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龍不時看手表,在辦公室有點坐立不安,丁寒江笑道:“唐師傅,品嘗到愛情的滋味,一時不見都如隔三秋吧?”
唐成龍嗤了聲說:“丁哥,沒那么嚴重吧?兄弟我以前不是沒搞過對象,我是急著沁言嫂子的囑咐,一定要想辦法請楊主任回家吃晚飯。羅主任一直在楊主任辦公室里,也不知道談什么機密大事!丁哥你知道不?”
丁寒江微微一笑,說:“楊主任出差十幾天才回,羅主任肯定在匯報這段時間開發區的工作情況了,應該不會耽誤楊主任回家,不過快下班時,我們可以去提醒下。畢竟沁言嫂子的父母在這里做客。”
唐成龍無聊地用火鉗撥拉著炭盆里的炭火,忽然感慨道:“一直不清楚沁言嫂子為什么對我們那么平易近人,現在才知道徐伯父伯母都那么慈祥和藹,不像有的領導家人,個個牛皮哄哄的,也不想想別人恭敬他們,無非是看在領導的份上!”
丁寒江不接茬,近段唐成龍在兩人閑聊時總愛發點小牢騷,看來沁言嫂子地笑臉讓唐成龍有點飄飄然了。轉念一想何嘗不是唐成龍開始把自己當真哥們,是以說話也毫不顧忌了,好是好,可千萬不能受唐成龍的影響,這才跟楊主任幾天嘛。
好容易等到五點半。外面的天色已經黑蒙蒙的了,唐成龍把煙使勁摔在火盆里,似乎在給自己打氣,起身說:“丁哥,我去催催楊主任。”也不等丁寒江回話就開門出去,丁寒江微微搖了搖頭,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了解的情況匯報材料上。
楊陸順其實也掛念家里,知道岳父母來做客,上午返回市里也沒時間回去,不過公務大于家務。想必沁言能理解。在辦公室跟老羅商量近期工作也心不在焉的,馬上就要春節了,不過就是花大精力迎接這樣那樣的檢查罷了,最為操心的,還是怎么應對鐘峰,既要不影響開發區大局。又要符合市委領導的一盤棋。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楊陸順說:“進來!”
唐成龍開門進去,見楊主任羅主任坐在火盆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談工作,心里覺得多少有點冒失,不由強笑道:“楊主任、羅主任!”
楊陸順問:“小唐有事嗎?”
唐成龍邊敬煙邊說:“楊主任。是這樣地。徐主席囑咐我給您捎句話。晚上早點回家吃飯。別讓......”
羅袁軍哦了聲說:“楊主任。我一忙活。倒是忘了你岳父母在廊柱地。前幾天我和老陳一起去拜訪了老人。身體很健康啊。你岳母還說要幫著帶外孫呢!”
楊陸順笑了起來。說:“老羅。謝謝你去看我岳父母啊。要不晚上一起上家里吃個便飯?”
羅袁軍搖了搖手。開玩笑口吻道:“你和沁言小別勝新婚。我去瞎摻和啥呀?小唐。你趕緊去開車。記住安全送楊主任到家!”
唐成龍高興地噯了聲。眼睛卻看著楊陸順。楊陸順說:“那就去開車吧。也快下班了。”
羅袁軍就用火鉗掩炭火,說:“哪天你岳父母要回南風,我和老陳商量好了的,設宴送行,匆匆忙忙去你家看望了老人,連頓便飯都沒請,說不過去啊。也是不想打擾天倫之樂。”
楊陸順說:“行,到時候我通知你,下班吧,坐我的車走,外面天都黑了,搭大客專車晃晃悠悠的,跑得慢不說,還挺冷地。要過年了,要注意身體啊。”
羅袁軍起身說:“坐慣了,坐慣了。我還有事交待何凱,先走了。”
楊陸順把羅袁軍送到辦公室門口,然后踅回去擰了公文包,熄了辦公室的燈,偏頭看看隔壁辦公室已經關門了,這才不緊不慢地向外走,不時跟走廊上碰到的部下微笑點頭。
唐成龍見楊主任出來,趕緊守在車后門,很是殷勤地拉開車門護住說:“楊主任,注意車門頂。”丁寒江見楊主任上車了,這才開門坐到副駕駛位置。
奧迪車緩緩啟動,楊陸順笑著說:“小唐,我聽沁言說,你陪我岳父母逛遍了廊柱,辛苦了啊!”
