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亮昭示今夜的不祥,泛著血腥味的霧氣漸漸讓大家迷失方向。
羅睺站在葬月祭壇中心,左手把玩著一塊泛著奇異光澤的瑩白石頭,黑色與血色的霧氣包裹著這圣潔的鎮宮基石,以濃烈的顏色污染如雪的純白。
突然,一道懾人的銀白色光芒有如閃電,劃破污穢的屏障,直直打向祭壇正中心
羅睺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這道光芒,身子壓根沒動一下,霎時間,匯聚天罡地煞星辰之力的能量束竟莫名其妙地消失,沒留下一絲痕跡。
不,不是沒留下痕跡,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祭壇四周出現許多細細密密的花紋,銀色與血色交織,似在奮力地搏斗,但銀色的細小光束寡不敵眾,很快就被血色吞沒。
盡管如此,卻也夠了
葬月祭壇之前被結界保護起來,縱然大家都知道它就在太陰星正下方,卻無法突破重重結界鎖定它的所在,這一道光束最重要的使命并不是破壞祭壇,帝俊與明夕玦也沒指望這么簡單就能破壞羅睺的計劃,他們所要做的,不過是劃開一個口子,為洪荒眾位大能指明方向罷了。
最先趕到葬月祭壇的不是別人,正是十二祖巫。
羅睺連葬月槍都沒有拿出來,笑容優雅又危險,還帶著滿不在乎的意味,似乎完全不把他面前的十二祖巫放在眼里。
他這樣輕慢的態度,反倒讓十二祖巫的警惕心提到最高,后土拉住想要沖出去的祝融,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一時間,兩方都沒有說話。
十二祖巫站的位置非常巧妙,隨時都可以布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羅睺察覺到這一點,不由覺得好笑,畢竟以他的實力,強行殺掉一個祖巫,讓他們再列不成十二都天神煞也是完全沒問題的。不過,他并沒有與十二祖巫戰斗的意思,而是懶懶地笑了:“十二祖巫,你們表面上說著崇敬盤古,實際上卻都是膽小自私,怯懦無能之輩啊”
聽見他這樣說,脾氣最火爆的祝融當場就怒了,他重重一跺腳,明明是足以山崩地裂的力道,卻沒在祭壇上蕩起一絲半點的漣漪。羅睺冷冷地瞥了祝融一眼,徹骨的殺意與冰寒不僅讓祝融僵在那兒,被波及到的祖巫們也或多或少感到渾身冰涼。
關鍵時候,燭九陰周身泛起一道金色的光芒,籠罩十一個兄弟姐妹,這才讓讓大家恢復正常。
小范圍內回溯時間么?
羅睺深深地看了燭九陰一眼,出人意料地沒有再動手,只見他懶懶地坐到祭壇上,漫不經心地遙望太陰星,過了一會兒,才望向十二祖巫,輕描淡寫地說:“你們怎么會想不到,只要洪荒重歸混沌,盤古就能復生?”
似乎覺得自己刺激十二祖巫得還不夠,羅睺揚起一抹魅惑卻危險到極點的笑容,慢條斯理道:“還是說,你們明明想到這種可能,卻自我催眠,認為就算天地重歸混沌,盤古也不會復生?誰都不想死,我明白……”
“胡說”平素脾氣最好的后土氣得渾身發抖,“如果能讓父神復生,縱然要獻出我等的生命,我們也不會猶豫片刻”
她眼中燃燒熊熊的怒火,卻透著無與倫比地堅定與執著,在她面前,你會覺得自己心理太過陰暗,想法太過骯臟與污穢,連頭都抬不起來。后土站在最前方沒看到,但羅睺卻發現有幾位祖巫眼神閃爍,似是流露一絲羞愧,便輕輕地笑了。
他留下十二祖巫,不過是想讓洪荒走向既定的未來,只有這樣,他與東皇太一的交易才有實現的可能。但現在看來,十二祖巫中還是有值得尊敬的存在的,用強大的實力來壓制后土,只會是一種褻瀆。
盡管有些傷腦筋,羅睺卻沒有改變自己計劃的意思,所以他凝視著后土,甩出一連串問題:“既然如此,你們為何要阻止我?難道你們不樂意見到自己的父神復活?還是說,你們不相信我?若我對天發誓……”
“別信他的鬼話”一聲大喝傳來,片刻之后,祭壇上就出現兩道身影,一名是身著道袍,卻擁有與修道者嚴重不符魁梧身軀的英偉男子,只見這個男子周身都散發無與倫比的霸氣,令人見之便膽戰心驚。
另一道身影屬于一個極美的女子,她衣衫非常簡樸,渾身上下周洋溢著屬于母親獨有的慈愛,眉宇間卻有一絲陰戾氣無法化開,讓人莫名地心悸。
羅睺微微瞇起眼,很是冷淡地說:“乾坤,九子,你們兩個膽小鬼還活著?”
