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第三十九章 (一)

本章開始先說說鄉政府的基本構架。

鄉級政權設黨委會,黨委書記一名,負責抓全盤;副書記三名,政府一把手鄉長為第一副書記,主抓政府工作;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主抓黨建、機關、人事、政工、組織、宣傳等工作,是黨委書記最得力的助手;分管政法的副書記主抓政法線工作,社會綜合治理、派出所、司法所等;后來人大制度日趨完善,又增加了人大主席團主席,在黨委內人大主席也兼副書記,排名在黨群副書記前面;再后就是四到五名黨委委員,紀檢書記、組織委員、宣傳委員、武裝部長,婦女組織完善后,為了體現婦女參政地位,婦女主任也進入鄉黨委成員。黨委成員相應都配備一個干事,如組織干事、宣傳干事,他們專跟黨委領導跑,負責對應的工作。

政府一般只設三個副鄉長,一個抓農業生產、一個抓財貿上繳、一個抓計劃生育,農業副鄉長是政府里最忙的,全鄉一年四季的農業生產全靠他一個人抓,每天是起早貪黑奔波在各村各組,幾乎沒有清閑時間,還要負責防汛抗旱等,一般農業副鄉長很容易提為鄉長,勞苦功高嘛!財貿副鄉長擔子最重,要負責全鄉各項上繳的完成,鄉政府財政能不能運轉自如就全靠財貿工作是否到位了;計劃生育副鄉長的工作最單一,他不管其他,只管全鄉婦女的肚皮,是個既容易出成績又容易出問題的苦差。

黨政領導基本占了機關一半以上人員,鄉政府內設機構有辦公室、財政所、綜治辦、民政辦、計生辦、城建國土辦、司法所、派出所、廣播站、文化站等等,每個機構人數不等。

就新平鄉政府來說,全部機關工作人員有四十幾人,有編制的國家干部只有二十幾人,然后是以工代干的有十幾人,集體干部大約有十幾人。這個集體干部非常有特色,他們都是農民,基本是在村委會工作出色表現良好而被抽調到鄉政府的,但他們既不是國家干部也不是國家職工,屬于無編制人員,他們自家有田土,所以鄉政府只發很少的補助,可集體干部擔負的工作一點不比在編干職的少,是鄉政府里的老黃牛,甚至不少人還要挑大梁。當然運氣好遇到了貴人他們也會招工轉干,這也是維系他們工作熱情的唯一想法了。

鄉政府機關一般召開的是黨委會、黨政領導會、脫產干部大會。黨委會是研究黨建、人事工作的會議,級別最高;黨政領導會就有不是黨委成員的干部參加了,如三個副鄉長、各所辦站的負責人,主要研究當前緊急工作和部署當前重點工作;脫產干部大會就是全體機關工作人員會議了,參加的還有鄉鎮七站八所的負責人,這樣的大會一年也就三、五次。

這不,鄉里的黨委會連續開了三天了,氣氛一天比一天凝重,不能參與的工作人員也日趨緊張好奇,那時黨員干部的保密紀律遵守得比較嚴格,很少把會議精神和會議情況泄露給不相干的人,下級們當然更自覺,不該問的堅決不問!可好奇心人皆有之,不讓知道但沒說不讓猜測,何況領導們都在會議室里,人們自然而然地扎堆閑聊了。

楊陸順所在的辦公室是個綜合辦公室,八個同事有三個是集體干部,有四個是職工編的,按說他這干部編制的要高他們一籌,可人們似乎不怎么在意他,也難怪,都是在新平混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干部了,楊陸順在他們眼里嫩得象黃口麻雀一樣。

楊陸順心里雖有不滿,臉上始終不愿流露,閑聊時插得進嘴就說幾句,插不進嘴也就笑模笑樣地聽著,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搞衛生打開水,辦公室沒了白碳就挑選一簸箕放在火爐旁,年輕人的小勤快還是有,倒也不怎么礙他們的眼睛。

