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進來一位美婦,四十不到的年紀,與王語嫣倒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神如冰,自然便是王夫人。王夫人身后跟著幾十個人,進了院來就將東方勝五人團團圍住。
王夫人看了看五人,“哼,語嫣,你倒是越來越放肆了。”
“娘……”王語嫣看到王夫人,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你閉嘴,一會教訓你。”王夫人喝道:“兩個小丫頭,還有你這個姓段的。今日就要拿你們當花肥。”又看了看東方勝,道:“又是哪里來的賊子?膽敢到我莊上來撒野!”
別人怕王夫人,東方勝哪會把她放在心上。東方勝聞言微微一笑,啪得抖開折扇,故意無賴般地道:“聞太湖之上風光宜人,小爺我就喜歡到處逛逛,你這老太婆可管不著。”
這時一個仆人叫道:“夫人,嚴婆婆她不行了。”
王夫人聞言大驚,走了過去。一看之下,只見嚴婆婆一身血污,倒在地上,全身幾大關節均被擊成碎粉,頓時火冒三丈,喝道:“全給我抓起來!”
東方勝向四人道:“快走,去碼頭碰面。”說罷,雙手齊用,六枚石子破字訣出手,同時擊中擋在院門前六人的右膝。那六人立時倒地不起,不僅膝蓋粉碎,還齊齊被內力震出一口鮮血。段譽等人哪敢停留,立刻沖出門外。王語嫣有些不舍,卻被三人一把拉走。
眾人卻是一驚,均停在原地,顯是被東方勝一出手便擊倒六人的威勢所攝。王夫人不由怒道:“還不動手?”眾人一聽,又抄兵器向東方勝攻去。
對方雖然人多,東方勝卻是夷然不懼,說實話,他反而有些高興。因為他出道半年有余,真正動手次數卻是不多,前兩次對上的都是慕容博,后來雖遇到過幾個毛賊,但都不過是拿起刀的莊稼漢子,而這會王夫人的手下,個個都有十余年的功夫在身,正是自己練習的好對手。當下奮起精神,使開自己初學的幾式玄冥神掌的掌法。
雖說東方勝這套掌法只有形式,并無玄冥神掌的獨特內勁相輔,而且初學乍練,用得極為生疏,不過他內力深厚,每一掌都有雷霆萬鈞之勢,加上輕功高于眾人甚多,所以仍是十分輕松。
東方勝不是拘泥于招式之人,使了百來招,掌法越來越順手,出掌時自己隨意變化,竟將王夫人與其手下漸漸逼到院中的一角。眾人只有在他的掌風包圍下苦苦支撐的份,更多的都已倒在地上,站不起身來了。東方勝怒曼陀山莊草菅人命,所以出手便將對方打成殘廢,使之不能再為虎作倀。
想來段譽等人快到碼頭,東方勝狂笑一聲,翻身飛上了院墻。此時,除了王夫人外,只有五人還能夠站在地上。還沒等王夫人松下一口氣,又是一陣慘叫傳來,原來東方勝立在墻上,故技重施,以彈指神通將五人打成瘸子。王夫人大驚,后背貼了到墻上,忽覺雙耳同時“嗡”的一聲,兩枚石子擦耳而過,竟將自己的一付耳墜擊落,并在石墻上留下兩粒小孔。
“以后若再讓我聽到曼陀山莊為非作歹,定然全莊上下,雞犬不留。”東方勝丟下一句狠話,飄然去了。王夫人直到東方勝去得遠了,方才回過神來,臉上早已是嚇得面無人色,看著滿地呻吟的家丁,不禁頭皮陣陣發麻,身上也被冷汗浸得透了。
再說段譽等人剛跑到碼頭,忽聽身后一陣風起,回頭一看,只見東方勝幾個起落,便到身前。王語嫣想起嚴婆婆的慘狀不禁有些膽寒,問道:“我娘她……?”
東方勝壞壞的一笑道:“放心,令堂沒有受傷害,不過以后她想找人做花肥,只怕得自己動手了。”
段譽怕兩人說起來難免會一言不合,插口道:“王姑娘,我們快上船吧。”
王語嫣心系慕容復,也不再多猶豫,與四人一起上了小船。阿朱道:“天這么晚了,不如先到我的聽香水榭小住一晚,明天再動身去找公子爺吧。”四人點頭同意。
劃了良久,只見東邊燈火閃爍。阿碧道:“那邊燈火處,便是阿朱姐姐的聽香水榭。”小船漸漸劃得近了,阿朱突然道:“阿碧,你睢,樣子有些不對。”
阿碧道:“嗯,怎么點了這么多燈。”
小船再向前了里許,阿朱道:“不好,家里來了敵人。”
王語嫣吃了一驚,道:“什么?來了敵人?你怎知的?”
