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泄春光

第一百七十三章 殷勤探話

第一百七十三章殷勤探話

許秀才最近這段日子已在溫柔住的宅子附近轉悠過許多日子,發現只有溫柔和葉昱兩人住在那里,心里十分吃驚和懊惱,摸不透溫柔是不是嫁給了葉昱,但每回溫柔出門都是男裝,他無法從裝束上去分辨她究竟是已嫁還是未嫁。

雖然能斷定溫柔搬家改戶籍這件事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秘,不過早就領教過溫柔那爽辣的言語和清脆的巴掌,他再傻也不會在捏到她把柄之前自個送上門去探問挨罵,想找她的左鄰右舍打聽一下吧,無奈這個地段建的都是小型宅院,能住得起這樣宅子的人家,家境多少還算殷實,也買著二三個下人使喚,白日里男人家出了門,持家的婦人就緊閉著門兒坐家,對外事一概無知無聞,不像小家小戶的婦人,還時常串個門兒,或是坐在門前聚著堆兒做針線閑話,因此也打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越是探聽不出消息,許秀才就越是被這隱秘勾得心里癢癢,十分想要查訪清楚,然后借著這事兒,整治得溫柔服服帖帖,哀哭告饒。他從前睡前最喜歡幻想自已中了舉,當了大官,許多人圍著他阿諛奉承,現下因著這事兒,他連睡前幻想的內容都改了,不是猜測著溫柔到底犯了什事,就是想象自已將溫柔的把柄抖落出來后,她臉上那值得令人玩味的表情,每每想到興奮難當,后果就是失眠。

這天他黑著兩個眼圈,再次偷偷的摸到溫柔住的宅子附近,想要跟蹤她,誰想卻發現溫媽媽挎著竹籃兒出門買菜,心里又驚又喜,便悄悄跟在后頭,待她轉過穿過一條街,走過半條巷子,才裝出巧遇的樣兒,上前與她打了聲招呼。

溫媽媽吃驚的盯著這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人,愣了一會,想起溫柔的叮囑,只向他點點頭,道聲好,就急著想脫身教離開。將已然是殘花敗柳的女兒嫁給自已時,也惱恨憤怒過,感覺自已上了當,但后來一再回想,當初溫家住的那條巷子里,多少還兩分識人之明,知道自已不是久困之人,終要飛黃騰達,心里的那份惱怒也就漸消了,如今他發了跡,自然想在她面前炫耀一下,因此緊跟上前,搖頭晃腦道:“他鄉遇故知,真是樂事一件。”

“是啊,是啊。”溫媽媽哪里會拽文,只陪著笑,腳下快趕了兩步道:“真巧,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先生。”

“人生的際遇真是難料!”許秀才感嘆道:“我原本來云州探訪故友,誰想他竟搬了,我正要回京都去,卻僥幸遇識了知府大人。。。。。”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側眼偷瞟了溫媽媽兩眼,見她步子漸慢,臉上露出想要聽下去的好奇神色,立刻接著道:“蒙他青眼,再三懇請我在此云州長住,他好時常討教,我推脫不過就應了,可恨近來應酬頗多,席上攀談之人俱都面目可憎,言語無味,回到居處,左鄰右舍雖時常來往,但他們敬我是個在府衙里當差的人,都不敢在我面前放肆,我私下里常想,還是原先住在京都的時候,街坊各睦,言語無忌的日子來得暢快啊。。。。”

這個“啊”字,他音調拖得特別長,真是帶著無盡的感慨,好不容易收住尾音,他就露出一臉探究的神色低聲問道:“你們一家也搬來這云州城了嗎?”

自從溫柔從趙府贖身教出來,溫媽媽見的世面也漸漸廣了,原先要是聽見與“官兒”有關的字眼,怕是就要心驚膽顫,但眼下她連丞相和將軍的公子都見過了,知府這種級別的官兒,自然嚇不到她,不過終究是平頭百姓,對有身份的人抱著敬畏之心,聽見許秀才如今能讓知府大人都另眼相待,倒也不敢得罪他,只笑道:“是啊,剛搬來。”

“你家的食攤擺得不是挺好么?聽說后來還開了食鋪。”許秀才笑道:“無緣無故的,為何要搬家呢?”

