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第十七章
瓊華宮。
凡是瓊華派高層的人物盡數聚集于此,都臉色慘白地看著那個傲然而立的白衣男子。
良久,還是夙莘先開口了:“玄霄師兄,難道真的沒有生路了嗎?”
“大衍天數之名,你們應該也聽說過。我修為已經達到合體后期,只差一步就進入渡劫期,這世間,我算出來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有錯。”明夕玦回答。
元熹不相信:“但……不是說沒有任何問題嗎?”
“何必自欺欺人呢?”明夕玦反問,“十死無生之局……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有什么能夠令我們十死無生?”
“可……”夙莘搖頭。
“事實上,當我修到化神期的時候,就發現無相真訣似乎有些不對,加上我那時候狀況特殊,所以就稍微改動了一下功法。等我修到了合體期再推演無相真訣,便發現如果按照秘典上修行,最高也只能修到化神中期。”明夕玦不給他們自欺欺人的機會,將殘酷的事實說出來,也因為他十九年前力挽狂瀾,品行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和尊敬,否則也不會這么容易成功。
夙瑤長嘆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然后說:“我和玄霄師弟已經商量好了,從現在開始,主峰只準一些品行稍差或者私心重的弟子在,你們所有人安撫其他弟子,說如果靠這種方法飛升有些弊病比如縱使飛升修為也難有寸進之類,然后我們看神界的反應。若無事最好,若有事……元熹——”
元熹立刻站定:“在!”
夙瑤取出一枚紫色的玉簡,鄭重地交給他:“這里面是玄霄師弟改良了的無相真訣以及改良了的五靈歸宗還有一些重要功法,倘若真的有什么事,你就是我瓊華第二十六代掌門,從此以后,撤掉九天玄女的雕像,再也不要讓我們被愚弄了!”
元熹接過那仿若萬斤的玉簡,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夙莘急急道:“師姐,咱們不飛升了還不行嗎?”
“不,我們總要試一次。”夙瑤堅定地說,“如果不試,僅僅憑借自己的猜測,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夙莘,你該不會以為,只有我們瓊華一家是這樣的吧?”
夙莘剛想說什么,夙瑤卻露出一個極為清淺的笑容:“不要擔心我,我只是去試探一番罷了,縱使有什么事,我也正好去找玄震,他已經等了我十九年,我不能再讓他等下去了。”
夙莘覺得喉嚨被什么堵住似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而這個時候,明夕玦卻元神出竅,來到了幻暝宮。
他的出現,顯然引起了一陣混亂,奚仲驚慌道:“嬋幽大人!你快走!去里幻瞑宮!”
嬋幽不愧是異界之主,她揮了揮手,道:“無妨,他再如何神通,讓靈體之像出現在幻瞑宮,也已是極限,不能再傷及你我分毫!”
明夕玦雖然已經知道眼前這個白發女子是誰,卻還是要做做樣子的:“你,便是妖界之主?”
嬋幽冷冷地說:“嬋幽不必理會登堂入室、屠戮我族的無恥之人!”但實際上已經暗自提起妖力開始戒備,卻不料胸口一陣,倒在地上。
“妄動氣息,便是尋死!”明夕玦居高臨下地看著嬋幽,如是說,“以你自身為憑的結界遭破,靈力反噬,你必已身受巨創。”
嬋幽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明夕玦卻極為鄭重地說:“妖界之主,我曾渴望與你一戰!”見嬋幽吃驚,他繼續說,“當年在我看來遙不可追的太清,都被你輕取性命!妖界之主是何等的強大風光!如今一見,卻令人失望,你不過是個廢人罷了。原來當年是兩敗俱傷之局,你這個妖界之主裝假逞強倒是有模有樣,把瓊華派上下全部蒙騙!”
“……萬靈盛衰,乃是常理,無恒強、無恒弱。”嬋幽反唇相譏,“你今日體內烈陽與冰寒之氣縱橫交織,相距甚遠都可感到兇煞之氣,人非人、怪非怪,在我看來,異日必遭天譴!”
明夕玦沉默片刻,方傲然道:“我此一生,已無回頭之路!”見嬋幽若有所思,他揚聲道,“妖界之主,我厭煩了這一切,勸你不必躲藏,出來受死!讓我快快結束這場空虛……”這么多年的痛苦和折磨,終于有個盡頭了!接下來,就應該是拔劍相向的戲碼了吧?也好,讓他也泯滅內心最后那一絲憐憫!
待元神回歸,面對一眾關心的目光,明夕玦便道:“哼,妖界之主在與師傅那一戰中身受重傷,又因為設立結界,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居然騙了我們十九年!”
夙瑤聽見他這樣說,輕嘆:“這都是天意。”然后對元熹說,“元熹,你立刻帶領所有人撤離到翠屏峰去,那兒被我和玄霄師弟以及陣部上下設立了很多玄妙陣法,靈氣充足,只是建筑略有簡陋,日后便當做瓊華派的主峰吧!”
元熹領命,其他人跟著元熹,依依不舍地走了。
夙瑤問:“你說,留下品行不好的弟子,不問他們的修為,只是一味任由他們燒殺搶掠,這樣真的能夠保住大部分弟子嗎?”
“這只算是鉆天道的空子,將罪責都給這些動了手的人承擔,縱使上頭想要降罪,應該也不會傷及瓊華的根本。”明夕玦這樣說,但他知道天道無情至極,若是九天玄女硬要多牽連人,他也不介意給神界一個慘痛的教訓。
夙瑤心知這不過是自我安慰,卻也別無他法。
明夕玦一揮衣袖,高聲道:“妖界之主后繼無力,結界不過強弩之末,我們走吧。”
夙瑤手持望舒,點了點頭。
他們一定要完成這個愿望,讓瓊華三代人的夢想成真,也為讓所有人看清神界的嘴臉,從此不要再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畢恭畢敬。人類縱使壽命短,力量也在那些神明眼中看起來不值一提,但絕對不是他們隨意操縱的棋子!
“為了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