唐成龍心里美滋滋的,說:“楊主任,是我應該做的,就是我水平沒丁秘的高,陪伯父伯母去看景點古跡,都不怎么會做生動的介紹。”他存了心眼,表面上謙虛不如丁寒江,其實是點穿丁寒江一次也沒陪過徐父母外出。
丁寒江哪里聽不出言外之意,只是懶得計較分辨。
楊陸順不由看了下唐成龍的后腦勺,再看了看丁寒江的側邊面孔,見丁寒江神態自若,就覺得丁寒江有點氣度,換做其他人勢必要解釋一番,呵呵笑道:“知道自己的缺點。沒事就加強點文化補習,對你百益而無一害啊!”
丁寒江適時接茬:“唐師傅,就讓你當老師地女朋友教你吧,師大畢業地呢。”
正好引起了楊陸順的疑問,他知道唐成龍地對象是沁言委托許大夫介紹的,就問:“小唐,給你做介紹的許大夫是誰?”
唐成龍說:“是左瑜左經理的愛人許梅許大夫。”
楊陸順再問:“是我岳父岳母身體不舒服才請許大夫到家地嗎?”記憶中左瑜的愛人是市人民醫院的婦產科大夫,莫非是沁言.....
唐成龍就笑得神秘起來:“楊主任,伯父伯母身體很健康。連感冒都沒有呢。”
楊陸順倒是看不到唐成龍的笑容,只見丁寒江笑得挺高興的,心里就幾乎肯定了,不然就算許大夫是左瑜領著去家里看望老人,也不至于就那么巧碰上唐成龍。還有時間做介紹,想來是許梅沒少往家里去玩,當然許梅常去家里或者是另有事情,想想和沁言結婚后,沁言也沒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夫妻生活也還有規律,應該是懷孕了。沁言年紀三十多,可還沒生育過,肯定是很興奮很緊張,有個婦產科大夫在身邊自然最放心。想著也不由微笑起來。難怪唐成龍丁寒江兩個都神神秘秘地,看來是想給我個驚喜吧!!
到得小區樓下,楊陸順招呼兩人到家里吃便飯,兩人死活不肯,異口同聲說不打擾楊主任一家享受天倫,嘻嘻哈哈地急忙走了。
楊陸順心里也挺期待。幾步上了樓,掏鑰匙開門,見岳父母和沁言在沙發上烤火,忙給老人問好:“爸媽,兩老好啊!”
沁言見陸順回來了,大喜過望,本待要立即起身給陸順拿鞋,可馬上想起懷孕了,動作就慢了下來。先用手支撐好在轉動身子把腳套進拖鞋。緩緩站直,再邁步時楊陸順已經進門脫了皮鞋換上拖鞋了。楊陸順是過來人,見沁言小心翼翼的樣子,更印證了自己的懷疑。
徐父徐母忙招呼女婿:“陸順回來了啊,快來烤火,外面挺冷的。”
楊陸順把公文包遞給沁言,沖她關愛地笑笑。沁言見陸順當著自己地爸媽也不收斂,內心情意綿綿可也有點害羞,說:“把大衣脫給我掛起,陪爸媽說說話。馬上就要開飯了。”說著幫陸順除下呢子大衣,進了臥室,別看日盼夜盼陸順回家,猛一到眼前不僅歡喜,還很羞澀,按說都結婚懷孕了,可她還是臉上發燒、心怦怦亂跳,又怕被父母看到更尷尬,干脆躲進房里平靜下心情,耳聽到外面陸順與爸媽談笑風生,多么溫馨地一個家啊,再有個聰明活潑的孩子,就太完美,沁言不由歡喜地眼睛濕潤起來。
楊陸順見岳父母保姆張姐都喜氣洋洋又神神秘秘,也故意視而不見,在吃飯時,見沁言大口吃菜大口喝湯,以前略瘦地臉頰很明顯豐滿了不少,看來為了肚子里的寶寶,母愛充分展示了出來,故意問:“咦,沁言,以前你愛喝清湯,怎么這么油膩的墨魚燉肉湯也喝啊?不怕胖啊!”
