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陸順在忐忑中等待了一星期也沒接到袁奇志“興師問罪”的電話,不禁懷疑起周為那番話的真實性,對于袁奇志他總懷點內疚的心理,當年在深圳春風一渡,雖說是袁奇志稍微主動在先,可人家畢竟是獨身一人,而他則是有婦之夫,況且沙沙還有孕在身,生怕袁奇志會籍此破壞自己的小家庭,以至不敢面對袁奇志,偏生這么多年來她都沒提過那纏綿之夜,更談不上其他,是以楊陸順自責之余還沾沾自喜,如若不是袁奇志愛戀自己,又怎么會發生那美妙的故事呢?這些年來書信電話交往,袁奇志每每都溫婉如昔,足讓楊陸順以為袁奇志是深愛自己的,可出于中國人傳統的道德觀念,他楞是沒讓這段婚外戀情得已發展,多少也讓他心里自豪,能抗拒美色的誘惑才是真丈夫行徑!但聽到關于袁奇志的流言,他竟心里隱隱刺痛,卻也知有份愛只是被他深埋在了心底。猶豫再三,為了驗證周為的話,他終于拿起電話撥通了袁奇志的辦公室,接線小姐聽到是袁總的老同學,立即轉進了總經理的座機。沒有預料中的責問,甚至沒了從前含蓄的溫婉,只有些許訝異:“是六子么?你好!”
楊陸順未免就有點被冷落的失落感,長吸了口氣故做豪爽地哈哈一笑,道:“袁總,是我,對不起,匆匆去了趟春江,只見了部分老同學,就是沒見你喲。真是遺憾呀。”
“沒關系了,以后機會還很多的。可惜我知道你在春江,就是騰不出時間趕回去,實在抱歉得很。”
楊陸順再次哈哈一笑說:“袁總做的都是大生意,我理解。周處說你要幾天后才得空,我本想等等,可惜我不是自由身,被縣里一個電話就召了回去,看著周處在省城混得如魚得水,好生羨慕呀。”
電話那頭略一遲疑才緩緩有聲:“六子,是不是想換個工作環境?其他你當初就不應該回老家的,以你的才華,在省城......”
楊陸順慌忙插話道:“袁總別誤會,羨慕歸羨慕,我在南平土生土長,還真舍不得走呢。呵呵,這次老同學見面,大家都很欽佩袁總的,不僅僅是佩服你事業有成,更佩服你與省委高層關系密切,另我輩眼熱得很啊,袁總,我事先備個底子,有了難處就請你出馬解決喲!”話說著不知怎么就變了味,楊陸順自己都感覺到酸溜溜的,懊悔莫及。
果然電話那邊的語氣也陡然一變:“老同學,沒問題,只要看得我袁奇志起,找我幫忙自然是義不容辭了,誰叫我們是老同學呢。”
楊陸順放下電話半晌沒動彈,連抽了幾根煙才澀澀一笑,自言自語地嘀咕:“也好也好,我安安心心過我的日子,省得再胡思亂想的圖增煩惱。”
楊陸順這廂總算是打開了心結,自然就抖擻精神全力撲在工作上,一晃就到了年底,地委終于調來了個副書記,同時也宣布闞副書記病退,享受處級待遇。
新來的黨群副書記姓馬名崢嶸,剛滿四十歲,算得上是地委孫書記的嫡系人馬,當初孫書記還是縣革委會主任時的文字秘書,基本孫書記到哪馬崢嶸就跟到哪。據說此人能力一般,不過此人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從不提非分要求,要不然憑著與孫書記的關系,下來當個縣委書記縣長應該是不成問題。閔書記奔波數月仍舊還是分管政法的副書記,雖是慪氣卻也只得忍著,暗罵狗日的馬崢嶸來得不是時候,春節完了再來也好嘛,害他損失不少!
