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衛王塔和大馬士革門(二)

一千多年前的一天,一個身披簡樸的麻衣,眼中蘊藏緒和寧靜的男人,騎著頭毛驢穿過一座古老的城門進入了耶路撒冷城,在這里,他將接受他人生中最后也是最殘忍的考驗。

這個男人的名字,叫耶穌。而后世的人,則尊他為基督。

一千多年后,同樣是在這座城門下——

刀槍如林,盔甲如山,緊隔著一堵城墻的雙方大軍象兩頭斗獅般醞釀著那可怕的碰撞,隨著沉重的撞門槌出的巨大響聲,大馬士革門的城門在地動山搖般的晃動中不住出痛苦般的呻吟。

盡管撞門槌邊上堆積起來的尸體已經多得無法移動腳步,但是一頂替上來的撒拉森戰士依然奮不顧身的補上倒在如雨箭矢下的同伴,奮力推動手里的拉繩,瘋狂的撞擊著已經被撞出很多裂痕的門閘。

“上帝的戰士,不論面對什么樣的敵人,虔誠的信仰就是你們的盔甲,十字架上主基督的圣血能喚起你們的勇氣和責任!”一個圣殿騎士眼睛通紅的大聲吶喊著,在他的身邊,一群和他一樣身穿繡有紅十字的白色罩衫的圣殿士兵緊緊握著手里的武器盯著前面狹窄的城門,而和他們一起還有白色罩衫上繡著黑色十字的醫院騎士團和手握各種武器的平民教徒,甚至還有身穿法袍的教士僧侶。

而那些原本手里捧著十字架的牧師,他們的手里現在卻都已經握緊了武器,隨著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圣歌,這些神仆們不論是滿臉蒼白還是一片虔誠,在對主基督的祈禱中,他們都在和其他護圣軍士兵一樣拿起了武器,等待著那可怕的一刻。

閃耀地太陽照射在那些已經死去的尸體上面,似乎要把那些已經毫無生氣的死肉烤得糊,隨著已經完全讓人失去嗅覺的可怕臭味,整個大馬士革門下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尸山。

隨著最后一聲木梁斷裂的脆響,用將近上百條人命換取來的一擊終于徹底撞斷了城門最粗的一根橫梁。大馬士革城門在一陣搖晃中轟然坍塌下去,在一片揚起的煙塵中,城外霎時響起一片震天歡呼!

在公元一一八七年地這個中午,耶基督曾經進入耶路撒冷的圣門,終于在撒拉森戰士面前敞開了!

“沖進去!”幾乎不需要任何命令而出地齊聲怒吼霎那間從城外響起。揮舞著雪亮武器地黑色潮水如決堤一般猛灌向洞開地城門!

沖過陰暗地城門。眼前立刻變得明亮起來。但是撒拉森地戰士們立刻就現自己面前地并不是耶路撒冷城寬闊地城里。而是似乎沖進了一個更小地城堡。

這個并不大地圓形城堡除了他們身后地城門只有對面一個看起來十分狹窄地出口。而就在這個半圓城堡地城墻上。一大片閃亮地箭矢已經在等待著他們!

“嘭嘭嘭!”無數弓弦響聲瞬間暴起。被從后面推動著涌進狹窄甕城地撒拉森人立刻被射倒一片!

“拋油罐!”不知道誰出地一聲吶喊引來了更大地殺戮。一個個油罐翻滾著扔到了擁擠在一起正試圖沖過出口地撒拉森人頭上。隨著幾聲意識到即將生地可怕事情地絕望嚎叫。火把。火箭夾雜著燃燒地油罐霎時降臨到這些已經緊緊擠在一起地撒拉森士兵頭上!

可怕地。如火地獄降臨般地慘象瞬間在小小地甕城里出現了。

身上被潑了火油的士兵被燃著的身體如一個個火把般在慘嚎中四處奔跑,但是他們卻把身上的火焰迅速的傳到別人身上,撕心裂肺的痛苦讓他們的軀體卷曲在一起,隨著冒出一股股糊煙,已經完全燒成焦黑的尸體象一段段燒光的木炭般倒落在地上,泛著令人惡心的臭味。

