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第十一章 (下)

要說憑楊小標在春江的人脈關系把趙翠娥母女就近安排進學校,是很容易的事情,即便毫無關系,光是手里的大把鈔票足已上下疏通,趙翠娥之所以被當地學校拒之門外,無非就是沒錢打點,當然也是胡擁軍不愿麻煩軍區領導,象他這樣的軍功干部又是大軍區的模范標兵,給上級提點個人要求也很正常,可惜胡擁軍背負了太多是榮譽光環,反倒成了負擔。中國的先進模范歷來就是吃苦在前、享樂在后的。而在人民群眾眼里,受得住清貧的人才是道德品質高尚的人,才配得上先進模范的頭銜。

楊陸順不管是出于對胡大哥趙老師的敬佩還是熱心給老鄉朋友幫忙,反正他內心始終是慚愧的,親自把趙老師母女安置妥當,他心里才好受點。雖說他這個正處級的廊柱市委副秘書長在春江市不算個角,可安排個老師的工作卻是游刃有余,搞清楚趙翠娥目前工作關系還落在市教育局,想進市東城區的小學,就好辦了。

楊陸順想到的就是在春江市北城區任區委副書記的胡立華和在西城區任副區長的江和平,都是他黨校的同學,只是胡立華曾經打過沁言的主意,有點鄙夷胡立華的人品,不愿意找胡立華幫忙,江和平是比較合適的人選。江和平身為西城區地副區長,肯定與東城區分管教育的副區長熟,有了東城區分管教育線的副區長點頭,東城教育局的領導肯定得給區長面子,有了教育局長的批示,楊陸順相信學校再超編也不能不接收趙翠娥的。這樣雖說繞得遠了點,畢竟也能多認識點朋友。

理清楚了程序,楊陸順就開始了行動,先在秀林酒店請江和平喝茶。簡單的寒暄過后,楊陸順直奔主題:“和平兄,我一個老鄉,很要好的朋友,想進東城區的三里塘小學,只是學校超編了不愿意接收,找到我幫忙。我不能袖手旁觀,思來想去地,你是大區長,想必與東城區分管教育的區長熟,想請你搭個橋。如何啊?”

江和平自然與東城區分管教育的副區長熟,他聽聞楊陸順找他只是幫這樣個小忙,當然不會拒絕。只是開玩笑地說:“陸順,是個什么樣的小學教師,值得你親自出馬啊?”

楊陸順說:“是我家鄉新平的老熟人了,他愛人才調到省軍區后勤部工作,離開春江十幾年也沒什么門路,就找上了我,鄉里鄉親的份上,只能硬起頭皮上了。這不就找上你了,和平兄,既然你跟東城區分管教育的副區長熟,干脆打個電話請他來,沒問題吧。”

江和平笑道:“有什么問題?反正秀林大酒店是你們廊柱市地,我也不替你省錢哈哈!”他動動嘴皮子就能做了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一頓豐盛的午飯后。楊陸順和東城區分管教育的周副區長也就稱兄道弟了,既然是兄弟。幫點小忙也是不在話下,何況僅僅是舉手之勞。

晚上楊陸順還是在秀林大酒店宴請周副區長和東城區教育局的王局長,在飯桌上王局長就拍著胸脯答應盡快把趙翠娥安排進三里塘小學只一天功夫,楊陸順就基本搞熨帖趙翠娥工作的事情了,不得不承認關系地厲害性。

次日楊陸順讓楊小標陪著趙翠娥去馬局長家拜訪答謝,讓小標陪同無非是趙翠娥實在太清貧了,怕是拿不出錢來買進門禮,再簡單也得好煙一條好酒一對,千兒八百對小標來說是九牛一毛,可胡大哥就能接濟不少戰友的父母了。

一禮拜后趙翠娥就正式去了三里塘小學上班,囡囡也很快進了東城區景藍中學上學,饒是有楊陸順這么硬的關系,囡囡入學還是交納了一千八百元地建校費,如果不是楊陸順出面打招呼,什么轉校費建校費等等少說也上了五千,難怪胡擁軍要讓囡囡去新平就讀,這些錢對他們貧瘠的家來說就是一筆巨款了。即便是這樣,一千八百元也是楊小標墊付的。

