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摁耐不住興奮地楊陸順一溜小跑去了儲蓄所,他要把人生中最激動的事情與愛人分享。也不管汪溪沙還在飯桌上吃飯,也不顧汪溪沙同事們調侃的眼神,拉著汪溪沙就進了寢室,不由分說在她臉上就一頓亂啃,嚇得汪溪沙花容失色,道:“六子,你怎么了?你說話啊,別嚇唬我啊!”
楊陸順好容易抑制住了興奮,捧著汪溪沙的臉說:“沙沙,我進步了,我進步了!”
汪溪沙掙開他的手,用毛巾擦了擦又是唾液又是油膩的臉,嗔怪地說:“六子,進步了好啊,是不是黨員提前轉正了?也用不著高興成這樣啊!”
楊陸順搖了搖頭說:“沙沙你猜,猜中了你想要什么我給你什么!”
汪溪沙撩了撩垂下的發絲,笑盈盈地說:“哈,下這么大本錢?肯定是驚天大進步,可我就是想不到你會是從哪方面進步,職務上應該是不可能的,你進政府才幾天,人又年輕,要當官還得熬上三年五載看有沒有機遇了。至于其他方面,政治面貌上你已經是黨員,已經達到了人們夢寐以求的目標了,我一想起我們儲蓄所的毛主任,快五十歲了還在積極要求入黨,我就好笑!六子,你已經是得天篤厚了,還會有什么進步呢?”
楊陸順難得頑皮一次,居然捏著汪溪沙的手搖起來,說:“再猜嘛,再猜猜?”
汪溪沙被楊陸順出格的表情逗得哈哈直笑,說:“我真猜不出。”她忽又恍然道:“莫非你要調進縣城去?那太好了!是不是六子?如果是真的,我馬上跟你結婚!”
楊陸順見她實在猜不出,就說:“不是調進城,你不是愿意跟我扎根新平的嗎?怎么又反悔了?”
汪溪沙略顯尷尬地說:“我只想得到這么多了,進城有什么不好?我也沒反悔呀,都不知道我爸媽會不會同意我們的事呢!”
楊陸順笑著說:“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衛書記通知我,明天接受縣委組織部的考察,準備提拔我當副鄉長。”
汪溪沙美麗的眼睛立即睜得溜圓,她不信地說:“六子,你莫是哄我玩的吧?你才24歲,怎么可能當副鄉長呢?”也不怪汪溪沙不相信,放眼她所知道的南平縣,任何一個她知道的單位莫不是四、五十歲的人當領導,就連百貨大樓的一個柜臺長也都是四十多歲的的人!
楊陸順抑制不住得意,仰面倒在床上,喃喃地說:“莫說你不信,就是早幾個小時我自己也不信,現在做什么都是按資排輩,我做夢都從沒夢見過自己會當副鄉長!我早幾天都還在想我要熬到什么時候才可以進步,沒想到今天居然就成了真!”
汪溪沙也興奮地撲到床上,死勁地壓著他又笑又抓:“死六子,你真要當副鄉長啊?那以后就威風了,我們就神氣嘍!”
楊陸順一把推開汪溪沙,表情忽然非常嚴肅,他說:“沙沙,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我被組織推薦為當副鄉長,是組織要求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是要我兢兢業業替新平三萬多農民做革命公仆的,不是用來炫耀和威風的!”
汪溪沙似乎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喜悅中,她翻身仰躺著,閉著眼睛喃喃地說:“六子要當副鄉長了,我以后就是副鄉長的對象了!我好開心好幸福啊!我爸爸媽媽知道我找的對象是副鄉長,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呢?肯定會高興死!”
楊陸順見汪溪沙一臉高興,也不由暗中得意起來,要讓爹娘姐姐姐夫曉得了,他們應該也會很高興的。興奮之余不覺腹如雷鳴,汪溪沙似乎也聽到了,她瞇縫著眼睛說:“我還以為要當副鄉長了就不食人間煙火了,還不照樣肚子餓得呱呱叫?”
