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安?難道是耶路撒冷的保衛者巴里安?!
倫格抬頭看看修喇宋的總管,又低頭看看那個昏迷的人。
當聽到巴里安這個名字的時候,由于一部馳名電影而對這個人物十分熟悉的倫格,腦海里首先閃過的是一張有著影星般英俊的面孔,然后則是關于這位傳奇般的“耶路撒冷保衛者”的諸多傳說。
雖然倫格也知道,歷史上的巴里安絕對不會是象電影描述的那樣。而且,這個時候的他也不可能有耶路撒冷保衛者的稱呼,甚至記得曾經有人還說過,歷史上的巴里安根本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一個在耶路撒冷有著巨大家族影響力的顯赫貴族。但是,一種對傳奇英雄自然而然的好奇,讓他真的很想見見這位被詮釋得無比勇敢的騎士究竟是個什么樣子。
“難道外面的人是伊布林的巴里安?”施蒂芬娜夫人詫異的盯著總管“你肯定這個人是伊布林的巴里安的侍從?”
“是的夫人,”總管又仔細看了看之后肯定的點了點頭“我以前隨馬西蒙德大人到耶路撒冷駐守的時候,曾經和他陪巴里安大人出行過,甚至我還和他一起打過獵,不會認錯的。”
“那這個人為什么會到這里來,而且還受了傷?”
“那可真要等他清醒之后才知道了,”總管無奈的低下頭,然后他微微“哦”了一聲“拿些水來,他好像醒了!”
隨著一小碗清水倒進那個人的嘴里,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后,那個人發出一聲呻吟醒了過來。
他有些迷茫的眼睛因為受不了火光的刺激先是用力一閉,然后才微微睜開。當他終于清楚的看到眼前一切之后,這個人立刻大口喘息著向他唯一認識的修喇宋總管急切的喊著:“快呀,快去報告馬西蒙德大人,快請他派人去救我的主人,還有,還有博特納姆的雷納德大人……”
“你說什么?!”施蒂芬娜夫人吼著一把抓住那個倒霉侍從的領子幾乎把他提來“告訴你你剛才說到誰?博特納姆的雷納德?”
“是的,是的……”侍從驚慌失措的點著頭,雖然他看出這位夫人大概并沒有什么惡意,可他還是被這陣搖晃嚇得夠嗆,再加上他那因為傷痛極其虛弱的身體,這個叫莫蒂亞茲的倒霉侍從立刻兩眼反白,就要昏了過去。
“你敢昏倒!”伯爵夫人用一種可稱的上是霸道的口氣呵斥著,然后她抓起旁邊的一個陶罐,順手就把整整一罐清水潑到了莫蒂亞茲的臉上“你給我清醒過來!”
變成落湯雞的侍從一下子真的清醒了,他在稍微一激靈之后,立刻張開嘴巴就如同泄洪的水壩般說個不停。
當人們從這個侍從前言不搭后語的嘮叨中了解了大概之后,所有人都不由有些默然了。
“原來又是那個該死的雷蒙德……”阿賽琳在倫格身后小聲嘀咕著,而倫格也深以為然的輕輕點著頭。
從莫蒂亞茲的嘴里倫格已經知道了個事情大概。
就在施蒂芬娜夫人的隊伍還在向的黎波里進發的時候,聞訊知道了自己妻子要來耶路撒冷的雷蒙德突然愛心大發,他以擔心愛妻和兒子路上安危為名帶領著自己的隊伍離開了耶路撒冷,一路向北而來。
對于這個有著“毀約者”壞名聲的狂熱十字軍,盡管作為耶路撒冷攝政大臣的雷蒙實在是不喜歡甚至厭惡,可是他還是知道如果這個討厭的圣殿騎士突然發瘋,肯定會給已經危機四伏的耶路撒冷王國帶來不可猜測的危險。
所以,他一邊暗暗慶幸政敵的離開,一邊以安全為由,派出了自己很看得上眼的伊布林的巴里安陪同雷納德一起北上。在雷蒙看來,以巴里安的穩健即使不能完全制止雷納德的瘋狂,也不會讓他干的太出圈。
事實上一路上雷納德真的象是改頭換面一樣很守規矩,他沒有去襲擊路上碰到幾個撒拉森商隊,甚至沒有去招惹一小群偶遇的撒拉森騎兵。這讓一直注意著他的巴里安放心了不少,甚至在巴里安看來,也許是對妻子愛兒的關注改變了這個脾氣暴躁不識時務的家伙也說不定。