胡擁軍生受了楊陸順這么大個人情,按說應該兩家人關系更親密,可正是受了大恩難以為報,胡擁軍倒顯得在楊陸順面前局促起來,而楊陸順察覺到了胡大哥的不安,說話更是小心謹慎,怕傷了胡大哥的自尊,關系就微妙起來,反是跟楊小標這個稀拉兵話多些,也許都曾經是軍人,共同語言也多點吧。

楊陸順忙著給趙翠娥安排工作,全然沒心思顧新房那頭,等他再和沁言去幸福小區時,新居的裝修已經結束,只等通風透氣段時間就可以進家具電器,正式入住了。見沁言滿心歡喜地籌劃兩人的新生活,不由歉疚地說:“沁言,你看我真不稱職,以后我一定做個模范丈夫。”

沁言頗有感觸地說:“你能盡心幫胡大哥趙老師,我很高興呢,如今社會上象胡大哥夫婦只講付出,不計個人利益的好心人是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我看著我們漂亮地新房,就不由會想到胡大哥清貧的家,陸順,我們是不是蛻變了?”

楊陸順輕撫著沁言的肩膀,說:“沁言,我也說不清楚,追求幸福美好的生活應該是人之常情吧,胡大哥趙老師的行為固然值得我們欽佩,可畢竟我們所處環境不同,胡大哥其實也有自己的苦惱,他也很矛盾,他撇不下犧牲戰友地父母,也不忍自己地妻兒跟著受苦。唉,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見沁言神情黯然,故意振奮地說:“親愛地,什么時候舉行婚禮啊,只等你一句話了,為夫有點等不及了。”說著挨近她的臉,加緊了手地力度。

沁言依舊害羞,心里卻是很愿意就這樣與心愛的人長久廝守,說:“蘇老板說裝修用的油漆膠水都是高檔的。只需通風透氣個把星期就能進家具電器,我算了算最早半個月就能結婚了,日子你挑,我媽說不搞太繁瑣,只、只要我們過得幸福就可以了。”

楊陸順當然巴不得盡早結婚,不結婚就不安排具體工作,閑得他難受得很。聽沁言說不搞太繁瑣,有點如釋重負,他一個二婚搞太熱鬧自己都不好意思,偏生沁言又是新婚,如果沁言要求按南風當地老規矩辦。麻煩得很,不過既然就是這樣不繁瑣,也得到南風請當初的介紹人謝東風給女方家報日。報日就是通知結婚的日期,詢問女方要求,如彩禮多少等等,只是謝東風現在是南風的市委副書記,女方就不會刁難媒人,再說女婿也是領導干部,也不得象農村里刁難毛腳女婿一樣三姑六婆盡出餿主意。君子堂

于是兩人回到沁言活動中心的住房,湊在一起翻起了日歷。算算新房布置及婚禮籌備大體需要時日,就定下了農歷十月初八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九日的好日子,雖說還有一月余時間,時間充足點也不至于手忙腳亂,總得讓婚禮辦得順順利利、完完美美。

定下日子,楊陸順就有意無意向親朋好友同事們透露了出去。廊柱市多年了還是第一次在職副秘書長結婚。楊陸順又是市委王書記地人,自然錦上添花的人不少。就連市長王謹也在一次到市委樓與王書記談工作時,特意在走前打電話叫楊陸順上樓,當著市委王書記的面給楊陸順新婚祝福,算是給足了楊陸順的面子。

在買家具時,楊陸順再次被沁言感動了,以前看的高檔家具全沒買,而是在普通的小家具店買了最普通的組合家具,只是電器依舊在左瑜介紹地一百買的,床上用品到家里的擺設,都盡量花最少的錢裝飾出最好的效果,本來計劃在春江照套一千八百八地新婚照,在沁言的堅持下,也只照了張夫妻合影,新婚的出嫁裝同樣只是一套便宜地紅色套裙,如此精打細算,足足比之前節省了差不多上萬元開支,就連楊小標也被新干媽感動了,與汪溪沙一比較,徐沁言簡直就象是上天專程為干爹派來的天使。

