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青這一病啊,據大夫診斷,還真是病得挺重的,不管怎么樣吧,吐血了、暈了,事兒后來不知怎么的捅到了宮里去。太后一聽震怒當場,這二姑娘太不懂事了,敬晚茶能敬出“病”來,還讓嫡庶給侍候。
于是當天下午就把事關的三家全宣進了宮里問話,事稟完了,太后向身邊的老嬤嬤嘆了口氣說:“阿銀啊,你說這叫什么個事。”
那位叫阿銀的嬤嬤就說了:“太后娘娘,那畢竟是恒王府里的姑娘,也是當大姑娘的養著,谷家姑娘在嫡在庶不錯,可讓她給二姑娘立規矩,只怕還是心有顧慮。您瞧,這一病了呀,就侍候前侍候后的,把自個兒都侍候病了。這谷家姑娘,性子也太溫吞了些。”
在顧雁歌看來,這話咋聽都像是排好了的......
然后就見太后當著谷家老夫人和誠郡王母妃的面重重一哼,涼嗖嗖地說:“華儀夫人啊,素聞谷家是最講規矩的人家,所以才安心地把人送過府去,先帝爺看重谷家,這也是給谷家的臉面,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弟妹啊,再說說你這兒子,怎么把個妾室寵到天上去了,這以后雨青要是嫁過去了還得了,這蕭回雪還不得在正室頭上撒野。”
一旁的顧雁歌瞅準時機唱了個白臉,拽著太后的袖子,有些抱歉地說:“太后娘娘,要怪就怪我這做嫂子的,沒能管束好小姑子,讓她沒邊沒譜的,給誠郡王和谷家添了煩擾。話說長嫂如母啊,您也別責怪王妃和華儀夫人了,一切都是我這做嫂子的錯。”
搖搖頭,太后拉著她的手拍了拍道:“這不關你的事,哪怪得到你。你自個兒的事還一團亂的,跟著請什么罪。這蕭回雪啊也是宮里過去的教養嬤嬤教的,一樣都是教,長成這樣副德行,只能怪她自己,沒事盡往歪路上趕。”
谷家老夫人和王妃連忙也說著自責的話,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攪,太后冷哼一聲:“知道錯了就好,那場面可真真是嚇壞了雁兒,瞧瞧哀家的好雁兒,現在都還在抖呢。你們自家的家事,怎么能遞帖子給雁兒,真真是太不周到了。”
“太后娘娘,谷家素來最講規矩,這也是揣著擔心與敬意,太后娘娘快別見責了。”顧雁歌在一旁看著,心想,看來這把火最終得燒到二姑娘腦門兒上去,古老夫人不可能讓自家的女兒受委屈,王妃也看不得二姑娘,更不能讓真正的媳婦這時候在太后面前丟了體面。
事兒到后來,果不其然么,太后又加下了道懿旨,讓二姑娘謹守本分,老老實實學規矩,好好侍候正室。如果再不好好學,谷雨青盡管施威,恒王府和蕭家那邊如果有什么不滿的,盡管去找太后理論。到那時候就不是宅子里那點事了,太后得上祖宗禮法了。
谷雨青接了旨意,臉上不動聲色,心里頭當然高興不已。這以后如果二姑娘再頂著干,連最后的一點靠山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是,古老夫人還帶回了誠郡王府的意思,這“規矩”一定要讓二姑娘學明白、學透......
二姑娘呢,本來確實沒病,那燒也不過是自己晚上在外頭溜了幾圈的,來得快去得快,怎及得谷雨青“病”得重呢。
一得到旨意,當時就傻眼了,門一關,在屋子里砸了好一通東西,怒氣再也壓抑不住了。沖出門去,想著要去找谷雨青理論,一到門口就被丫頭婆子給攔住了:“姑娘,請您回去。眼下主子在病中,恐怕沒精神見您。”
本來要是讓二姑娘見了谷雨青,可能二姑娘心氣還平一點,可這一攔,二姑娘那怒火就大面積地燒了起來:“讓開,我要見谷雨青。”
丫頭婆子當然不讓,二姑娘冷笑兩聲也不再過去,只是轉身回了屋子里思量著自己該怎么辦。反正不能讓谷雨青好過,如果谷雨青真按旨意上說的那樣,她以后就再也別想抬起頭來了。
這邊是二姑娘鬧著,而另一頭的恒王府,是顧雁歌和蕭永夜吵吵著,弄得整個府里上下不得安寧,于是三姨娘最近心情非常之燦爛,臉上總是掛著無比愉快的笑容。
于是在二姑娘作繭自縛的同時,三姨娘也在一步步把自己往深深的坑里埋。
那份偽造的布防圖,在三姨娘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拿到了手,并且正在伺機送出府去。反正眼下府里亂成一鍋粥,上午吵完下午吵,下午吵完晚上吵,最近兩天稍微消停點了,又冷戰到底。
待到臘月的時候,谷雨青的病正漸漸好轉,顧雁歌正準備著看大戲的時候,弘璋又急病匆匆地來,卻應了那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話。
“小香,上頭那兩位怎么樣了?”