但是更多的人卻不肯就這么在可怕的折磨中死去!隨著吶喊,伴著嘶叫,已經變得扭曲的猙獰在頻死臉上出現,那些身上還冒著濃煙的士兵狂的沖向守在甕城出口上的敵人,在嘶喊的嚎叫中,一個撒拉森人任由對面晃動的長劍劃破身體,直直的撲進人群緊抱住一個掛著十字架的教士,在對方驚恐萬狀的喊叫中,他緊緊咬住那教士臉上的皮肉,直到兩個軀體在火焰中不住扭動最終糾纏在一起變成一堆焦炭。

殺戮在一瞬間就達到了頂峰,甚至沒有人在意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從城外沖進甕城的士兵不住推動前面的人奔向地獄,而更后面的人又推著他們沖向火焰。在這個小小的臨時搭砌起來的甕城中,尸體已經鋪滿了地面,那股代表著死亡的可怕濃煙從城外很遠的地方都可以聞出其中令人膽寒的尸骨氣息。

在頭頂可怕的打擊下,還有人在不停的沖擊,在頂撞,在奮力而盲目的用手里的武器捶打身前的墻壁,而已經隨著大堆人馬沖進甕城的撞門槌也毫無目標的瘋狂沖撞著!終于,隨著一聲巨響,臨時砌起來的甕城終于抵擋不住這已經失去理智的沖擊,隨著一陣搖晃,一堵城墻轟然倒塌!

霎時間,被阻塞的黑潮直泄而出!

阿喬韃隨著引路的侍從走進城堡小廳的時候,他看到幾個騎士正坐在粗木桌邊緊緊盯著他,當看到那位身穿短甲,腰間配著騎士長劍的夫人時,御醫蓄著濃密的灰白胡須的嘴角不禁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

“尊敬的施蒂芬娜夫人,對您我是久仰大名了。”阿喬韃恭敬的向伯爵夫人微微躬身行禮,對于這位夫人,他聽說過不少關于她的事情,其中包括那些和她那令人厭惡的丈夫完全不同的作風,和傳說中據說堪比完美騎士的好客豪爽。

“御醫,我也是對您早有耳聞。”施蒂芬娜看著對面的老人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些,可是她自己知道這個時候她的心底正在不停的掀動起滔天巨浪。

眼前這個人,能成為讓自己兒子回到自己身邊地使嗎,他是不是帶來了自己兒子

如果薩拉丁提出什么條件,自己應該怎么面對?

即使只是剛剛見面,可是施蒂芬娜卻已經好像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煎熬,她可以想象這個人在這個時候來到自己城堡是帶著什么樣的使命,也知道這對自己將是個什么樣的煎熬。

“夫人,我相信您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阿喬韃并不想和這位以豪爽著稱的夫人浪費時間,事實上這位夫人應該也正焦急的等待著自己帶來的消息。

“夫人,您地兒子漢弗雷子爵,”阿喬韃停了一下,他看到伯爵夫人臉上明顯的微一抽搐“他正在蘇丹的軍隊中,我不能不承認他的勇敢,在哈丁他甚至寧愿隨那些圣殿騎士一起赴死,這不能不讓我對他表示尊重,同時也對您對他的培養和教育表示尊重。”

“他,我的兒子他還好嗎?”施蒂芬娜終于遏制住心頭地狂跳開口輕問著,她自認在這個時候還算冷靜的臉上,卻因為激動升起的紅暈出賣了她。而原本握著劍柄地右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和左手緊緊攥在一起。

“他很好,夫人,不過我相信如果他回到博特納姆一定會更好的,特別是在博特納姆已經沒有一位伯爵的時候。”看著伯爵夫人身上的黑色喪服,御醫微微低頭表示同情“夫人,蘇丹對殺死您地丈夫表示歉意。”

施蒂芬娜的眼中有那么一陣露出混雜著悲憤,仇恨和迷茫無助的神態,她腳下向前無意識的微微邁出一步,可接著似乎立刻清醒了過來,看著阿喬韃透著平靜的雙眼,她終于沉聲問著:“那么御醫,你要代替薩拉丁提出什么條件嗎?”