可是,就在巴里安認為這可能是一次還算輕松的平靜之旅的時候,雷納德突然很奇怪的改變了路線,他不再急于迎接自己的妻子,反而開始漫不經心的在戈壁上到處游蕩,甚至有時候象個無頭蒼蠅似的在一個地方來回亂轉。
可接著正當巴里安為他這種反常覺得擔心的時候,雷納德又突然象被燒著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沒命的向修喇宋沖來,直到終于在白天即將過去的時候進入了的黎波里的領地。
到了這個時候,即使是再蠢也知道雷納德沒按好心的巴里安立刻質問他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而他得到的回答是雷納德的一通嘲笑譏諷和之后更加激昂的煽動鼓吹。
然后,雷納德終于告訴了巴里安自己出來的真正原因,早在前些時候,他就聽說有一群從埃及來的撒拉森貴族組成的隊伍要去麥加朝圣,于是他就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那些“撒拉森小崽子”。
可偏偏作為鮑德溫五世攝政大臣的雷蒙正在耶路撒冷緊緊盯著他,所以他就借用迎接自己妻子的借口終于溜出了耶路撒冷。
毫無意外的,聽到這些的巴里安立刻對這個瘋狂的舉動予以反對,于是兩人之間爆發了激烈的爭執和沖突,按照巴里安的侍從莫蒂亞茲的話說,雙方“就差扔手套決斗了”。
但是一個完全出人意料的事情讓斗雞似的兩個人臨時團結在了一起,一小股之前和他們擦身而過卻互不侵犯的撒拉森騎兵居然對他們發動了一次襲擊。雖然那最多只能算是挑釁,可作為基督徒的信仰和作為騎士的榮譽立刻讓兩個剛剛還劍拔弩張的騎士團結一致的沖向敵人,甚至還一鼓作氣把那些挑釁的撒拉森騎兵殺了個片甲不留。
原本事情也就就此結束,可被血腥和殺戮激奮得眼花耳熱的巴里安冷靜下來之后才發現,雷納德不但追著那些敗退的撒拉森人窮追不舍,而且他最終的目標居然還是那個他一直不忘的埃及貴族朝圣團。而這些撒拉森騎兵,恰恰就是這個朝圣團的前衛斥候。
盡管知道對那個不知有多少衛隊保護的朝圣團進行貿然襲擊是多么危險,可無法置身事外的巴里安只好一邊謹慎的督促自己的手下跟上去,一邊伺機尋找能勸阻雷納德的機會。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雷納德的部隊迎頭撞上了一隊明顯是負有保護重要人物責任的撒拉森近衛騎兵。雙方在的黎波里邊界上的遭遇就如同兩只無法相互回避的公牛般沖撞在了一起!
“大人,夫人,請你們快些派人去援助我的主人吧,他和雷納德大人帶的隊伍都不多,那些撒拉森人太可怕了,他們簡直就是魔鬼。”莫蒂亞茲用就要哭出來的聲音祈求著,他甚至對同樣穿著侍從短衫的倫格鞠躬哀求“大人求求你們了,再晚他們就沒救了!”
“別叫你這個蠢貨!”施蒂芬娜夫人不耐煩的打斷了侍從的哀求“修喇宋的馬西蒙德大人已經帶兵去支援了,還有我的朋友托爾梅也已經去了,不要亂叫!”
伯爵夫人一邊呵斥侍從,一邊焦慮的看著堡門。這個時候她既為自己丈夫的莽撞胡為惱怒,又為他的安危擔憂。
“可是夫人,您說的援軍,是向什么地方去了?”莫蒂亞茲提心吊膽的詢問著,對這位看上去和她丈夫一樣脾氣不好的伯爵夫人,他感到說不出的畏懼。
“當然是向那個方向,”施蒂芬娜夫人不耐煩的隨手向著堡門左側的墻外指了指,可她的手臂立刻就僵住了。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莫蒂亞茲,是從堡門靠右側那面過來的!