沁言很是驕傲地說:“我現在不怕胖了!怎么了。”
徐父徐母就滿臉溺愛地歡笑,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何況如此優秀的女婿呢,也拿著湯勺舀出碗油膩膩的墨魚湯,說:“陸順啊,外面出差吃的都的飯店的味精菜,來,喝我自己燉地湯,又營養又好吃!”
楊陸順連忙說謝謝,徐父說:“你也不謙虛,營養是營養,未必就好吃,是吧陸順,總比不上香港地大廚師吧!”
楊陸順見老人都開起了玩笑,故意砸吧嘴說:“味道是不錯,家常菜不好同飯店的菜比,總之比沁言做的湯要好喝得多!”沁言是廚藝也不賴,明明知道是開玩笑,也忍不住爭辯:“你瞎說,每次我在家做的飯菜,爸邊吃邊夸我比我媽的手藝要好,是不是,爸,給我作證!”
徐父連連點頭:“是的。我作證,我閨女做地飯菜比我老伴的強!”
徐母佯怒:“老頭子,你吃了我一輩子的飯菜,不好吃是吧,回去你自己下廚,我不伺候你了!”眾人齊笑。
飯后楊陸順陪著岳父殺了幾盤象棋,就被沁言吆喝著去洗澡搞個人衛生,一家人邊看電視邊閑聊,不到九點徐父就打呵欠:“我習慣早睡早起。陸順,今天你又是飛機又是汽車地趕了幾千里路,想必也累了吧,都早點休息。走啊老婆子,電視有什么好看的。”
楊陸順見沁言也是滿臉期待。只是不好意思在自己父母面前叫丈夫去睡覺,等老人那邊房門關閉,楊陸順湊過去在沁言臉上親了口,沁言眼波如霧,楊陸順笑嘻嘻地攙扶沁言起身,護送到臥室,這才出來拾掇了下客廳,關了點燈進屋。
出差這么十天小半月的,要說不想和妻子親熱是假的,何況沁言嬌嬌柔柔溫存體貼的樣子。更激發楊陸順內心的渴望。他自己是過來人,而且還當過計生鄉長,知道懷孕初期不宜房事,可為了“驚喜”也為了自己地渴望,鉆進被窩就又親又摟而且上下齊手,把個沁言弄得氣喘吁吁。差點不能自己,虧得母愛地偉大讓她從如同海潮般的愉悅中清醒,使勁捏住陸順地手說:“不行、不行!”
楊陸順暗暗竊笑,故意問:“怎么了?怎么了?!”乖乖地住了手。
沁言急忙拉抻被幾乎剝掉的睡衣褲,這才說:“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再那個...也得忍著。”
楊陸順故意用自己男人的偉大觸碰沁言的大腿側,可憐兮兮地說:“老婆,為夫做錯什么了?居然受如此懲罰,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可你...”
沁言馬上心軟了。湊近陸順耳邊呢喃:“六子,我有了。”
楊陸順哪怕已經猜到。此時仍舊大喜過望,說:“啊?有了,有孕了?!”
沁言把臉貼進陸順懷里:“嗯,許梅檢查過了,懷上了,而且兩個月了,我算是高齡產婦了,更要注意孕期安全,我們目前就不能房事。我知道你有要求,請你理解。我太想做媽媽了。”
楊陸順肯定比沁言有經驗得多,可也不敢胡亂顯擺,懷孕的女人情緒容易變化,還是老老實實聽夫人地話,做個好丈夫,就摸著沁言的發絲說:“沁言,我真是驚喜萬分啊,居然都兩個月了,是我太疏忽了,沒關心你。你想做媽媽,我也想做咱們孩子的爸爸!既然許大夫有醫囑,我明天就去婦聯幫你請假,爭取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生個乖寶寶!”