乾坤老祖冷笑道:“是啊,托您的福,我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在盤古的開天斧下僥幸逃生。”
“魂魄不全的你們,實在沒什么意思。”羅睺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將自己的輕視表露無遺,“自己實力不濟,卻將錯誤歸咎于他人,真是難看。”
九子鬼母依舊溫柔地微笑,眼中卻多了一絲陰翳,她款款走向后土,卻被奢比尸、句芒與蓐收攔住。
乾坤老祖的一句話已經透露太多內容,盤古與三千神魔仇深似海,絕無化解的可能。所以他們也不打算與羅睺繼續扯皮,更沒工夫聽活下來的三千神魔真真假假的話語,后土一聲令下,十二祖巫全部變為最原始的形態。只見十二個身高千丈,形態各異的巨人出現在虛空之中,每個祖巫身后都出現一面黑色大旗的影子,透著無邊的兇煞之氣。
羅睺眼中厲芒一閃,葬月槍出現在右手,下一刻,他已出現在十二祖巫中的強良面前,鋒銳的槍尖刺向強良的心臟
電光火石之間,強良的頭頂出現一座小巧玲瓏、金光閃閃的寶塔,而一道牽動天罡地煞星辰之力的銀白色光束,也準確無比地打在葬月槍上
面對如此危急的情況,羅睺不僅沒有后退,槍尖得速度反倒快了一倍不止
巫族沒有元神,只能淬煉肉體,他們的肉體堅硬比起專修肉體的妖族都強大許多,更別提十二祖巫。但羅睺的葬月槍卻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竟沒有一絲障礙地穿透強良的皮膚,刺入他心臟一寸。
強良吃痛,頓時大怒,他猛地后退一步,胸口鮮血四溢。這位祖巫將全部巫力都撤回來,手中握著的黑蛇已撲向羅睺。他體型巨大無比,人類形態的羅睺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小的螻蟻,或者說隨意可以掐死的蒼蠅。
“強良——”后土焦急地喊了一聲,卻無法阻止強良的行動,十二巫族只要有一個撤了巫力,都天神煞大陣也列不出來。后土狠狠咬牙,雙手的騰蛇出灼熱的火焰,其余十位祖巫也沖向那片區域。
金色火焰幻化的長劍阻攔了葬月槍一往無前的氣勢,紅色的身影向左躍了一步,下一刻,巨大的光束沖向他方才所站的區域,狠狠沖擊著結界。
羅睺微微瞇起眼,冷笑道:“鎖定你,再以精準的計算偏移角度,想借此傷到我?帝俊也太過狂妄了吧?”
“這哪里是狂妄?鎖定不了你,就只能鎖定我了”明夕玦毫不退讓,放聲高喊,“他忌憚你們的陣法,我來拖住他,你們快點布陣”
盡管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是妖族東皇,但生死存亡之即,種族的恩怨早拋到一邊,十二祖巫立刻重新列好陣勢,混沌與兇煞之氣慢慢匯聚,一個模模糊糊的巨大人影出現在正中。
葬月槍與金色的劍不住相撞,一道又一道恐怖的光束像是他們的配樂。整個祭壇中,就看見他們仿若在閃電中舞蹈,實則殊死相斗的身影,九子鬼母找準時機,放出自己精心煉制的鬼王,想要牽制羅睺的行動,乾坤老祖也不甘示弱,沖向交戰區域。
月白色道袍的俊美青年看見這一幕,熱血沸騰,他臉上的興奮與熱情根本無法掩飾,急急對一旁的白眉老者與英偉男子說:“大哥,二哥,我去了”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出現在重重電光之中
太上老君默默收回祭在強良頭上的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立刻前去交戰區域,以這天上地下第一防御法寶護住除羅睺外的所有生靈。元始天尊搖搖頭,對自己弟弟一如既往的熱血與自己哥哥難得一次的激昂非常無奈,卻也沒有半分猶豫地加入戰局。
帝俊傳音給剛到戰場的鎮元子,與對方交流了幾句,又冷冷道:“接下來,我們必須按順序破壞六十四根支柱”
鎮元子神色凝重,拉住想要上戰場的紅云:“掩護我”
然后,他祭出地書,觀察周圍的大地脈絡,紅云也取出九九紅云散魄葫蘆,密切注視周圍的動靜。
當第一道星辰光束打下時,紅云差點要動手,卻發現鎮元子立刻阻隔被擊中支柱旁大地的一切靈氣,這才松了一口氣,猛烈地攻擊那根支柱。
論對陣法的了解,帝俊若自稱第二,目前還沒有誰敢稱第一,是以匆匆趕來的眾位大能看見這默契的配合,就知道自己最好別插手添亂。女媧揚起山河社稷圖,將血色的薄霧挪到這件法寶中,接引準提也不甘示弱,共同凈化越來越濃厚的負面情緒。
冥河操縱元屠阿鼻雙劍與十二品紅蓮,吸納與毀去這些負面情緒,他很想參加混戰,卻怕屬性類似的自己成為羅睺的補藥,只好悻悻地做著輔助工作至于陸陸續續到來的洪荒大能,倒有一大半是僥幸逃脫,魂魄不全的三千神魔,見到羅睺,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紛紛加入群毆隊伍。
盡管戰局看上去在向好的方面發展,但大家的心情卻越來越凝重,他們都知道,羅睺只要拖到東方第一縷晨光升起就……
上天似乎與他們作對,他們越是心急,事情就越往不好的方向發展,當十二祖巫中心的黑色巨大人影漸漸成型的時候。羅睺長槍一震,透明的氣勁有如水波一般蕩漾開,透著無與倫比的暴烈,霎時間就在攻擊他的所有大能悉數震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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