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總,這事兒還真是麻煩您了,您看我這忙沒幫上,倒是一直在添亂……”
莊睿站在自家房地產公司售樓處的二樓,看著忙碌裝修的人,心里微微有點兒激動,再過上一段時間,這里就是自家的私人博物館了。
中午處理好那兩件青銅爵的事情之后,莊睿就驅車來到了地產公司這邊,從在巴黎把事情交給衛鳴之后,他這還是第一次來。
剛才衛鳴給他介紹了,現在這些人,大多都是防盜安全公司的人,在安裝各種防盜措施。
對于一家博物館而言,防盜自然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像國內很多博物館都曾經傳出過文物被盜的事件,所以莊睿特別交代了衛鳴要找一家最好的安全工程公司來做。
從一樓轉到二樓,莊睿看到,在許多墻壁的角落處,都安裝了攝像頭,這些攝像頭都會匯總到監控室里,由專人監控。
另外在這兩萬多平方米的空間里,還安置了數百個紅外線感應報警器,不敢說是飛蟲難入,基本上也沒有任何死角。
要知道,僅是這些安全項目,就需要花費近三百萬元RMB,不過歐陽董事長拿了莊睿百分之十的股份之后,良心發作,這些錢全部由地產公司支付了。
“莊先生,您太客氣了,這點工程不算什么的,不過您要把那些古玩的尺寸照片都給我,我找人去制作專柜……”
地產公司的二老板駕到,衛鳴這總經理自然是要親自作陪,不過莊睿雖然在公司掛了個總助的名頭,衛鳴還是稱呼他為先生,知道那名頭做不得真的。
從接到莊睿的電話之后,衛鳴就調撥了一個施工隊,配合一家防盜安全公司,對這售樓處進行了改造,還好樓盤已經大部分銷售出去了,影響不是很大。
衛鳴對莊睿交代的這事兒很上心,為此還專門請了一個有博物館裝修管理經驗的人進了公司,像是制作展品專柜這樣的事情,就是那人提醒他的。
莊睿一聽衛鳴這話,就知道對方在自己這博物館上下了功夫,連忙說道:“謝謝衛總了,我回頭把那些東西都拍了照給您送來……”
一件珍貴的文物,其展柜都是要訂做的,根據大小尺寸來設計,并且還要加上燈光等等,這才能顯示出物件的不凡來。
相對于安裝防盜體系,訂做展柜用的時間,或許還要長一些,因為那些展柜本身也是防盜的,玻璃以及柜身,都是特制的。
衛鳴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也是交代給底下人做,并不需要耗費多少精力,當下點頭說道:“好的,莊先生放心,我一定請最專業的公司來制作的。
我來給您介紹一些博物館的出口位置吧,本來這會所的大門,是在小區里面的,不過既然改造成博物館,那就要對外開放,我是想在后面重新開一個們,作為博物館的主門……”
“對不起,衛總,我接個電話……”
兩人正聊著的時候,莊睿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莊睿看了下來點顯示,是猴子打過來的,不禁奇怪的問道:“猴子,怎么了?不是讓你陪大牛去吃飯了嗎?”
“莊……莊哥,我是……是在吃飯啊,不過那個姓任的打電話來了,說……說是還有東西要……賣……”
電話一端的猴子不知道喝了多少,這會說話有點結結巴巴的,聽的莊睿直皺眉頭。
“猴子,我說你小子去洗把臉,把自個兒收拾利索了再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之后,莊睿若有所思的想道:“難道警察已經搞定了?”
像余震平那樣被全國通緝的重犯,手上有個10來萬塊錢,應該不會再鋌而走險的去出售文物了。
而猴子接到余震平要繼續出售古董的電話,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余震平手上的錢,可能真被警方想辦法給搞沒了。
莊睿想了想之后,拿起手中的電話,給苗菲菲撥了過去。
“苗警官,那個人剛才來電話了,要繼續出售古董,我該怎么辦?要求看貨?”
“嗯,不但要求要看貨,而且要求必須是重器,小東西就不要了,這樣才能讓他帶你們前往藏匿文物的老巢……”
苗菲菲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在電話里給莊睿交代了起來。
“嗯嗯,這些我知道了,苗警官,能不能說一下,你們是怎么讓那人的錢變沒的了?”
莊睿口中答應著,心里卻是直癢癢,這警察究竟用了什么辦法,讓余震平變得手中空空了?