“回三夫人,今兒大公主去瞧小世子的時候,正巧碰上了王爺,兩人之間那火是蹭蹭地往外頭冒,互相看一眼,各自冷哼著,真真是沒有一絲往日的情分了。”叫小香的丫頭,是三姨娘跟前最得力的。
三姨娘心底的疑慮越來越小,經過顧雁歌和蕭永夜這么久的努力,三姨娘終于相信,那二位是真的吵架了,而且有再也不打算和好的趨勢:“辦得好,你先下去,過幾天咱們去廟里上香。”
小香應聲下去,顧雁歌接了三姨娘要去廟里的請求,沒多想就答應了,然后派人通知了顧應無和顧次莊。眼下她是沒工夫管別的事情了,弘璋這一病讓她實在抽不開身,弘璋本來就嬌氣,這一病更是離不開人,醒來的時候要是沒見著她,肯定要哇哇大哭。
這會兒就是醒了沒見著她,已經哭了有一會兒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也好意思,好了好了,不就是吃點苦藥嘛,你還嚎成家常便飯了,一天還真照三頓的來,外加兩頓宵夜,真打算正餐點心兩不誤呢。”
幸好弘琨這孩子健健康康的,要不然真有的頭疼的。
傍晚的時候剛喂弘璋喝完藥,蕭永夜就回來了,當著丫頭婆子面,兩人互相不敢有好臉色,只有等晚上吹了燈,兩人搞偷渡。
蕭永夜悄聲地溜到側院里,現在他們還沒住回從前的院子,那兒還在修呢。這屋子明顯不如主院暖和。蕭永夜看著顧雁歌縮在被子里,弘璋偶爾一個結實的咳嗽,嚇了蕭永夜一大跳,走過去替娘倆蓋好被子,再看了眼睡在搖床上的弘琨,便也脫了外衣擠到床榻上去了。
感覺到床榻上有動靜,本來就掛心孩子,睡得不甚踏實的顧雁歌睜開眼來,見是蕭永夜遂迷糊地一笑:“永夜,好冷.......”
這一叫喚,真讓蕭永夜覺得心里冷冷入骨地疼,酸澀的感覺在胸口翻騰,伸手把顧雁歌和弘璋都摟在懷里道:“雁兒,主院快弄好了,過幾日就可以搬回去了。”
提到這事兒,顧雁歌忽然來了勁兒,睜開燦燦地眼睛擠到蕭永夜懷里說:“咱們不能就這么著搬到一塊兒去,咱們得讓圣旨把咱們湊一塊兒,你不甘我不愿,更好鬧得雞飛狗跳,就把咱們吵架的名頭做得更實了。”
捏了把顧雁歌的鼻子,低聲哄道:“行,按你說的辦,別說話了,早些睡著,三回這一病,累著你了。”
“不累,孩兒是娘的心頭肉,怎么照顧都不累。”
“雁兒,過兩天我該上朝了。‘反省’的日子快結束了。”蕭永夜其實憋著了,這些日子啥事也不能干,要做什么還得暗度陳倉。
顧雁歌笑瞇瞇地裹好被子,把弘璋移到蕭永夜臂彎里,晃了晃自己微麻的手臂說:“去吧去吧,反正過不了幾天,你又得繼續反省。直到明年開春打仗前,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吧,別想天天出去躥。”
蕭永夜悶哼一聲,捏了捏弘璋的小肉肉臉,有些小郁悶:“雁兒,能快點讓圣旨把咱們湊一塊兒么,天天跟做賊一樣。”
“好......”顧雁歌抹了抹臉上的汗,推了蕭永夜一把:“你怎么跟個火爐似的,滾燙滾燙的。”
本來就定力不夠的蕭叔叔起身把兒子用大袍子包了扔小搖床上,細細地又給倆兒子蓋好被子,然后又擠回床上。
顧雁歌一看嘿嘿傻樂:“永夜,你想做什么?”
蕭叔叔瞥了眼明知故問的顧雁歌,從被子里伸出手去扯她的腰帶:“妖怪,待爺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顧雁歌噴了,這人徹底被帶壞了,又瞥了眼,很純潔很天真地問:“爺,三百回合耶......您成不?”
這話可算是問到了男人共同的點兒上,只見蕭叔叔撕扯了一通,欺身壓上,貼著顧雁歌的耳朵呼著氣兒,待開口說話時聲音沙啞低沉:“雁兒,你太低估爺了。”
手拂向那多日未碰的身子,想氣隨著身子的溫度一點點散出來,淡淡的暖暖的有點像是白蘭啊花的香氣。于是某人很yd的想起了那個在白蘭花與水波間蕩漾的夜晚,于是興奮得難以名狀。
十指相扣,暗香涌動之間,兩個滾滾的身子相互依偎著,感受著彼此的情與愛。
卷一初來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