上當了!幾乎在場的每個人都的腦海里都立刻閃過這個念頭,他們相互用恐懼的眼神對視著,一種無聲的不安立刻彌漫在所有人當中。
“托爾梅他們被人吸引走了?!”阿賽琳狠狠的對倫格下著定語,盡管這已經不需要她再說明“肯定是那些朝圣者還有后衛,他們怕修喇宋的守軍發現朝圣的隊伍正和雷納德開戰,就用暴露自己吸引開守軍。”
“是呀,現在即托爾梅他們發現也已經來不及了,巴里安他們肯定很危險了。”倫格不由的說出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名字
“那個巴里安和我沒關系,至于雷納德,我盼著他早點下地獄!”
拉著倫格后退到角落里阿賽琳抱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著:“怎么樣,想好我的提議了嗎。現在正是好機會呢,我們一起搶了圣槍就跑,沒有人能找到我們,然后我們買條船,到那時候整個世界就都是我們的了!”
“整個什么是你們的?!”一聲嚴厲的質問從對面響起,伯爵夫人大步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她有些泛青的臉上一片焦躁不安,厚實的嘴唇因為劇烈的呼吸一張一合的,看在阿賽琳眼里,就立刻想起了那些擱淺的魚。
“侍從,我需要你的效忠!”伯爵夫人干凈利落的發話了。
“您要我干什么?”已經有所心理準備的倫格平靜的問著。
“侍從,我知道這樣命令你很為難,甚至是有些不講常理。”伯爵夫人有些無奈的搖著頭。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命令意味著什么,所以當她看到倫格并不驚訝的表情之后,她稍一猶豫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你帶領我隨從里的戰士去救援我的丈夫,我希望他能安全的回來!”
“那是不可能的,”還沒等倫格開口,站在他身后的阿賽琳已經一下跳到倫格身邊激烈的反對“也許在夫人您的心目中一個侍從的命無法和您丈夫的命相比,可是對一個侍女來說,這個侍從的命要比任何一個貴族重要的多!”
“你這個放肆的異教女人!”施蒂芬娜夫人臉上浮起的緋紅如同一把燃燒的火焰般醒目,她憤怒的盯著阿賽琳年輕且帶著一絲妖艷的面孔,可接下來之后她又立刻平靜了下來“不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和你計較,我關心的是我的丈夫!”
說完,她看著倫格一字一句的說:“侍從,不論以前發生過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忘記掉。而且我在這里向你保證,只要你能去救助我的丈夫,我愿意在將來的任何時候,給予你我的領地所能做出的最大幫助!”
說到這里,伯爵夫人突然身子微探,壓低聲音在倫格的耳邊輕輕一陣低語。
站在旁邊的阿賽琳立刻看到倫格的臉上一片煞白,他有些驚恐的看著伯爵夫人發出一聲質問:“你怎么知道!……”
“噓”伯爵夫人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她無聲的定定看著倫格,似是在等待他最后的決定。
“我會去完成我的職責,這的確是我的職責,夫人。”倫格向著施蒂芬娜夫人深深鞠躬,然后他連和阿賽琳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大步向院子中間走去。
“該死的小羅馬人,你要去哪?!”阿賽琳有些不安的向倫格追去,但是她的胳膊突然被伯爵夫人緊緊抓住!
施蒂芬娜夫人把臉輕輕貼向阿賽琳,仔細的、帶著點審視般的看著這個美麗如海妖的女海盜,然后她小聲說:“你真的很漂亮異教女人,不過你知不知道你的漂亮有時候會害了他?”
阿賽琳愕然的看著這個貴婦人,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
就在這時,倫格已經跨上戰馬奔跑到了等待出發的隊伍前面。在所有人注視下,隨著手臂的有力揮動,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發出了來到這個時代之后所下的第一個命令:
“騎兵,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