“和案情無關的事情不要打聽,行了,我還忙著呢,你按我說的去做吧……”
沒想到莊睿這話問出之后,電話對面傳出的聲音讓他差點摔了手機,這什么人啊?簡直就一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其實莊睿不知道,不是苗菲菲不說,而是這事做得不怎么光彩,實在是沒法說。
苗菲菲所處分局的一個辦公室,現在已經被改為余氏重大盜墓集團專案辦公室了,而現在辦公室里,除了專案組成員之外,還坐著一位身材消瘦的老頭兒。
老頭看上去六十來歲的年紀,不過氣色很好,頭發花白了一半,人很普通,和那些整天在街邊公園遛鳥打牌的退休工人,沒什么兩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左手始終縮在了衣袖里,要是拿出來的話,就會發現,老頭的整個左手已經齊腕斷去了,并且就是他的右手,也只有三個手指,食指和小拇指也是殘缺的。
“苗政府,這些錢都在這里啊,我可是一分都沒有動……”
老頭不說話的時候,坐在那里還顯得比較沉穩,但是一說話,眉眼之間就露出一股子諂媚的味道來,
不過要是了解到這老頭的來歷,對他的這種表情,就不會感覺到奇怪了。
老頭的真實名字,叫做左亞,不過在江湖上提起左亞,可能誰都不認識,那要說起左一刀,絕對是大名鼎鼎,當世的五大賊王之一,也是年齡最大的一個。
左一刀從小是個苦孩子,在黃連水里泡大的,雖然出生在北京,不過家里七八個嗷嗷張嘴的小孩,12歲之前,他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到了五八年砸鍋賣鐵大躍進的時候,更是差點餓死,無奈之下,左一刀離開了家,過起了流浪的生活,成了一盲流。
這人餓的狠了,臉面什么的也都不要了,左一刀流浪的時候,不僅要飯吃,手腳也變得不干凈起來,見到哪家沒人,也是摸幾件東西就跑,逐漸的養成了小偷小摸的習慣。
到了十六歲的時候,左一刀來到了鄭州,在一次偷東西的時候被抓住了,不過抓他的不是警察和失主,而是與他同樣身份的人,一個盜竊團伙。
在賊幫,左一刀開始時也是個挨欺負的小蟊賊,偷東西時只能在旁邊望風,還不能靠近里圈,分贓時,能混點吃喝就不錯了,分錢想都不要想。
打雜的日子混了兩年之后,賊幫被破獲了,當時那個解放前過來的賊王,帶著左一刀逃到了別的城市,看在同甘苦共患難的份上,賊王開始傳授他手藝。
用了半年的時間,左一刀在掌握了肥皂水里夾硬幣的功夫,將左手使用刀片的技藝,練得爐火純青,不過在這時候,他師傅也被公安抓住,因為罪行累累被槍斃掉了。
左一刀當時也不敢在鄭州呆了,獨自一人流串到西安,憑著自己出神入化的盜竊技術,打下了偌大的名聲,在當時的西北道上,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手下也有百十號小偷,成為一代賊王。
當時的社會雖然動蕩,不過槍打出頭鳥,左一刀還是被公安盯上了,抓住之后判了10年,等他出獄的時候,已經到了70年代初期了。
而左一刀入獄前創下的幫派,也早就煙消云散了,不想離開西安的左一刀,不可避免的和當地的新興勢力發生了沖突,而他的左手,就是那會被砍斷的,按照另外一個幫派老大的話說,就是沒了左手,你還能叫左一刀嗎?
黯然逃離西安的左一刀回到了北京,只是這座城市更無他的容身之地,無奈之下,左一刀開始重操舊業,繼續干起偷竊的行當來。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左一刀成名的左手行竊的手段,還不是他真正的壓箱底的功夫。
他真正的絕技,還是在嘴上,左一刀可以同時在嘴里藏五把刀片,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用口中的刀片劃破失主的衣服和錢包,盜走里面的錢款。
為了這手功夫,左一刀當年嘴里不知道被劃破多少口子,流了多少血,是以回到了北京之后,雖然五谷不分四肢不全,但吃個溫飽混個小康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既然做了這行,就難免要和同行打交道,左一刀在付出了右手兩根手指的代價之后,成功上位,成為了京津冀魯地區有名的賊王。
不僅是在北京,就是一些流竄到山東河北等地的大賊,也都需要到北京來拜山門,才能在這里討生活,至于沒有拜過左一刀的小蟊賊們,抓住了是要切手指的。
而左一刀出手行竊的機會也是越來越少,光是徒子徒孫們的進貢,就夠他吃喝不盡了,這次他創下的名頭,比當年在西安還要響亮。
大概有那么五六年的時間,左一刀的生活非常的舒適,不僅買下了幾套大宅院,連媳婦也娶上了,小孩生了好幾個,并且還經常能帶著媳婦兒子下館子,要知道,在那個年代,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過好景不長,在八十年代的初期,左一刀又是因為名頭,進了局子,雖然這些年他都沒怎么出手作案,但就是那賊王的名頭,又讓他在大獄里呆了二十年。
這個世紀初期,左一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年近六十的老人了。
左一刀當年的徒子徒孫們,還有不少,有些已經走了正道,而有些還在撈偏門,更有些想學習左一刀那嘴中藏刀的絕活,經常會送些孝敬,只是左一刀在監獄里實在呆怕了,一一將這些人都拒絕了。
還好兒子女兒都長大了,并沒有嫌棄他,左一刀的晚年還不算太凄慘。
對于像左一刀這樣聲名顯赫的大賊,也是當地派出所的重點關注對象,沒事經常找老頭談談心,一來二去的,閑來無事的左一刀,居然給京城反扒隊上起了課來。
別看這老頭年齡不小了,手腳還是麻利的很,就是那些經驗老道的反扒隊員,在平時上課的時候,還經常栽在他手上,是以這次專案組特意將他請來,讓他又施展了一次妙手空空的絕技。
當然,左一刀此次是行為可算不上是盜竊了,個人拿把槍打人那叫違法,警察拿槍那就叫執法,其意義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苗政府,您看,老頭我這能走了嗎?”
雖然出獄好幾年了,而且這兩年經常和警察打交道,但是左一刀這稱呼還是改不過來。
大家可能不知道,在監獄里面,無論你要做什么事情,首先要喊“報告”,得到批準之后,才能去做,而犯人稱呼管教或者是武警,一般都是前面加個姓,后面冠以政府二字。
左一刀前面近二十年的時間都是這么過來的,見到穿制服的就發憷,所以左一刀剛才在稱呼苗菲菲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用上了監獄里的稱呼。
“左師傅,這次的事情麻煩您了,不過出了這門,您就把這事給忘了吧……”
說話的不是苗菲菲,而是另外一個中年警察,這事雖然出發點是正義的,不過手段卻是不怎么上得了臺面,是以這位才如此的交代了一句。
“一定,一定,請政府放心,這事指定就爛在我肚子里了……”
左一刀連連保證之后,這才小心翼翼的離開了公安局,沒事進這種地方,他腿肚子打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