阿朱道:“這般酒氣熏天的,定是惡客亂攪出來的。”
阿碧道:“阿朱姐姐,這可怎么辦?咱們避開,還是上去動手?”
說著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悠然靠在船尾的東方勝,四人對東方勝的武功已很是佩服,只要有他在,應該無事,至不濟大家也可全身而退。只是那東方勝看來性情有些難以捉摸,又不是太熟,不好開口相求。
東方勝見眾人看著自己,道:“我們便過去看看。”
四人見東方勝這么說,便將小船劃向岸邊。靠了岸,眾人由阿朱領著,向水榭正廳走去。
阿朱挑開窗戶紙,向里看去。只見東首十幾個大漢正在放杯暢飲,桌上杯盤狼藉。再往西首一看,但見二十余人身穿白袍,面如白蠟,便如僵尸一般。阿朱看得不禁“啊”了一聲。
“誰!”屋內齊聲喝道:“砰砰”兩聲,數人震破長窗躍出,廳中緊跟著涌出十幾個人來,將五人團團圈住。眾人嚷道:“是奸細!是奸細!”擁著五人進了廳內。
廳中一個魁梧老者喝道:“哪里來的奸細?鬼鬼祟祟,想做什么歹事?”說著拿刀指著五人。
阿朱笑道:“我是這里主人,你竟然問我是哪里來的,豈不好笑?你們倒是哪里來的?跑到我這里搗亂?”
沒等對方回答,王語嫣道:“云州秦家寨,五虎斷門刀。可惜已失傳五招。”那老者不過用長刀一指,竟就被王語嫣看出武功家數。
那老者聞言大驚:“你……你怎么知道?”
王語嫣卻不回答,向另一邊看去,對阿朱道:“那是雷公轟,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奇詭難測。青城司馬家。”
眾人再次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心中暗道:“姑蘇慕容氏于武學一道淵博無比,果真名不虛傳。”
那青城的頭目冷冷喝道:“他們全是慕容家的人,大家一起上。”
眾人聞言驚醒,向五人撲來。東方勝微微一笑,暗道:“不知死活。”正待出手時,窗外突然飛來一件事物,將帶頭一人打得倒飛回去。眾人大驚,楞在原地。
王語嫣歡叫起來:“是包叔叔到了嗎?”
只聽得一個古怪的聲音:“非也非也,不是包叔叔到了。”
王語嫣笑道:“非也非也,那你是誰?”
那聲音道:“慕容兄弟喊我一聲‘三哥’,你卻叫我‘叔叔’,非也非也,你叫錯啦。”驀地里燭影一暗,一人飛身躍到廳內,東抓西接,竟然廳內眾人兵器全都繳了,以左臂抱在胸前,哈哈一聲長笑,大廳正中椅上已端坐好一人,只聽嗆啷啷一陣響,眾人兵器盡數投在足邊。
眾人駭然相視,但見是個削瘦的漢子,身形甚高,一身灰布長袍,臉上帶著一股乖戾神色。眾人見他搶刀的身手,無不驚佩,誰都不敢說什么話。
段譽道:“這位兄臺出手甚快,想來武功必是極高的了。”
王語嫣道:“包三哥,你來啦,真好。”
段譽道:“原來是包三先生。”
那人向他橫了一眼,冷冷地道:“你這小子是誰?敢跟我羅里羅唆的?”不理段譽,向那廳中眾人喝道:“還不快滾?!”
那青城派的頭目站出來,道:“我司馬林來姑蘇是為父報仇,雖知打不過,也要拼上一拼。”
包三先生道:“你父親,不是慕容公子殺的。”
“何以見得?”
“我說不是,自然就不是。想青城司馬衛那點微末武功,也配公子他動手?”
司馬林聞言大怒,手中握了暗器,就要向包三先生攻去。包三先生更不起身,左袖一揮,右足一勾,再趁勢踢出一腳,將司馬林踢出廳外。眾人看了,轟的一聲,一窩蜂般散去。
包三先生向段譽和東方勝看去,道:“這兩人什么路數?要不要叫他們滾出去?”
王語嫣道:“我和阿朱阿碧都讓嚴媽媽給捉了,幸蒙兩位公子相救。”
包三先生道:“此二人油頭粉面,不像什么好人。你不怕我慕容兄弟見怪?”說著來到段譽身邊,冷笑三聲,突然抓住他的左臂,手上微一用力,段譽已是痛入骨髓,大叫:“喂,你干什么?”
包三先生道:“我是在審問囚犯,嚴刑拷打。”
東方勝心中一怒,走上前去。阿碧見了忙道:“三哥住手,這位段公子是我們救命恩人,你別傷他。”
包三先生冷哼一聲,放開了段譽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