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大晴天。
衛遠端了個大木盆，到井邊打水，搬個板凳，開始洗自己一個多星期積攢下來的褲頭……
再不洗就沒得穿了，衛遠在今早不得不換上了最后一條干凈的內褲。單身男人就這點比較悲哀。
盡管衛遠自覺得自己算比較勤勞，但在這個問題上也難免能拖就拖。
一邊洗，一邊打開空間，每次在洗東西的時候，他總有一種將其扔進空間里就會干凈的想法。
不過，經過實踐已經證明，空間水沒有去污功效。他曾經試過，把要洗的衣服用空間倒出的水泡上，泡了很長時間，盡管沒有散發異味，但奇跡終究沒有出現。終究還是得自己洗。
悲劇啊。
空間不是萬能的，衛遠承認。
努力搓洗，可憐的小蝌蚪就這樣付之東流。
完成這件生存大事后，衛遠看看左右無人，快速把院角落里的兩株小桃樹移入空間。他今天就把桃樹移植到山上的桃林里，隱藏進去，總在院里也不是個事。
抬腳上了山，把樹種好。左看右看，沒有破綻。
又去了趟自己的小山谷。木屋的搭建地點已經確定好了，衛遠只需把里面的雜草徹底清理下。現在，山谷內的幾棵高大的山梨樹也掛滿了果子，還有不少梨掉了一地，梨子的清香配著溫泉水的絲絲熱氣，身處其間，有種香薰桑拿的感覺。
除了半天的草，出一身汗的衛遠洗了個溫泉澡之后，收工回家了。
村間的路彎彎曲曲，衛遠慢慢往家走。不時跟認識的村民打個招呼。
不遠處，金黃色的大片稻田里，散落著三三兩兩的村民。干爽的秋風吹過，翻起一層層的稻浪……這樣的秋，衛遠已經是第二次領略到了。不同于都市的零落，山村的秋總讓人有種充實感。
當然，自從有了空間，衛遠確實比別人要充實，因為他總能看到果實。
這兩天，空間里的咖啡樹也都充分成熟了。深紅色的咖啡果，被衛遠采下來，堆積在空間地上，很快褪盡果肉，成了干爽的咖啡豆。
手頭沒什么咖啡裝置，但人民群眾的創造力是無窮的。
衛遠找個大笊籬，放上一把生豆子，在灶上烘了一會就變了色，散發出濃濃的香氣。再用個干凈的搟面杖，找個小蒜缸，用蠻力把咖啡豆搗成粉末，再燒開一壺空間水，就這么簡單粗暴給自己沖了一杯手工咖啡。
聞著很香很香，喝著很苦很苦……
衛遠這廝到底忘了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加糖……
但不管加不加糖，衛遠都覺得這玩意實在沒有茶喝著省事好喝。
當然，空間咖啡也有它的獨特之處，就是香氣特別，跟茶香各擅其場，聞起來非常舒服，比喝起來的味道好得多。沒有小資成功的衛遠做了最后認定，覺得沒事沖一杯聞聞也是不錯的。
濃濃的咖啡香氣把小院完全籠罩住，毛球不知從哪里跑了回來，奔到衛遠的躺椅旁，抽了抽它黝黑的鼻頭，像是嗅到了似的。
“鬼東西，長了個狗鼻子。沒了，都讓我喝完了。”衛遠做了攤手狀，試圖讓在身邊跳來跳去，索要食物的毛球死心。
氣得毛球豎起了全身的毛，更像個蓬松大球似的。
咦，好像毛長了。衛遠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忽然發現毛球的毛較之原來似乎長了不少，再仔細看看，毛色也深了些，至于體型嘛，自從吃了空間東西，這家伙一直都比較肥碩……
衛遠順手拔了一根毛，拿到眼前確認，不顧毛球發出“吼吼”的抗議聲。
確實是長了黑了，是不是也進化了呢？衛遠存疑。
試著發出幾個簡單的命令，發現此球除了對吃飯、躺下有反應之外，依然還是原來那個笨家伙。
算了，朽木不可雕，衛遠把它放入空間，讓它自行覓食。又觀察了一會，發現毛球的食量有明顯增長，人參一根一次就吃完了，還吃個兩根香蕉一個大桃……也不怕撐著。
順便又摘了遍茶葉和藏紅花，衛遠算算這回曬完后，攢的量就差不多了。十一拿回去給家里人喝，夠用一大陣子的。
想到家，衛遠就想到老媽的亂點鴛鴦譜。也不知道她回去以后怎么跟人家說的，事情到底解釋清楚沒有。
正合計這事的衛遠被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一看來顯，很陌生的號碼。會不會是打錯的？猶豫了下，等響到第三聲才按了接聽。
“喂？”衛遠先開口。
“喂，是衛遠嗎？”不怎么柔和的女聲，但，有點熟悉。
“你是……”
“我是梁晶晶，你知道吧。”聲音提高了點。
“知道。”衛遠心里感覺，似乎東窗事發了。
“請問，請問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家，我媽……榛子……你怎么……”那邊的人已經徹底語無倫次了。
盡管詞不達意，衛遠倒是能理解她的“激動”心情，他估計這位可能是剛聽說，這段編出來的情史，所以跟自己當初的反應差不多。