自從那天晚上在汪溪沙寢室有了旖旎激情的一幕后,兩人的感情那是突飛猛進,只恨不得天天廝守在一起,說著濃得化不開的情話相互探索著尚未發掘的秘密,女人似水,就象一條蜿蜒的河流緊緊纏繞著青山,令楊陸順不能自拔,哪怕身邊多么喧鬧,他也總情不自禁地會想起兩人嬉戲逗趣的場景,女人的一顰一笑都是那么深深的讓他留戀沉醉,想到情濃處,他總會滿足地嘆息著,嘴角露出的笑仿佛象一只剛偷了兩百只母雞的黃鼠狼。當然他只是偷偷躲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享受著,同事們也不會注意到他,因為人們的注意力早就被連續開了三天的黨委會吸引著。

幾個人手捧著大小不一的茶杯,圍著熊熊的碳火,東扯西拉地說著閑話,表面上看似輕松其實都目光閃爍,心里多少都壓著點秘密,時不時大家的眼光都會不經意地穿過門口望向會議室處,卻又馬上脧看其他人的表情與反映,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最后終于有人扯到黨委會上去了,是年紀莫約四十出頭的老胡,他是集體干部,原來在村里搞過支書,一直積極表現,想招工或是轉干,他干咳嗽了一聲說:“年年到了這時候黨委班子就會議不斷,也不知道他們累不累!”

他這話一出,立即得到了響應,同樣是集體干部的老顧勉強打了個哈哈說:“老胡就愛打屁,開會我不曉得累什么。我巴不得天天開會,撈幾頓會餐,說不定領導一高興,還發點紀念品。”

老胡很清楚老顧跟自己一樣想招工轉干都想瘋了,每年過年前都有一、兩個指標下放,問題是僧多粥少,就不曉得分給哪個幸運兒,他心里氣憤老顧說話粗鄙,也回罵道:“你說老子打屁,自己盡卵話,你要不跟王鄉長頂牛,只怕去年就解決問題了,還說我打屁。”

老顧臉上沉了沉,馬上又故意很正氣地說:“我就是這直性子脾氣,不得因為想解決個人問題去巴結討好領導,我也奔四十的人了,早就把那些玩意看透了。要真想走歪門邪道,我只怕現在也是鄉領導了。”也不怪老顧說話牛氣,還真是他這拗脾氣耽誤了他的進步。

老張呷了口茶笑著說:“我看你們兩個都上火,這個事情的黨委會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研究呢,無非就是那兩個轉正指標了,我運氣好,早兩年就爭取到了,現在準備爭取轉干!呵呵,到時間真轉干了,我開三天流水席!”

老張這番半真半假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老許說:“老張,我也想轉干,就不曉得今年哪個運氣好喲!”

老金從兜里摸出一支煙,就著碳火點燃吸了口說:“大家辛苦一年,都兢兢業業的,不都想進步?但真正能如愿的還不就那么兩個人,我看都莫想,自然有個自然!”他瞥了在一邊看一張報紙看了不曉得多久的楊陸順說:“還是小楊好,學校一畢業就是硬牌子國家干部,到哪里都不求人!”

楊陸順依稀聽到有人提起他,忙抬頭問:“什么事?求什么人?”

大家看他茫然得可愛,都笑了起來,老胡打趣道:“小楊,我們準備求你點事,就看你幫忙不了?”

楊陸順連忙熱心地說:“大家都是同事,別說求不求的,我能幫忙的就一定幫!”

大家笑得更兇了,老張說:“是這樣的,我們幾個想的想招工、想的想轉干,都想請你幫忙!”

楊陸順馬上知道是作弄他,有點懊惱地說:“那好辦,等我當了書記了,就馬上幫你們解決!”

老張一本正經地說:“我看你當書記也快了,才進政府就入黨,得到衛書記的重用,那還不是遲早的問題?保準進步快!”

楊陸順不愿意再羅嗦,就笑了笑說:“你們都是老同志了,拿我開心做什么?我還是專心搞學習,爭取早點進步,好幫你們。”低頭假裝看報紙,心里慪火得很。

見楊陸順一臉窘迫,大家哈哈一笑,多少心里有點暢快,便放了他,繼續猜測黨委會內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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