不過楊陸順徐沁言再怎么節儉,但楊陸順副秘書長的身份使得這場婚禮仍舊比普通百姓的要高了個檔次,新婚大宴設在廊園賓館的,楊陸順雖然僅發出去不到六十張請柬,也只在廊園開了十桌酒席,可來的客人全然不夠坐,新郎新娘還在主持人慫恿下喝交杯酒時,左瑜就緊急讓服務員在其他餐廳加設席面,全力以赴讓來賓都能喝上楊秘書長的喜酒,臨時又加了十桌,也虧得廊園有實力,才使得客人不至于餓肚子。

南風此次來送親的是謝東風,他是介紹人,當然他此行送親是幌子,主要目地還是來感謝市委王書記的,沒有王書記舉薦,他也很難從市委秘書長位置飛越到市委三把手副書記。

楊陸順家親戚本就多,弟弟結婚,姐姐們都來了,沁言家送親的親戚也不少,還是虹鼎區的張曉春副書記有經驗,提前指示姚志輝把區招待所騰出一棟樓來,讓招待所的車專門接送楊徐兩家親戚住宿。劉海鑫的任務是接待聞訊前來喝喜酒地黨校同學,楊徐二人是同期黨校進修地,不僅男同學來了大半,就連女學員也沒落下幾個,足足就坐了四桌;大學同學則是武輝負責招待,平素難得聚會,這次接著楊陸順結婚也算是老同學再次聚集吧;楊陸順南平的老鄉同事包括開縣地同事也來了不少,南平的就讓秦志明周基政負責招待,吃了飯到新房參觀參觀,就被接去春江水晶宮小標那里娛樂去了,開縣的客人大多是縣里鄉鎮的領導,道了喜吃罷飯,也由左瑜安排去了廊園休息娛樂。遠在美國的奇志只給楊陸順來了個電話道賀,說不目前暫不方便回國,楊陸順追問下,原來奇志已經懷上了劉建新的孩子。也就是明年開春的預產期,倒讓楊陸順著實高興得很。而旺旺沒來,是汪溪沙不同意,也讓楊陸順添了點遺憾。

忙活到晚上十點,送走了客人,楊陸順和徐沁言才算安靜下來,屋里倒也不太亂,畢竟楊陸順不是小年輕了,新婚之夜的鬧洞房給取消了。晚上在家里地主要是楊家人,沁言在人多時落落大方,偏生與陸順獨處了倒是害羞起來,紅著臉給陸順準備好洗澡衣物,就東一下西一下撿拾房間,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當然甜蜜幸福多過其他。

楊陸順舒舒服服洗澡出來。就見客廳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一點也看不出家里一天來來往往無數客人,見沁言鼻尖有晶瑩的汗珠,不禁憐惜地說:“你也累天了,也洗個澡休息吧。啊。”

沁言展顏一笑說:“陸順,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夜宵啊。煮蛋下面,吃什么?”

楊陸順一拉沁言雙雙跌進沙發,親吻著她的汗珠說:“夫人,我現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你!”

沁言年紀三十多,到底未經人事,大羞之下推開楊陸順,牙齒咬著嘴唇。卻跑進房里拿出換洗衣服溜進了衛生間,惹得楊陸順開懷大笑。

沁言在衛生間仔細洗干凈自己的身體,磨磨蹭蹭地不敢出來,側耳聽客廳也沒任何聲音,以為陸順上了床,這才緊張地溜出來。沒想陸順一臉壞笑地在客廳盯著她看。亮晶晶的眼睛讓她芳心狂跳,就直接沖進了臥室。見陸順也跟了進來,干脆一頭扎進陸順的懷里。

楊陸順不再是猴急的少年郎,很是體貼地用親吻愛撫給予沁言深情的愛,兩人終于躺到了床上,撫摸著沁言光滑健康的身體,感觸著沁言細微地反應,他要給沁言不僅是愛,還有做女人做妻子的全部樂趣。

沁言在陸順的親吻撫摸下早就沉醉了,她苦等數年的愛在今天終于有了完美的結局,她再也不愿矜持,只想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心上人,就在陸順有所行動,她忽然記起大嫂的話,竭力抬起軟綿綿地胳膊推開陸順,細若蚊吟地說:“順,你、你讓我起來,讓我起來......”