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電話？打這個電話，應該大概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唉，也不知道老媽采取了啥措施，不相信自己的解釋，走時候還信心滿滿。這下完了，人家直接找我來了，老媽該不會是想包辦吧？
梁晶晶確實很激動。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衛遠扯上了關系。她就是抱怨一下介紹人的不靠譜，相親就是走形式，其實沒必要。
畢竟當初父母反對她跟前男友，其中一條重要理由就是對方家在外地，畢業工作也沒爭取留到本地，遲早得變心。她當時是那么不服氣。只是后來證明，父母是正確的……
梁晶晶承認自己的眼光錯誤，她也想重新找個好男友安父母的心，但不代表著，她就要接受相親這種目的性極強的交友形式。
但父母堅持相親才是正途，才是找到本地知根知底人家的最佳方法，一直在游說她。結果這趟旅游，除了成功減壓外，她還意外發現這個曾經的相親衛遠并不是本地的，梁晶晶當時就覺得這是個有力反擊。
可……現在怎么就會讓老媽認為，自己跟衛遠能成一對？
聽著老媽一口一個小遠，叫著那個親熱，她覺得這世界好不真實。
十一回來？認識一周年？
開啥玩笑啊，就是一面，哦不，二面之緣而已。頂多就是吃了他一個西瓜，還是明碼實價付錢買的。
開始她還以為老媽開玩笑，結果晶晶媽拿出了衛遠的手機號，讓她沒事多聯系。當時就把她震傻了。
然后又知道，自己昨天吃的贊不絕口的米，嚼到腮幫子疼的開口大榛子、燉的雞等等……都是衛遠托人拿來的。
老媽怎么就收下了？什么時候他們這么熟了？
聽自己老媽的話，她連衛遠的媽都見過了。
“你給我家拿那么多東西，什么意思？”梁晶晶思路混亂，理不出頭緒。
如果早想追求她，正常應該是在相親之后，可那之后并沒啥異常。難道這次旅游之后的事？也不應該啊，那兩天他一直沒什么表示，看樣子也死心了。
“啥？”衛遠聽得一頭霧水。
“榛子大米什么的，不都是你送的嗎？莫名其妙送這些，我媽居然還收下了，你到底……”梁晶晶說到這語調低下來，忍不住咬住下嘴唇，有些不知道怎么說好。
其實這件事從頭至尾帶給梁晶晶的都可以說是意外。畢竟她完全不能預料到這種事件的發生，也從未想過跟衛遠的可能。
但，怎么說呢，這么多土產一類的東西放在眼前，很自然的，她就聯想到了在村里的衛遠的傻樣子，很清晰……
她的心里隱隱的有點……異樣。說話的口氣不自覺也就委婉了點。
“啊？”衛遠完全沒料到老媽竟然把那些東西轉手給梁晶晶家拿去了，還是以他的名義，她老人家還真是……老一套啊，送東西。
不過，自己還以為梁晶晶知道這事得氣瘋，可聽這口氣……似乎，好像……不是自己剛才想的那樣嚴重。
難道對女方送些東西表示心意，真這么重要？
還是說，父母在旁的撮合，真的有影響？
想到早上洗掉的小蝌蚪……衛遠忍不住又有點意動。要說，挺大個男人，說不想女人那是假的。
“嗯？”梁晶晶聽到衛遠啊了一聲，沒有了動靜，以為掉了線。
“啊，是，是我！”
靠！豁出去了，就再試一次。好歹也算有點緣分，管它的。王長和那小子都屢敗屢戰呢。自己再不奮起真當一輩子光棍了。
而且，說到底，衛遠終究還是挺中意梁晶晶的，這點衛媽看得很準。
第一次相親他就動了心的，可惜行動力太差；第二次被消滅在萌芽中，人家都不認識你，哪不好意思說話；第三次……屬于自己說話不太中聽，這次不算。
現在才是第三次。衛遠心思電轉。
“這些，都是你拿牛，牛糞種出來的？”梁晶晶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塊牛糞，聽說最后到底還是被衛遠揀走了。
現在想想似乎自己也氣大了點，記得自己老媽在為衛遠說好話的時候，就說衛遠是到那里創業的，搞生態農業，綠色蔬菜果樹啥的，一年不少掙的。
梁晶晶倒不在意錢，就是覺得選擇這種下農村創業種菜的真的很少見，挺有……想法的。周圍同事、同學的都沒聽過。而且，別的不說，這人，地方倒真挑的不錯。就憑那里的山、水，長的菜就不能差。
“我，那次是口誤，不是故意的。”衛遠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我知道那是農家肥……”梁晶晶接口。
很莫名其妙的，兩個人居然就此毫無火氣的聊了很久。
放下電話，衛遠隱隱覺得，自己這次大概真是要告別去死去死團了。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