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蔣若男細細地給他把脈,靳紹康靜靜地看著她。
她微微皺著眉,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豐潤的嘴‘唇’抿得很緊,神情很專注很認真,她的手指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腕上,手指纖長,瑩白如‘玉’,讓他覺得很溫暖,很細膩,這種感覺似乎能通過脈搏一直傳遞到他的心底。
橙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輕輕地灑照在她身上,為她渡上一層旖旎的光彩,她那種略帶擔心的神情在這種光彩下顯得格外的動人。
靳紹康看著看著不覺癡了,有多久的時間沒有這么好好看過她了?那么多個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她的日子,他明明知道是夢,可就是不愿意醒來,因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甜蜜,就因為這種甜蜜才將現實映襯的格外悲涼。
不過還好,一切都過去了,她又重新出現在他眼前,帶著他們的孩子,這一次,他一定會盡全力珍惜,誰也別想從他身邊將她奪走
“侯爺,你脈象紊‘亂’,氣息不調,經脈瘀滯。這有點像是走火入魔的癥狀”蔣若男輕輕說。
細細想來,映雪說過他是在她走后不久發病的。那段時間他休息不好,又遇上這種事,再加上之后喝酒,又一直沒休息好,確實很容易出現這種情況。
當時她也是因為之前沒休息好,又走得倉促,才會在路上昏倒,若不是碰到出來采‘藥’的紫珊祖孫倆,兩個孩子能不能保住還是問題。
那是一段痛苦的日子,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他。
“若蘭,你果然長進不少,之前連把脈都不會,現在卻能輕而易舉地說出我的病狀”
不過短短的五年時間,她竟然就有這么大的成就,可見她這五年里是多么的努力靳紹康暗暗佩服,也對,這才是她,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會認真的生活,積極地面對一切,也正是這一點,才深深地吸引他,讓他難以忘懷。
“都五年了,時間可不能白過。”蔣若男隨口答道。
“你確實沒有白過,你不但學會醫術,還生下我們的孩子,將他們養的這么聰明可愛,若蘭,謝謝你生下我們的孩子……”靳紹康看著她,輕輕地說。
他語氣中所透出的感情讓蔣若男的心沉沉一跳,她抬起頭看著他,他正看著她,茶褐‘色’的眸子深邃一片,如同一個漩渦……
她連忙低下頭,之前的用心診斷全都‘亂’了,她只好重新來過。
剛剛靜下心來,剛剛用心地探查到他的脈息深處,剛剛有點眉目,又聽到他說
“孩子們真是好可愛,博哥兒像我小時候的樣子,沉穩有魄力,慶哥兒則和你很像,狡狡猾猾的,一肚子的鬼主意,像只小狐貍”
蔣若男一下子抬起頭,看著他怒道:“為什么博哥兒沉穩有魄力就是像你,慶哥兒狡狡猾猾的就是像我?”
靳紹康用另外一只手撐著頭,挑起一條眉‘毛’看著她笑,雙眼瑩光閃爍,左頰邊的酒窩如一朵緩緩盛開的‘花’,慢慢地‘蕩’漾開來……
還是這樣的她比較有趣
蔣若男看著他的笑容,腦子里又變成一團漿糊,剛才的診斷又全‘亂’了氣得蔣若男朝著他一瞪眼,“不準再說話了,聽到沒有”
“知道了……”靳紹康微微笑,心中樂開了‘花’,她的反應說明,她仍然是在乎自己的……
蔣若男低下頭再次靜下心來,可是不知不覺中,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一次,靳紹康沒再打擾她,蔣若男用心把了一會脈,過了一會,她松開手,皺眉道:“你的經脈、氣血嚴重瘀滯,所以導致你現在的這種病狀,看樣子,一定有人經常為你疏通經脈,否則,你的情況會更加嚴重”
靳紹康暗暗佩服,點頭道:“不錯,我有一位朋友,這幾年每隔兩個月就會為我扎一次針,但每一次扎針只能保持兩個月,兩個月后又會恢復到之前的病狀,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解決冬夏兩季的痛苦。”
冬天冷到骨子里,夏天仿佛烈焰燒身,沒嘗試過這種痛苦的人永遠都無法了解這種滋味。
“那是因為他不能幫你治本,所以只能用針灸幫你暫時疏通,你體內有一股淤氣,暗藏在你的周身‘穴’位中,如果不能幫你將這股淤氣‘逼’出,再怎么疏通也是枉然”
靳紹康心中敬意更深:“不錯,我那朋友也是這么說,可是他盡力試過,就是無法‘逼’出這股淤氣”
“我師父曾經想出過一種方法,或許有效,只是這種方法頗為霸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靳紹康已經受夠這種痛苦,聽到蔣若男有辦法解決,連忙問:“什么辦法?沒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蔣若男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就是‘逼’出人體自身的潛能,運用這股潛能‘激’活所有的‘穴’位,自然而然就能將淤氣‘逼’出體外可是‘逼’出人體自身潛能最好的方法就是——痛”
“痛?”靳紹康無所謂地笑笑,“那有什么關系?”他看著她,“人生至大的痛苦我已經嘗試過,還有什么痛苦能跟此相比較?”