闞書記出院后在兒子家修養了月余便回了南平,雖能下床依靠拐棍行走,但早沒了當初三把手書記的氣度,面部表情有點呆滯,時不時微斜的嘴角會流出涎痰,讓人唏噓不已。
馬書記雖是三把手副書記,但因為地委孫書記的原因,使得這位三把手副書記格外搶眼,在常委會上重新分工時,顧書記自然就把大部分實權實惠的部門工作交給了馬書記分管,縣委辦也是其中之一。
這馬副書記是靠文字起家,自然對縣里的秀才們分外注意,習慣使然。到縣委辦與部下見面,見到楊陸順年輕精干的樣子,很有幾分他當年的身影,不覺暗中多看了幾眼,反倒對老謝這老油子不怎么上眼,按他了解的情況,這謝主任年紀偏大,遲早是要退了的。聽完幾個科室的工作匯報,對行財科老袁的匯報很感興趣,他一直是老機關,知道機關費用頗巨,而這南平縣的機關費用似乎控制得不錯,不禁就多問了幾句。
老袁說:“馬書記,這全是楊副主任定下了嚴格的財務制度的功勞了,雖然只執行了3個月,但成效非常大,而且每月的費用還在逐漸減少。”
楊陸順見老袁把功勞全推給他,忙說:“馬書記,這些制度主要還是袁科長結合了多年的財務經驗摸索制訂的了。”
老謝見他們兩你吹我捧的,心里暗暗冷笑,插話道:“楊主任也別謙虛,當初我把行財科交給你負責,就知道你不會讓縣委領導失望,取得的成績自然是你與袁科長的了。馬書記,楊主任雖然年紀輕輕,可見識水平都蠻高,我這老頭子是時候讓年輕人擔點擔子咯。”
馬書記笑著說:“謝主任,縣委辦的成績,那也離不開你這老主任的輔佐呀。”顯然他對縣委辦的融洽很滿意。
沒幾天,楊陸順就被電話召進了顧書記辦公室,進門一看,顧書記、馬書記和老謝都在,顧書記示意楊陸順坐下,說:“小楊,馬書記的家本在南風地委大院,可馬書記為了不分散精力,想把家搬到縣里來,這種思想作風值得我們好好學習呀,把馬書記的家安置好,不僅是你分管的工作,更是一項政治任務,你說說如何安排呀。”
楊陸順看了看笑容滿面的馬書記,心里一沉,這一會子從什么地方給馬書記找合適的房子喲,都是滿滿的,不禁犯了難,說:“顧書記,縣委家屬房現在已經住滿了,怕一時半會騰不出縣委領導標準的住房來呀。”
馬書記笑著說:“哦,既然住房緊張,那我也不急著一時,更不想楊主任為難哦,呵呵。”
楊陸順心里一松,暗說馬書記通情達理,可立馬發現顧書記臉色一陰,眉毛攢了起來,心里飛速想著合適的解釋詞:“謝謝馬書記體諒了,要不暫時住到縣招待所去,我們縣招待所為了增加收入,學著大城市的賓館添了幾套設備齊全的套間,有三室一廳的,大約七十平方,而且還有專門的服務員打掃衛生,馬書記您看是不是...”
馬書記搖了搖手說:“那就不用嘍,反正我愛人調動工作還有段時間,就不占用招待所的套間了,我現在一個人住個單間都顯浪費呢。”
顧書記咳嗽了聲說:“老馬,那怎么行,你只管放心,諾大個南平還會沒個適合的家屬房給我們的副書記住,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小楊,你趕緊去想辦法,半個月你找好房子,替馬書記搬家!”見馬書記還要說話,顧書記忙說:“老馬,我是班長,這些小事情你就服從組織安排吧,小楊你去想辦法,遇到什么困難直接找我。你先出去,我們還有些事要談。”
楊陸順悶悶地出了門,連秘書小曹打招呼也沒回,只惦記著半個月從哪里找個適合的家屬房,把縣委大院所有的房子盤查了一次,實在沒有多余的,何況馬書記肯定得住常委樓。一想到常委樓,他立馬就鎖定了闞書記那套房子,按說闞書記已經的病退人員,雖享受處級待遇,畢竟不是常委班子人員嘛,再一琢磨顧書記的話,怕他們早有預謀只是不挑明了,這個得罪人的事就落他頭上了。真要讓闞書記騰房子,換誰也不敢開口,豈不說宋姨脾氣大,也得可憐可憐闞書記,何況自己還受了闞書記的提撥之恩,萬萬不能做千人指的卑鄙小人!可顧書記的指示如若不完成,就一下子得罪了在任的書記副書記,一句話,難!