聽到伯爵夫人這句終于出口的詢問,阿喬韃再次微微躬身用恭敬地腔調說:“是的伯爵夫人,按照偉大地薩拉丁蘇丹的命令,我向您提出如下協議:以您地兒子博特納姆的漢弗雷子爵地自由和整個博特納姆的安全,換取您的拉赫希爾和多爾多涅斯這兩座城堡。”

“果然是這樣……”在心底出一聲呻吟的施蒂芬娜不禁有些失去力量般微微靠在身后的椅子邊沿,在這時,她的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淡淡紅潤。

誰也不知道,這位伯爵夫人這時忽然響起了不久前在安蓋特城堡的浴房里裸身面對倫格長劍時,那個令她惱怒的大孩子在許諾了自己的兒子會安然歸來之后,向自己提出的請求:

“夫人,在未來的耶路撒冷之戰中,我只請求您能守住拉赫希爾和多爾多涅斯,那將是決定耶路撒冷命運的關鍵地方。”

回憶著倫格這個叮囑,看著眼前等待答復的蘇丹御醫,再想著那在異族敵營中不知正在遭受什么樣劫難的兒子,施蒂芬娜霎時陷入了一片令她幾乎瘋的混亂之中。

混亂的不只是施蒂芬娜夫人的心頭,在耶路撒冷的大馬士革門下,帶著血腥的殘酷混亂正隨著死死對撞在一起的軍隊蔓延開來!

終于用生命和頻死絕望前的力量突破甕城城墻的撒拉森軍隊,面對的是緊緊圍攏在城墻四周的護教軍,這些并不知道會忽然面對破墻而出的敵人的士兵,一直圍攏在城墻四周等待著保守在甕城出口的士兵倒下就沖上去補上空隙,但是隨著一陣陣令人不安的響聲,他們開始猶豫的注視起身邊的城墻,然后就他們聽到了城頭上的同伴出的驚恐大叫!

伴著城墻上巨大裂口的出現,飛滾出的石頭立刻砸在注視著這些的護圣軍身上,在他們還沒來的及出第二聲慘叫,撒拉森士兵已經猛涌而上,沖過缺口!

喊殺聲立刻如雷般響起,被碎石砸的摔倒的護圣軍很快就被踐踏而過的敵人砍得一片血污,而在對面在慌亂中吶喊的騎士瘋狂的帶領軍隊猛撲上去。

很多護圣軍被眼眼可怕的敵人嚇住了,看著對方揮舞起的撒著血漿的彎刀長矛,一時間這些由普通信徒們組成的軍隊一片混亂,而那些剛剛奉命拿起武器的教士神甫,甚至有的還試圖用手里的十字架來驅散沖到面前的魔鬼,但是他們立刻就被對面的敵人砍翻在地,而十字架也被無情的踩踏在了一片血泥尸堆之中。

“守護圣地!”一個圣殿騎士扯爛了嗓子般的嘶叫在人群中間響起,他身邊緊緊跟著的一群身穿低級黑十字罩衫的軍士呼喊著向前沖去,在幾乎是毫不留情的用成排的長矛戳穿了擋在身前的不分敵我扭打在一起的一堆血人之后,這些圣殿殘余終于沖到了與撒拉森人對陣的最前面。

“以騎士的榮譽!上帝的意志!”那個騎士在出的嘶喊聲中,舉起長劍向著對面同樣排出的如林長矛義無反顧的撲了上去,跟隨在他后面的,是所有聽到這句話后出同樣怒吼的士兵。

砍殺,砍殺!戳刺,戳刺!在甕城的兩個出口,已經失去理智的雙方完全浸在一片徹底瘋狂之中,這這個時候沒有人退縮,也無法退縮,身后不停傳來的巨大推力促使前面的人只有不停的揮舞手里的武器殺向所有離自己最近的敵人,而這樣做只是為了能讓自己活的時間長一點。

生命在這時已經不足道,唯一剩下的只有能不能最終在這可怕的殺戮中堅持到最后一刻!

終于,護圣軍開始動搖,那些悍不畏死的虔誠教徒和勇敢的騎士甚至是那些拿起武器奮力抵抗異教徒的教士,雖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勇氣和犧牲精神,但是他們還是無法和面前這些饒勇善戰的異族勇士比較。

在付出了可怕的,幾乎把整個翁城都填滿的巨大代價之后,幾乎精疲力盡的撒拉森戰士終于突破了擋在面前更加凄慘的護圣軍!

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一陣整齊的敲擊盾牌的聲音已經在他們面前響起,伴著一聲吶喊,聽得懂法蘭克語的撒拉森人立刻絕望的聽到一個可怕的命令:

“步兵,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