披風,嘴角帶著禮貌而矜持的好像貴族式的笑容道:“要是有了良民證,是不是不用激ao錢了?”
“激ao錢10次,可以到中間的廣場上領回1個薄錢,而且每天反復進城,只需要激ao錢一次。另外,水寨內部分地方,只有良民才能進入。”
繆斯向四周看了看,只見此刻進城的人中,就有不少持有良民證。僅僅是薄薄的一張紙,也不知如何判斷“良民”的。
繆斯拿出幾個鐵錢,遞給xiao老頭笑道:“我能看看你的良民證嗎?”
老頭一點顧忌都沒有的收了下來,他是末等吏,屬于排隊等待訓練和教育的類型,根本連貪污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在俞偉超規劃的藍圖中,末等吏是相當于城管之類的臨時工,哪里有時間好好的訓練。
繆斯松了一口氣,要是水寨人都不收錢,還真不好辦事了。
良民證輕飄飄的,乃是手掌大xiao的卡片,上面有漂亮的綠色圖案,放在陽光下還嘖嘖生輝。
“這是背面,那個叫全息圖,旁邊的叫水印,據說厲害的很。”
全息圖和水印都是公園men票式的普通品,一臺機器只要幾百公斤就能生產。
繆斯看不出其中蹊蹺,只覺得閃來閃去的亮光很漂亮,聽了xiao老頭的話,才將之翻了過來。
繆斯的鼠臉向來滿是笑容,此刻卻皆是震驚。
竟有如此栩栩如生的圖片
“誰畫的?”
“照的。”
再問如何照的,xiao老頭就說不清楚了。
繆斯又拽住附近路過的幾個居民,強迫他們把良民證拿過來看看。
良民者,多怯弱之輩,只看到繆斯后面的高頭大馬就悶聲不敢言,將自己的“良民證”遞了出去。
全是一般的精美1寸免冠有耳照,護照上用都沒問題。
“怎么照的?”繆斯一個個的詢問。
良民們期期艾艾的只有一些形象而古怪的描述,例如黑色的匣子,彩色的油,完全不知所謂。
有些膽子xiao的,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隊土著稽查隊員,在宋莊的帶領下匆匆而來。喝令繆斯和他的騎兵們下馬站到一旁。
繆斯阻止了騎士們的呵罵,依依不舍的將良民證激ao還給了良民,心想:就是圖xiao了一點,否則在馬拉城,至少的幾千枚銅幣。
銅幣可比鐵錢貴重多了,普通平民沒有機會使用。
“偷偷收購一批良民證,再販至馬拉城,立時就是上百倍的利啊。且是筆快錢。”繆斯滿腦子想著怎么大賺一筆,都快要將正事忘了,待到宋莊兩次詢問,才笑呵呵的道:“我要見你們的寨主。”
“館長在里面。”宋莊瞥了他們一眼,當前領路。
哪怕是21世紀的骯臟的平民,照樣有資格藐視這些土著,傲氣是自然而生。
這股子氣勢倒是讓繆斯沒了主意,直到陳易出現,他還沒有緩過勁來。
陳同學坐在太師椅上的,上上下下的審視著繆斯和他的騎士們。
新鮮硬木制作的椅子,在弧度恰當的情況下,實際上非常舒服,當然,總不像沙發一樣耐坐,但適合辦公。若是在地球上的話,一套辦公座椅等閑超過三五千元,破萬亦是簡簡單單,像是此等木質,更是開多少錢都能說出理由。然而,在西大陸,這樣的一副辦公座椅,撐死三五枚銅幣的成本。木村的人采伐下來的大塊硬木,甚至有送到馬拉城當柴火的——盡管如此lang費,奈何地廣人稀,有的是自然資源供其使用。
繆斯的眼珠子就盯著椅子在看。不是他發現了什么特意之處,而是不敢和陳易對視。斗氣8級的神廟武士,就是神廟都不多見,何況是他。
“尊敬的騎士大人,我是神廟騎士繆斯,代表主祭伊亞爾要求你們迅速釋放被俘的士兵和軍官……”
“都死完了。”
“啊?”
“要尸體嗎?”陳易的表情很淡定,也不準備和面前的鼠臉男談論什么。
繆斯的大眼睛眨巴了半天,道:“要。”
“士兵1枚蜒螺貝,軍官10枚。”
繆斯的心尖子都在顫,他非常肯定對方的話,第三重步兵營死絕了。看這架勢,就算是有人活著,也只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