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聽了一楞,對阿紫道:“你自幼便是師門中長大,哪里來得兄長?”
阿紫“撲哧”一聲笑道:“人又不是石頭里碰出來的,有父母兄弟又有何奇怪?”說著指了指身邊的東方勝,道:“這就是我大哥了,現在還是我的師父。”
星宿派的眾人聽了均是“啊”的一聲,須知丁春秋為人心狠手辣,門中若有人稍稍不順他心意,動輒人頭落地,更有甚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紫此種行為,實與尋死無異。那中年漢子又驚又怒:“你是星宿派門下的一代弟子,怎么去拜外人為師?”
阿紫道:“三師兄,你也太糊涂啦,我大哥怎么會是外人了?”
那三師兄知阿紫口齒靈俐,自己平時總也說她不過,于是不再與她爭論,轉過頭來又對著東方勝打量了一番。細看之下,只覺此人雙眼并無精光,太陽穴處也不鼓起,似乎不像是有高強武功在身之人,也不知是什么來頭,居然敢與本門敵對,為阿紫撐腰。阿紫自幼便是孤兒,他自然是不會相信這東方勝真是她兄長。
阿紫看他上下打量東方勝,面帶懷疑輕蔑之色,笑道:“我大哥脾氣可不好,你們再不讓路小心他要你們知道好歹。”
東方勝聽了不禁暗中搖頭,這小丫頭又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如此一說,這星宿派的眾人無論如何也是要跟自己打上一場。
果然那中年漢子對著東方勝一陣冷笑,道:“尊駕真的要管我們星宿派的事?”
東方勝若要打發走這幫人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覺得被阿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實在是不好,邪邪地一笑,道:“阿紫不過是個小丫頭,何須貴派精英盡出,四處尋找。你們只不過是為了她所拿的神木王鼎而已罷了,想來丁老怪沒有這鼎,平日里練那‘化功大法’定是很不方便吧?”
星宿派眾人都是一驚,一個矮子跳出來,指著阿紫道:“你竟將神木王鼎之事泄露于外人之耳。回去看師父怎么發落你。”
阿紫正不知東方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東方勝道:“若是阿紫不再持有此鼎,諸位如何處置?”
為首那中年弟子以為東方勝自知不敵,而想以鼎換取二人逃走的機會,心道:若是這二人逼得急了,拼個魚死網破,對寶鼎有所損傷,那自己師兄弟幾人即使是抓到了阿紫回去,也是難逃一死。不如取了寶鼎,先放了這兄妹二人。反正到時寶鼎在手,自己又是人多勢眾,再追這二人也非難事。想著便上前一步道:“若是阿紫肯將鼎拿出來,我們眾位師兄弟便不與你們為難。”
東方勝聞言微笑點頭,扭頭對阿紫道:“阿紫,把‘神木王鼎’給我。”
阿紫見東方勝似乎是想要將鼎還給幾位師兄,不禁疑惑,不過既然她已經不再想練什么“化功大法”,這“神木王鼎”現在對她而言也不再有什么吸引力。東方勝讓她拿出來,她倒也沒什么猶豫,也不知從哪里一翻,取出一個紫色的小包,拋給了東方勝。
東方勝順手一抄,接過布包,打開了來,內里是一座深黃色的小小木鼎。東方勝也是頭回見到神木王鼎,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起來。這木鼎雕琢甚是精細,木質堅硬圓潤,如玉石一般,而且細看之下,木頭的紋理之間,隱隱泛出暗紅色的血絲。一看便知此鼎絕非凡品。
星宿派眾人也并不常見這“神木王鼎”,此時見了,均是暗中吞了下口水,不由幻想若是自己拿了這鼎,練成化功大法,必然可奪得大師兄之位,在門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
那中年漢子見東方勝拿著鼎半晌不動,急道:“將鼎拿來,我們便放二位離開。”
東方勝聽了,笑道:“那你接著吧。”說著,將鼎拋向半空之中。星宿派眾人見了寶鼎,都想第一個拿到,說起來回去論功之時必可爭得頭位。
這時東方勝忽然抬起右手,屈指一彈,一道剛猛的指力射出,正中空中的“神木王鼎”。東方勝一指之力如何恐怖?這小小一尊木鼎怎能受得起。只聽“啪”的一聲,那鼎在空中爆開,炸成碎粉。
星宿派眾人哪里反應得過來,見小鼎粉碎,不由驚呼。中年漢子幾乎不敢相信,渾身顫抖,指著東方勝:“你……你竟然毀了‘神木王鼎’。”
東方勝微微一笑,道:“不錯,我毀了‘神木王鼎’,你待怎的?”