楊陸順不知所以,畢竟與二十來歲初婚不同,如此關鍵時刻也沒強行進入,而是體貼地問:“怎么了,起來做什么,要拿什么東西我幫你。”

沁言不言語,只是把被陸順剝開是睡袍再裹緊,下了床開了衣柜,抖抖索索地拿出塊大白毛巾,楊陸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要說他不在乎沁言婚前是不是處女,多少有點騙人,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守身如玉只愛自己一個,只是他是二婚,孩子都快十歲了,再苛刻沁言是否處女有點說不過去,看到潔白的毛巾,不由大喜,不等沁言開口,就主動讓出了床。

沁言臉紅如同滴血,但還是仔細把毛巾鋪好,馬上麻利地跳上床用被子蒙住了腦袋,楊陸順被逗得哈哈大笑,忍住被沁言掐得鉆心疼痛,也鉆進了被窩。

這次沁言卻是主動地摟住陸順親吻起來,想借用甜蜜的親吻分散破瓜的疼痛,只是渾身上下被陸順撫摸得酥軟麻癢,不由快樂地哼了起來,就在她還享受這份快樂時,只覺得猛然充實起來,還沒感覺到疼痛甚至完全沒有疼痛地情況就陷入了空前的快樂中,覺得自己就象汪洋大海里的一葉孤舟,任憑波瀾滔天地沖擊,一次又一次地到達頂峰,直到一股生命地暖流注入,她才回到現實。

楊陸順到底久未房事,心里又是愛極了沁言,在微弱的床頭燈下見沁言滿臉幸福,一副我有蓮心任君采的俏模樣,激動之余很快就結束了與沁言的第一次歡愛,讓他多少有點傷自尊,而且對沁言很是歉疚,默默地親吻愛撫著,期冀能讓沁言多點滿足。

這時忽然眼前一亮,原來是沁言打開了大燈,那模樣是要看床上的落紅,楊陸順故意不動做大度狀,他不能顯得太熱心積極,怕沁言有想法,只是等了片刻沒等來沁言的歡笑,不禁睜眼側頭望去,卻見跪坐在床上的沁言神情凄苦,晶瑩的淚珠滾滾而下,再看沁言手里地白毛巾,在燈光下依然潔白如故,不由也跟著心一緊,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胯下,同樣沒有血跡,暗道壞事了!

楊陸順并不強調沁言一定要是處女,三十多歲的女人,也許騎自行車、也許打球運動量大,是有意外損傷的可能,他是二婚男人,要的是個自己喜愛的女人做妻子,而不是象年輕人那樣只認那塊膜,忙摟住沁言,說:“傻丫頭,有什么好哭地。”就開始親吻沁言,期待用柔情讓她忘卻。

沒料到沁言卻失聲痛哭起來,可憐兮兮地說:“陸順,我真是第一次啊,你要相信我,我、我真地是第一次,我沒有跟過其他男人!”

楊陸順把那毛巾拿下塞頭枕頭下面,用手擦去淚水說:“我相信你沁言,真的,我相信你地話!”

沁言哭得變了聲音:“可、可為什么沒出血呢,我嫂子說會有的,會有的啊!我沒出血,我怎么沒出血呢!?”

楊陸順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緊緊摟著沁言說:“沁言,沒關系,我愛你,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會讓你幸福的。”

沁言只是反復哭訴為什么沒有落紅,甚至有點歇斯底里,楊陸順不得已給她解釋種種沒有性行為也導致處女膜破裂的原因,最后還責備自己:“沁言,要怪都怪我,不拉著你打運動量那么大的乒乓球就好了。”

也許是有效,也許是無效,沁言并沒停止哭泣,只是由大哭變成了抽泣,垂著頭就那么一抖一抖地抽動著肩膀,嘴里還念念有詞,任憑楊陸順再怎么勸慰,她一直就那么啜泣著。

楊陸順大為苦惱,也不知道勸了多久,只覺得筋疲力盡,什么時候睡著了,他也不知道,等他再次醒來,外面天光大亮,而靠窗而立的沁言卻是面色青黃,曾經滿是柔情的雙眼如同干涸的水井,毫無生氣地看在窗外,就那么直直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