楊陸順愁眉苦臉地回了家,勉強吃了碗飯連旺旺叫他做游戲也推辭了,怏怏不樂地上了樓,斜靠在沙發上,電視雖開著,可眼神卻定格在天花板一角落。沙沙很納悶,隨口問了句,要是平常工作上的事,六子根本不會搭理她,沒想六子滔滔不絕把苦水全倒了出來,聽得沙沙花容失色:“六子,那你得趕緊做決定,闞書記再對咱有恩,可不能眼見著得罪顧書記馬書記呀,何況闞書記生病后我們看望得次數最多,你也精心照顧過他,闞書記會理解我們的難處的。你不敢去,那我去說好不?”
楊陸順哀嘆道:“沙沙,我真命苦,偏生我還分管著這攤子事,就算闞書記大人大量騰了房子,我楊陸順還是會被人罵做白眼狼翻臉不認人啊!闞書記才病退,我這昔日被他一手提撥的人就轟他出縣委大院,我怎么老攤上這不是人做的事喲!”
沙沙摟住六子的頭,輕輕撫摩著他的頭發說:“六子,是個坑你也得跳呀,得罪新來的馬書記,得罪顧書記,你怕是地位不保,被人戳幾下脊梁骨又算得了什么?咱們把話好點跟闞書記宋姨說說,那咱們的難處說清楚,相信闞書記宋姨會原諒你的。六子,毛主席偉大吧,小平同志偉大吧,不照樣也有人說長道短,咱們不是存心為難別人,求個心安理得算了。不是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楊陸順還有什么話說,強振精神說:“那你去準備點東西,我們現在就去闞書記家,半個月時間還要幫闞書記找好新家呢。”
昔日賓客不斷的闞書記家冷冷清清,見到楊陸順夫妻倆,宋姨親自去泡茶已示感激,沙沙自然不會放過任何表現的機會,自己倒了茶,還刻意把屋子稍微拾掇了下,讓宋姨連聲道沙沙的好。
闞書記則心態要好得多,但從渾濁的眼里還是看得出包含了感激,都這么久了,還只六子時時來看望,不過今天六子氣色郁結,怕是遇到了什么難處,以為是他這副書記退了六子遭人白眼,也就不好開口問及,倒是沙沙和老伴有說有笑的,便也聽著她們說話,時不時跟著樂和樂和。
倒是宋姨見六子怏怏不樂,開口問道:“六子,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順心呀?唉,老闞身子不爭氣,倒讓你跟著遭罪了。”
楊陸順忙說:“宋姨,您別這么說,沒啥不順心的了。”沙沙撇著嘴巴說:“他呀,都這么好幾天了,茶不思飯不香的,我怎么問他都不說,好在我打電話到縣委辦問了問,才知道顧書記在刁難六子。”
闞書記立刻問道:“六子,究竟怎么了,老顧想干什么?”