“唉,說來話長!”溫媽媽搖搖頭道:“如今這世道的事兒啊,我是鬧不明白了。”

在許秀才心目中,溫媽媽一向是心里沒成算,見了人就畏手畏腳,問什么答什么的人,誰想今日一洶,她竟變了個樣兒,聽見自已眼下際遇得意,也只在面上帶出了此許羨謩之色,口風仍是甚緊,搬家的原因一個字不往外葉,兇心里一急,顧不上許多,張口就道“我前些時日見到你家姑娘去府衙改換了戶籍,這可奇了,大昭的律法上不是有一條,在一處未住滿十年,是不許遷籍的么?”

見他問起這事,溫媽媽心里咚咚跳了兩下,不知怎生回答才好,眨了半天眼,只敷衍了一句,“孩子們的事。。。。。。我。。。。。不知道。。。。。不知道…….”說著就想脫身教逃開。

見她言語支吾,神色慌張,許秀才更是料定其中另有內情,哪肯放她走,只追著問道:“一家子的事,怎會不知道呢?”

“我真不知道……..”溫媽媽此時想起從前每回填報手實時,里正都再三告誡不可謊報瞞報,否則就要抓去蹲大牢,心里更加慌張起來,只央著那許秀才道:“這事你可別對旁人說。”

“放心,咱們是老街坊了,我怎會到處亂講!“許秀才小心翼翼探問道:”那你也得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告訴你不得!”溫媽媽還是搖頭不肯說,她中糊涂,但欺君是要殺頭的罪,她哪敢往外吐半個字?

許秀才聞言十分失望,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看來不放點狠話她是死不開口了,于是挺起胸來哼得一聲,板著臉一本正經道:“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戶籍上頭,你家姑娘連名兒都改了,一定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回頭我得了閑回京都時,問問人就知道了。

他原本只是信著口兒胡說,哪有工夫當真跑到京都去?何況他還不知道溫柔究竟做了什么事呢,只料定就算回京都,也未必問得出來的。哪知這番話卻正道中溫媽媽的心病,她的臉色驀然變得煞白,慌得連嘴唇都抖起來了,只一個勁兒擺手道:“別去,先生你事兒忙,還是別去罷!“

許秀才見她慌得都語無倫次了,頓時大喜,再回想了一下自已說過的話,確定溫媽媽是聽見自已說要往京都去的話后才慌亂起來的,思忖著當真要跑京都一趟了,但面上只冷笑道:“問你些事兒,你都怕我害你似的,推諉著不愿說,現下我要去哪兒,你管得著嗎?“

話一說完,兇冷哼一聲,就丟下溫媽媽,背著手兒往前走了,心里猜測她大概會追上來,將搬家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訴自已吧。誰知走了五步,身后沒動靜,再走十步,仍沒動靜,許秀才按捺著想回身再去追問的沖動,一直走過這半條巷子,轉彎的時候,悄悄回頭瞥一眼,看見溫媽媽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發著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皺了皺眉,想轉回去溫言安慰她兩句,再慢慢套話,后來一想,誰知道她會不會編些謊話來敷衍自已啊?不如尋個空兒,親自去京都打聽一回好了,便收住想要回去的腳步,再哼了一聲,仰起頭回府衙去了。

溫媽媽此刻心里紛亂如麻,一時驚,一時懼,真怕許秀才回去打聽到溫柔被皇帝賜給陸策為妾的事情,他要是再去陸家左近探問一下,肯定也能知道陸策新納妾室病故的消息,那么……….

這可是要抄家殺頭的罪啊!她怕得不敢再深想下去了,菜都顧不上買,急急忙忙掉轉身,一邊抺著嚇出來的眼淚,一邊疾速往家里奔去,要找溫柔商議一下究竟該怎么辦才好。

誰相許秀才卻不析算放過她,溫家所有人里,他只對溫媽媽略有好感,雖然在得知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