沁言嗯了聲說:“我聽你的,明天就請假。”
楊陸順說:“以前我忙工作,現在我會多抽時間陪你的。”
聽楊陸順提起工作,沁言心里一動,感覺陸順那男人的物器還堅挺著,就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就說:“陸順,還是工作要緊,我爸媽走后,張姐就搬來住,許梅也會經常來陪我的,你別太擔心。我倒是擔心你開發區的工作,寒江跟我反映的情況,我在電話里都同你說了,可不能大意啊。”
楊陸順見沁言如此迅速轉換了話題,心說到底是組織部出身,敏感得很,可實在不愿意在這樣地情況談枯燥地工作,不過又擔心不理會沁言的關心影響她情緒,就說:“沁言,我其實早就看出了點苗頭,只是按兵不動,寒江一直跟我跑,有些情況不如其他同志了解得及時。”
沁言說:“既然看出了苗頭,現在事情也到了刻不容緩,你可要積極主動,你是一把手啊!”
楊陸順沒去向王謹市長匯報探口風,還真不敢大意,既然不能行周公之禮,也就想聽聽沁言的高見,就問:“沁言,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沁言立即說:“鐘峰不是依仗王市長的后臺要搞名堂嗎,我看就應該借此機會,徹底來次正面交鋒,你出于對老同志、班子副手的信任,對鐘峰那線工作不干涉、不插手,他卻用此來脫開發區建設地后退、甚至還要造成國家財產損失、導致征地農民抵制三通一平,如果開發區不能在市委規劃下奠基,你這個王記親點的一把手不但責任巨大,而且讓王記威信受損,估計王市長也會乘機要求調整開發區班子,你下了,他再推薦鐘峰,就順理成章了。我們不爭權奪利,我們只想做好本職工作,可對挑戰你權威、影響你工作的別有用心之人,不能姑息手軟。往深里想,我甚至懷疑是王市長唆使鐘峰搞事來試探市委王記的底線,卻不知王記也在找機會確定一把手的權威呢?所以我思來想去,陸順,你在開發區絕對不能有半點差池,你也再不能出錯了。”
楊陸順基本認同沁言的說辭,微笑道:“徐主席,你應該還有周密計劃吧?”
沁言說:“是的,你出差在外,我又不是開發區的,只能讓寒江去徹查開發區存在的隱患問題,如今你要主動出擊,抓住鐘峰那線工作存在地問題,可以上綱上線,最好直接捅到市委王記案前,開發區是王記親抓地項目,絕對不容有失,肯定會把鐘峰當作挑戰他權威的典型,殺雞儆猴。如果王市長不想鬧大就會犧牲或者調走鐘峰,你是贏家;如果王市長要出面保鐘峰,那矛盾就升級了,你更是順利度過,可以安心經營開發區,說不定王記就等這樣地好機會呢!”
楊陸順聽了沁言如此周詳的計劃,那還有什么其他想法,如果不是察覺王記王市長之間微妙的變化,他和老羅就是這么設計的,如果真搞掉鐘峰,勢必得罪王市長,而且麻煩還不小,領導自然都愿意手下人能做事又聽話沒麻煩,局外人不會去深究事實真相,只會認為是你楊陸順是仗著市委王記撐腰爭權奪利,與他到廊柱市后處世原則不合,可為了站穩腳跟又不得已為之,他和老羅設計,他只做幕后人,老羅打沖鋒的。而沁言的辦法更果斷直接,真是個搞政治的好料子,為了家就如此輕易放棄,實為可惜,不過身邊睡個會耍手腕的人,究竟是福是禍呢?目前看來是福分,再想到夫妻倆在一起不說甜言蜜語生活瑣碎卻密謀整人,未免也太滑稽了吧,如果白天在單位也滿腦子爾虞我詐、到了晚上在被窩里仍舊陰謀陽謀的,遲早變成個大陰謀家,楊陸順苦笑起來,瞥見躺在臂彎里的沁言精神飽滿、秀眉微顰、雙眼炯炯、嘴唇緊閉,如此剛毅的神情讓他心里一驚:莫非這才是真正的徐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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