楊陸順滿臉愧色,嘴巴張了幾張,終究沒說出話來,長嘆了聲垂下了頭。
宋姨也是老經世故,稍微一琢磨估計與自家有關,想到老闞沒病之前就與老顧意見頗大,怕是老顧落井下石還報復了,拉著沙沙的手說:“好閨女,六子開不了口,你就告訴宋姨,沒什么過不去的坎。真要是因為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讓你們為難,我跟老闞也豁出去了。”
沙沙說:“宋姨,是這樣的,新來的馬書記要把家遷到南平,也不知為什么那么急,顧書記給六子下了死命令,半月得替馬書記在大院里找到合適的住房,誰都知道顧書記是打您家房子的主意,這不是擺明了刁難六子么。都知道六子是闞書記一手提撥的干部,卻偏偏叫六子做惡人,您也知道六子的秉性,他是個重感情的人,可硬要違抗,這不把身家前程全搭上了么?闞書記宋姨,您兩老評評理,是不是把六子往火坑里推喲。”說到傷心處,沙沙淚流滿面!
宋姨勃然大怒:“顧憲章,你真不是人生父母養的東西,我、我這就罵上他家去,看他把我們這兩把老骨頭怎么著!老闞,我這就扶你下樓!”說著就要拉老闞,不想怒氣交急,起身過猛,就覺天旋地轉,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唬得楊陸順一把攙住宋姨,沙沙又是順胸又是撫背,這才緩過氣來,斜躺在沙發上,老淚縱橫。楊陸順更是內疚,兩眼憋得通紅。
好在闞書記久經官場,養氣功夫甚為到家,起初亦是怒氣沖天,旋爾就平靜下來,看著老伴氣若游絲,沙沙梨花帶雨,六子痛心疾首,仰天長嘆道:“好一招毒計,真真把六子坑得不輕呀!要是我老頭子不讓屋,六子勢必無法在大院立足,即便我老頭子讓了,天曉得多少人要罵六子是白眼狼,為了討好新書記,連對他有提攜之恩的老書記也敢下狠心!我老頭子沒幾年好活,生生苦了六子啊。六子,我老頭子想好了,這屋我讓,我一退休老頭是沒資格住這常委樓,只是顧憲章也太卑鄙無恥了,心胸狹窄如斯,算什么黨的干部,定沒好報!”
宋姨聽到老闞要讓屋,嘶聲道:“老頭子,讓了房子我們住哪里?你就眼看著顧憲章爬到你頭上做威做福?”闞書記唉了聲說:“老伴,要想開些,如今我不是三把手書記了,只是個病退老頭,往后好多地方得求著縣委開恩照顧,再說總不能讓六子里外不是人吧,好歹六子是自己人,他還年輕,路還長著呢。”
宋姨頓時啞然,沙沙也是感激萬分,蹲在宋姨身邊哭得更兇了。楊陸順扭頭擦了下眼睛,說:“闞書記,我對不起您,您一手把我提撥起來,我不但不能報答,反而為難您了。”
闞書記頷首道:“六子,其實你才是受害者,顧憲章是在報復我呢,玩陰謀詭計我們不是對手,就認了。不過你要把握這次機會,看能不能取悅那馬崢嶸,名聲是難聽了點,總比什么得不到要好。再說你宋姨是勞動局的工會主席,正科級,想必勞動局會給套住房我們養老的了。”
楊陸順知道多說無益,咬著牙道:“闞書記宋姨,請兩老放心,我一定在勞動局爭取一套好房子。我、我這就給馬副書記報喜去!”說罷他撥腿就走,他怕多留一會會更傷心難過。
到了縣招待所,楊陸順才緩過情緒,在衣冠鏡前見眼睛發紅,知道這幅樣子去見馬書記不合適,也不知道馬書記房間里是不是還有其他客人,便去了服務員值班室,值班的服務員自然認識縣委辦楊主任,笑容滿面地端茶倒水,楊陸順也不客氣,要了服務員是毛巾好生洗了把臉,梳理好頭發,還強顏作色開玩笑道:“小劉妹子,你是毛巾好香喲。”
平時不茍言談的楊主任居然開起了玩笑,讓小劉心情大好,回敬道:“楊主任真會開玩笑,有你家夫人香呀?”
楊陸順哈哈一笑說:“家花不如野花香嘛,這個道理你年紀小還不明白的。”
小劉假嗔不依,膩聲道:“楊主任你胡說,我怎么野了,我怎么野了?”