其中一個矮子跳出來,怒道:“我等此次回去定然是有死無生,你先來償命!”就要縱身上前與東方勝拼命。
東方勝不去看他,反而哈哈大笑,道:“你們不該找我償命,而應該放了我二人過去。”
那矮子怒吼道:“妄想。”
東方勝搖頭道:“閣下著實太不聰明。這鼎現在已然破碎,你們回去了無論如何也是一死。既是如此,又何必要回去?難道諸位喜歡送死?”
星宿派眾人均是心中一沉,在門中被掌門處死倒還算不得什么,但那種種死法均是凄慘非常,是以犯下大錯之人,多是自行了斷,不愿等到丁春秋動手。想到此處,各人均是不寒而栗,背后冷汗直流。
東方勝見他們停下不語,又道:“諸位若是要活命,自然是逃出星宿派,逃得越遠越好。終身不遇到星宿老怪便是無事。天下如此之大,幾位隱姓埋名,也不怕會被丁春秋尋著。那既然諸位現在都已經不是星宿派中人,那又何必與我們二人過不去呢?不如我們繼續趕路,你們便逃命去好了。”
當場的星宿派眾人聞言,均是不語。東方勝所言,似乎也不無道理。這星宿派是絕對不能再回去了。而既然不回門中,這阿紫之事,又與自己有何干系?想著便要讓開了路給東方勝二人過去。
正在這時,空中飄來一陣柔和的笛聲。星宿派眾人一聽笛聲,皆是身子一顫,都回過身去,齊向笛聲來處躬身行禮。阿紫聽了小聲嘆道:“啊,連大師兄也來了。”
東方勝向前瞧去,只見一個白衣之人飄行而來,腳下甚是迅捷,片刻便到眼前。這大師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身材高瘦,面色青中泛黃,面目倒還頗為英俊。他的內力、輕功雖是不錯,不過在東方勝眼中,自然是不值一哂。
那人立定下來,向阿紫道:“小師妹,你的面子不小啊,勞我們這許多人從星宿海千里迢迢趕到中原來找你。”又看了旁邊的東方勝一眼道:“閣下膽子不小,口才倒是不錯,好一條如簧之舌。”
星宿派眾人均是跪伏在地,道:“大師兄,寶鼎有失,可不關我等之事。全是那人一手造成。還請大師兄明斷。”
摘星子哼了一聲,盯著東方勝,冷笑道:“閣下跟令妹還是肯我一起回星宿海一趟吧。此事自有師父做主。”這后半句當然也是說給跪在地上的幾個師弟聽的。
東方勝笑道:“這可不巧了。雖然在下也聽說星宿海美景如畫,早想親自領略一番,但奈何俗務纏身。這旅游計劃,只有延后了。”
摘星子也不懂何謂“旅游計劃”云云,但對方顯然是不肯就范。當下冷笑數聲,右臂一抖袖子,竟然猛得向東方勝扔出一個火球。
東方勝見了一驚,這一驚倒非驚恐,而是有些驚喜,暗笑道:“哈,這人若是去做魔法師的COSPLAY,恐怕可以拿個大獎。星宿派的功夫,還真是頗有創意。”眼看這火球撲面而來,夷然不懼,右手隨意隔空一拍,玄冥神掌的森寒掌風狂涌而出。那火球如何禁得住東方勝這功力深厚的一掌,甫遇玄冥神掌的寒冰真氣,便被熄滅于無形。
摘星子不由大吃一驚,這一招雖非自己最強的功夫,但被東方勝如此輕松便破去,可見武功實在是高出自己一大截。此時哪里還敢進招,扭身就要逃走。
阿紫在一旁看得真切。她自然是對東方勝有十成的信心,所以只盯著摘星子。此時看他轉身,手中扣了數枚毒針,悄無聲息地直射向摘星子背后。
有心算無心之下,摘星子慘叫一聲,立時倒不起,背上毒針的毒性發作,只如殺豬般地嚎叫,在地上不停打滾。
東方勝回頭瞪了阿紫一眼,阿紫倒是不怕他,嘻嘻一笑,道:“師父大哥,你尚未將那‘彈指神通’傳我,此時我用毒針,也不能算是言而無信啊。”
東方勝聞言也只得搖了搖頭。看了在地上的摘星子一眼,嘆一口氣,驅馬向前,繼續趕路。阿紫連忙跟了上去。星宿派的眾人見大師兄也是如此不堪一擊,哪里還敢阻攔二人。
待得東方勝二人去得遠了,幾人才吐出一口大氣。
其中一人道:“三師兄,眼下如何是好?”
那中年漢子低頭沉吟了一會,道:“如今,我們只有說是大師兄奪得了寶鼎,據為己有,反出師門。現在,只要毀尸滅跡。待會我們各發下毒誓。如此回去見師父,最多是受些責罰,卻可留下一命。”
眾人皆嘆服,當下了結了痛苦掙扎的摘星子,在道邊挖了個深坑埋了,細細看看并無痕跡留下,才一起離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