楊陸順摸了摸肚子說:“好沙沙,去你們食堂隨便給我弄點吃的吧,為了第一時間給你報喜,我是顧不上吃飯了。”
汪溪沙從床上一躍而起就去翻錢包,說:“今天為了獎勵你的進步,我決定請你吃飯館!好好犒勞犒勞你!”
楊陸順搖了搖頭說:“算了,別搞這么大動靜了,人家還以為咱膚淺呢!何況還沒經過組織部的考察,還算不得數了。”
汪溪沙不依道:“我管人家說什么,我們只是一起去吃頓飯而已,他們愛怎么說怎么說,我就不信當了副鄉長倒不能去飯館吃飯了。”
楊陸順躊躇著說:“還是不好吧,我還是有點怕別人說我不穩當,畢竟還只是衛書記找我談了話的,我......”
汪溪沙白了他一眼說:“什么怕這怕那的,其實還不是你自己心里作祟,誰會把我們吃飯與你要當副鄉長聯系到一起呢?倒是衛書記你要好好感謝人家,把你調進政府里,介紹你入黨,又提撥你當副鄉長,這才是你的大恩人呢!”
楊陸順不再堅持,只是若有啟發地想著汪溪沙的話。
晚上吃過晚飯后,楊陸順就在宿舍里等著衛書記,連門都沒關,生怕錯過了。那知道等到八點多也不見衛書記回宿舍,他疑惑地出了門朝機關辦公室走去,果然會議室里燈火通明,他便朝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今天是國土所的干部老張值班,楊陸順敲開值班室的們,老張先是楞了楞,馬上笑著說:“哎呀,是楊陸順啊,這么快就來查崗了?快進來烤烤火,這天冷得有點邪門。”
楊陸順就近坐在了火爐旁,裝了根煙給老張說:“老張,別打趣我,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我只是在宿舍里悶得慌,隨便出來走走,天冷又黑沒個地方去,就溜達到你這里來了。”
老張呵呵一笑說:“你是進步飛快啊,馬上就要提副鄉長了,我在政府好賴十幾年也沒你看得準,給我介紹點進步心得吧?”
楊陸順謙虛地說:“我有什么心得呢,不過就是跟著領導好好干工作,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了。”
老張硒笑著說:“嘿,新官還沒上任,就別打官腔了啊,我可是真心跟你討教哩。”
他這夾槍帶棒地一說,楊陸順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訕訕地說:“老張,我哪有打官腔,莫說我現在還不是官,以后哪怕著成了官,也是人民公仆,怎么會搞那一套呢?”
老張也感覺話不對頭,忙把眼睛轉到桌上攤開的報紙,胡亂應道:“那肯定了,你的思想覺悟就是比我高,我也是一張嘴巴討嫌,你就莫見怪啊!”
楊陸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那話說得那么死,見怪也的得罪人不見怪還是得罪人,只有不答腔,看來自己被突然提拔,讓很多人心里是不平衡的了。值班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氣氛有點尷尬。楊陸順一想自己到這里來是打聽衛書記是不是在開會,還是問了就走吧,抬頭就說:“老張......”恰巧老張也抬頭說:“楊陸順.....”兩人就對上了口,楊陸順忙說:“你說你說。”老張也尷尬地笑笑說:“還是你先說吧,你說!”
楊陸順摸了摸后腦勺說:“會議室燈都亮著,領導們是不是在開會啊?”老張做勢看了看會議室方向說:“是在開會呢,六點半就開始了。你喝不喝茶呀,我替你倒一杯吧?”
楊陸順忙客氣地說:“不麻煩你了,我坐會就走,就走的。”老張哦了一聲,又去看那報紙,楊陸順眼見得他抽完了自己裝的那支煙,就告辭出了門,誰知道那老張不知道怎么得要送他,兩人在門口又推辭了一番,楊陸順才算走出了門。
外面北風刮得嗚嗚作響,天上沒有一絲星光,楊陸順把呢子衣緊了緊,雙手懷抱著疾步回了宿舍,專心等待衛書記散會。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