楊陸順說:“好了別鬧了,你幫個忙到前面給我拿條紅塔山,余下的錢給你買零食。”說著拿出張百元票子塞到小劉手里。
小劉那還不趕緊跑腿,值個夜班才五塊錢加班費,替楊主任跑個腿就賺了二十塊錢零食。
人走暗香存,楊陸順咧下嘴苦笑了笑,拿起值班室電話就撥:“馬書記嗎?我是楊陸順,您還沒休息?”
馬書記說:“哦,是小楊主任呀,還沒有睡覺,來了幾個同志在聊天,你有事嗎?”
楊陸順說:“我就在外面值班室打的電話,有重要事情向您匯報,既然您有客人,我就在值班室候著,不著急的。”馬書記呵呵笑道:“那好,一會見。”
等小劉買煙回來,兩個人邊吃著零食邊聊天,半小時后才聽到走廊出去幾個人,馬書記的笑聲很大,估計是把人送到了樓外,楊陸順立即把值班室的電視機聲音調大,惹得小劉很是不解。一會兒電話鈴響了,小劉大聲啊了幾句才把電話一遞,楊陸順趕緊著,大聲說:“小劉,你把電視聲音關小點,吵死人了。”這才接聽:“馬書記,您好您好,我是楊陸順,客人走了么?哎呀我都沒注意,服務員小劉電視聲音開得太大了。好的,我馬上就過去。”放下電話,小劉癟著嘴說:“明明是你開大聲,反倒埋怨我起來,真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楊陸順拿起煙嘿嘿一笑,說了聲古得白,前去馬書記房間。門沒關,里面煙霧騰騰,凌亂得很,楊陸順敲了敲門,馬書記迎到了門口伸出了手握了握說:“小楊主任,請里面坐。”
楊陸順跟著進屋后四下打量著,說:“馬書記,這房間住著還舒適吧?伙食還合您胃口不?”說著把煙放在了床頭柜子上。
馬書記呵呵笑道:“蠻好蠻好,你來就來,還帶什么煙呢?”不過明顯不怎么熱情。
楊陸順說:“您剛到縣里,估計來看望您的同志不少,這煙是給您招待同志們的。”
馬書記說:“你還真是考慮周到,我來縣里帶了兩條煙,這不都快發光了,救急救急。”
楊陸順忙賠罪道:“馬書記,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縣委主要領導的接待用煙都是縣委辦安排的,您批評我吧。”心說你還少了煙?來的人除我之外怕都是帶的好煙好酒吧?
馬書記揚了下手說:“批評什么,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趕緊說事。”
楊陸順說:“馬書記,今天顧書記指示我安排您的住房,我就馬上行動起來,思來想去,只有縣委常委樓才符合您的身份。”
馬書記頓時來了精神:“哦,小楊你費心了,可據我所知,常委樓都滿了,而且都是老同志住家喲。”
楊陸順說:“前黨群闞書記因為病退了,可他還住在常委樓的......”
馬書記立即沉下臉說:“小楊主任,你這就不對了,老闞是累倒在工作崗位上的,而且還享受正處級待遇,這樣的老同志應該有個好環境頤養天年,我怎么能住他的房子呢?”
楊陸順說:“我只是按照縣委的規定去做解釋工作,常委樓就只能住現任常委,雖然闞書記享受正處待遇,但畢竟不是現任班子成員,我很敬佩闞書記,也同情闞老的處境,但我不能置縣委常委會制定的規矩而不顧,而且闞老確實令人尊敬,我簡單地說明了來意,老人家就很爽快地答應搬出去,還直夸馬書記以縣為家的崇高思想呢。”
馬書記一楞,說:“闞書記沒提什么要求?”