蔣若男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繼續道:“侯爺,你必須請上十天的假頭三天我會為你扎針,刺‘激’你全身最痛的‘穴’位,接下來的七天,你必須在‘床’上靜臥,好好的恢復元氣”
“這十天你會陪著我嗎?”
“自然……”蔣若男看著他,“頭三天我必須陪在你身邊,后七天,我也必須每天去府上查看你的情況”
靳紹康雙眼閃爍,“那好,你什么時候有空,就和我說一聲,我隨時都可以請假”
這時,紫珊帶著孩子們進來,“小家伙說餓了”
兩人起身,靳紹康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我先告辭,明天什么時候來接你們過府比較好?”“下午吧,上午我要進宮看太后”
慈寧宮
景宣帝滿面笑容地走進來,想起不久以后就能將若蘭迎進宮,心情格外的好,等了這么久,至于等到這一天了
“太后叫人請兒臣過來有什么事?”
他走到太后‘床’邊。太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向葉姑姑使了個顏‘色’,葉姑姑會意,將殿內的下人都遣了下去
景宣帝見此情形,臉上的笑容慢慢緩了下來。
太后對他說:“昭兒,如今只有我們母子兩,你坐下,我們好好談談。”
景宣帝一甩長袍在‘床’邊坐下,淡淡道:“看來母后已經知道了,不知是皇后告訴你的,還是若蘭告訴你的?”
太后看著他,面‘色’平靜,聲音冷沉,“誰告訴我的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決定,我要將若蘭收為義‘女’,她不但提出種痘法,控制住疫情,還治好的哀家的病,不論是哪一條都是大功一件,再加上世人都知哀家一向心疼她,所以收若蘭為義‘女’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景宣帝臉‘色’急變,“倏”的一聲站起,大聲道:“朕之前就說過,朕不同意朕怎么可能讓若蘭成為我的妹妹沒有朕的圣旨,她不可能成為公主”
太后抬起頭,“沒有皇上的圣旨確實不能將若蘭封為公主可是沒關系,哀家會讓天下人知道,若蘭已經是我的義‘女’,是皇上的妹妹,如果皇上不怕背上yin常的罪名,只管將你妹妹納入宮便是”她直視這前方,不敢看兒子的臉‘色’,她怕自己看了后會心軟
可是她不能心軟,她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因為自己的執念而毀了若蘭
“母后”景宣帝厲吼一聲,然后沖上前,握住太后的手,“你明明知道兒臣喜歡若蘭,為什么要如此‘逼’迫兒臣”
太后回過頭,看著兒子痛苦的臉,心痛不已,“可是你明明知道若蘭不喜歡你,為什么要將她往絕路上‘逼’”
“兒臣怎么會是將她往絕路上‘逼’,只要她進宮,兒臣一定會對她很好”景宣帝握緊太后的手,急切地說。
太后手撫上皇帝憔悴的臉,眼中隱有淚光,“孩子,你何必自欺欺人?以若蘭的‘性’格,你‘逼’她入宮不是將她‘逼’上絕路又是什么?就算你以她孩子相‘逼’,讓她不敢死,可是宮里其他人會放過她嗎?她不但有你全心全意的寵愛,還有我的疼愛,誰不會對她心生顧忌第一個容不下她的就是皇后皇后在宮中經營這么多年,為你生兒育‘女’,為你管理后宮,可算盡心盡力,如今太子未立,她如何能容下這么強勁的對手在身邊若蘭不是徐貴妃,她不會爭,不會搶,不會‘陰’謀詭計,不會勾心斗角,你覺得她能撐到幾時?還是,你想將她‘逼’成像后宮中所有的‘女’人那樣,一心想著如何算計防備別人的‘女’人?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母后……”景宣帝難過地低下頭去。
“孩子,你明明知道這些,可是仍然不管不顧,為了一己之‘私’‘逼’她威脅她,你怎能怪她不喜歡你,誰會喜歡一個完全不為自己著想的人?她為什么喜歡安遠侯?因為安遠侯為了她寧愿自己受苦,他知道她痛苦傷心,所以自己再舍不得也愿意放她走,知道因為和離她會受苦,便將一切罪責攬上身,換做是你你會怎么做,你一定怎么都不放手,寧愿看著她傷心難過,也要將她留在身邊這便是區別啊,你如何怪她不喜歡你……”
景宣帝憤恨地抬起頭,“靳紹康再好不也還是背叛了她?否則,她為什么會和離”
太后搖搖頭,嘆口氣,“孩子,你能瞞得過單純的若蘭,可是你哪能瞞得過我?你敢說這其中你沒有使任何手段?那個‘女’人不止是簡單的歌‘女’吧,你如何會打沒把握的仗?我了解你,你一旦出手必須是全贏的結局為什么這幾年你疏遠安遠侯,不正是因為你內心里其實也愧對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