楊陸順說:“沒有提任何要求,闞老是組織的人,生老病死都由組織照顧,他自然沒要求了。”
這倒是大大出乎馬崢嶸的意料,當初老謝婉轉提出這個方案時,顧書記就不怎么樂觀,還擔心闞書記的老伴吵到縣委去,沒想居然就這么痛快地答應了,不由疑惑地問:“楊主任,真沒什么后遺癥?我住什么地方并不講究,不能因為照顧我而傷了老同志的心啊。”
楊陸順微笑著說:“馬書記您請放心,而且我還有顧書記的指示,會給闞書記老兩口重新找個舒適的養老環境。何況闞書記的夫人是勞動局的工會主席,正科級領導,就讓勞動局為闞書記張羅住房吧。我明天就準備去勞動局協商闞書記住房的事宜。特來跟您匯報。至于房子騰出來后要怎么裝飾,到時候縣委辦負責基建維修的同志會找您請示。”
馬書記哈哈大笑起來,打開床頭柜拿出盒中華煙丟給楊陸順說:“好,楊主任辦事利索,倒讓顧書記白擔心了一場。你有空轉告闞書記,就說我馬崢嶸感謝他。”
楊陸順接著煙拆開敬給馬書記一根煙說:“我會如實轉達,時候不早了,我就不耽誤您休息,我叫服務員來打掃下衛生,您請休息。”
馬書記心情正好,說:“小楊,我們吃點夜宵去,算是感謝你幫我落實了住房,等搬家后,叫你嫂子做幾個好菜犒勞犒勞你!這兩天吃了南平的黃鱔火鍋蠻對我的胃口,一起喝幾杯。”
楊陸順沒推辭,甚至還比較滿意這效果,便隨著馬書記一起溜達著上了街,莫看馬崢嶸才到南平數日,居然熟門熟路,徑直去了好吃街,那里是夜宵店子經常營業到凌晨3、4點。
兩人說說笑笑,猛聽后面有人喊:“六哥,六哥!”轉身原來是侯勇,穿著警制大衣,一溜小跑跟了過來。楊陸順笑問:“侯警官這是打哪來?”侯勇呵呵笑道:“剛巡邏下班,準備回家,怎么,帶朋友去吃夜宵?難得碰到你一次,我請客如何?”
楊陸順看著馬書記,見他輕輕點了下頭,這才介紹:“侯勇,這是縣委新上任的馬書記,還不敬禮!”
侯勇極信楊陸順,馬上立正敬禮道:“縣公安局治安大隊侯勇向馬書記敬禮,請指示。”
馬書記笑道:“侯勇是吧,下班時間就別那么嚴肅。今天我請客吃黃鱔火鍋,誰也別跟我爭,走吧。”伸手握了握。
侯勇這才嘿嘿一樂說:“謝謝馬書記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遇上了馬書記,還能叨嘮一頓美味。”乘馬書記不注意,偷偷向楊陸順擠了擠眼,意思是六哥真會跟領導拉關系。
幾杯五糧液下肚,略顯拘束的侯勇似乎放開了,在公安隊伍多年,早就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馬書記也沒故意拿什么架子,估計在盡情享受美酒佳肴,倒是楊陸順話不多,基本是有問才答,顯得非常穩重,在馬書記心里還下了個少年老成的定義,想想楊陸順曾經發表的各類文章以及孫書記只言片語的評價,就覺得這而立之年的小楊確實有幾分真本事,比之當年的他還要強上些許,至少小楊是正牌大學生嘛。
三人盡興而歸,馬書記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進了招待所就沉沉睡去,楊陸順支使小劉服伺馬書記洗臉洗腳,整理好房間衛生才離開。一路上侯勇露出本色,嬉皮笑臉地說:“六哥你不簡單啊,才沒了闞書記,又有了馬書記,真是到處有貴人扶持呀。”楊陸順搖了搖頭,個中滋味卻只有自知,他即將面臨多少閑言冷語才博得馬書記一笑,就不清楚究竟這巨大是犧牲值不值得,橫亙在面前的還有老謝一大障礙,還有許多未知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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