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

第二十節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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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棟,啥時候我該真正恭喜你呢?”董明堂把著趙國棟的手臂很是意味深長的微笑著,“你就別在老大哥的面前遮掩啥了,老董雖然沒啥本事,但是這雙耳朵這個鼻子還是靈著,風吹草動,老董還是能知曉。”

坐在昆侖飯店的巖花園走廊酒吧里,略顯狹長而崎嶇的花園里,亭臺錯落,翠柏墨竹,錯落有致的落地玻璃讓這里呈現出一派光影迷離般夢境感受,門口的巖石就是巖花園得名由來,讓人身不由主的感受著飽受歲月滄桑的侵蝕風韻。

“董哥,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至今我沒有得到任何來自官方的消息,你我兩兄弟在一起,難道我還能瞞你不成?”趙國棟半真半假的道。

不是他在董明堂面前耍心眼兒玩虛偽,而是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連戈靜都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怎么敢信口妄言?

何況他也的確沒有得到任何來自官方的消息,戈靜也好,劉拓也好,都是以一種私人身份和他溝通,從未正式提及關于他的工作可能面臨的調整,他這也不算是在董明堂面前撒謊。

“不會吧?”董明堂顯然沒有覺察到趙國棟話語中隱藏的小花招,有些迷惑的道:“連我都能知曉一二,難道說你這個當事人還能一無所知,我不相信!”

“董哥,你究竟聽到一些啥?能不能說來聽聽?”趙國棟含笑問道。

董明堂在席間很是喝了不少,趙國棟的酒量他自然不是對手,加上還有甘萍和令狐潮,雖然有朱理平幫他撐著場面,但是趙國棟這邊他不好推,十來杯五糧液下去,這翻江倒海的味道不好受,所以酒席一結束,他便拉著趙國棟徑直來這里。

“唔,你小子還來探我的口風不成?”董明堂搖搖頭,“這不是什么秘密才對,至少我老董覺得知曉的人不少,都說錢副總理對你青眼有加,有意讓你進京啊。”

“哦?那京里就是天堂,我就那么想進京?”趙國棟反問,但是態度上依然是模棱兩可。

“嘿嘿,京里邊當然不是處處天堂,但是有些口岸卻也是無數人望眼欲穿的。”董明堂嘿嘿一笑,顯然是看穿了這一點,“你是錢副總理欽點,難道口岸還能差?國家發改委這里邊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在盼望著,你說這算不算是天堂?”

趙國棟心中一凜,這年頭真是沒啥能保密的,錢越和諸賢的意見交流看來也沒有能幸免,趙國棟估摸著這個意見交流情況應該是在中組部這邊透出風來,雖然不是啥涉密的東西,但是畢竟這只是一個意向性的溝通建議,炒得沸沸揚揚對誰都不好,只怕是諸賢在中組部自己內部會議上透露了這個意思,部里邊先行醞釀,卻沒有想到會以這樣快的速度傳播開來,足見這個位置有多少盯著。

“這事兒如果是真的,為什么我會沒接到任何通知呢?”趙國棟面色如恒,笑著問道:“難道還要搞突然襲擊?”

董明堂顯然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趙國棟被錢越看重的情形不少人都覺察到了,但是為什么這么久了卻遲遲沒有反應,是組織部那邊卡殼還是錢越僅僅是一個單純的個人意見交換?

“這我可就不知道嘍,國棟,這是個千載難得的機會啊,前兩天我得知這個消息就想要打電話問你的,但是琢磨來琢磨去,總覺得這事兒也是應該還在穩步走的程序里,所以也就想等到明朗化之后再來道賀,沒想到這段時間里似乎就偃旗息鼓了,這可就讓我有些納悶了。”董明堂酒意漸漸消褪,靠在沙發上悠然道:“你們組織部里邊這些門門道道我不清楚,但是我想錢大老板發的招,中組部那邊不可能置之不理吧?難道說打算這樣冷處理,或者我行我素?行不行也總得給錢大老板一個交待吧?”

董明堂的話語里充滿了俏皮和揶揄,這些個國有大型企業的老總們的印把子官帽子一樣掌握在中組部手中,對于中組部自然也是又敬又畏,言語中的調侃味道那也是很有一種說不出感覺在其中。

“老董,這種事情說穿了,中組部沒下文之前那都是浮云,你別把這些事兒當真,那只會把自己心情給弄糟了,咱們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索性就不聞不問,愛咋咋的去,老人家說得好,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咱們也得保持著這種心態才能活出一個自我啊。”趙國棟把調子拔得相當的高。

“得,得,你就在我面前演吧,自己都說了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還真能從這名利圈里跳出來?你我都是俗人,你年輕,也許能比咱們這些人經得住熬煉一些,你有時間來拼啊,咱們不一樣嘍,算了,不說了,說點輕松一點的話題吧。”

董明堂也知道在這個話題上再說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就算是趙國棟心里邊有底兒,現在也不敢亂說,這種事情也許決定的就是一個人命運,言多必失,誰也不愿意在這種小細節上翻船。

國電集團這兩年也在實施大踏步走出去的戰略,尤其是配合著中央對非戰略的全面啟動,國電、華能、漢唐等多家國有大型電力企業都開始進入非洲,部署非洲攻略,主要是幫助非洲國家電力基礎設施的建設,國家開發銀行、國際開發銀行和對外進出口銀行三家銀行也都一力支持國家電力企業進入非洲、中亞和南亞地區。

國電集團是走得最快的企業,現在已經在包括埃及、坦桑尼亞、安哥拉、津巴布韋等國推動了多個合作運營項目,國電集團和當地政府組建合資公司,一方面開發當地水電資源,一方面興建輸變電網絡,這也給這些國家的基礎設施面貌帶來到了巨大的改變,另一方面國電集團也汲取了以往國內企業走出去難以融入當地社會的教訓,積極招聘吸納當地勞動力,并采取多種方式進行培訓和輪崗,進一步增強中國企業和當地社會的融合度,取得了相當好的效果,這也是董明堂頗以為傲的成績。

正因為如此,國電集團的驕人戰績也成為能源部里走出去融合戰略最為成功的一家,相較于諸如中石化、中石油這些石油企業在這方面的表現,的確是要靚麗得多。

不過包括國電集團這些國有能源企業現存的一個最大問題就在于對社會貢獻度和社會認可度,在這一點上趙國棟發現董明堂似乎也擺脫了作為一個國有企業領導的羈絆束縛,站在一個更高的高度來看問題,很有些高屋建瓴的境界,和自己的交談里也談到了國有企業如何實現自己社會義務和責任,如何擺脫社會認可度低下,實現服務社會造福群眾的宗旨,提出的一些想法和意見也是讓趙國棟刮目相看。

趙國棟總感覺董明堂言談舉止間與以往還是略略有些不同了,但是哪里不同一時間卻說不出來,人都在變化,也許是自己太過于敏感。

諸賢走進副主席辦公室時,秘書已經迎了出來,請諸賢在會客室稍候之后,秘書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諸部長,副主席請您進去。”

踏進富有彈性辦公室,就看見滿頭花白的老人正在認真的圈閱著文件,“老諸來了,坐吧,馬上就好。”

諸賢耐心的坐在沙發上等候著。

兩分鐘之后,老人終于擱下手中的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舒展了一體,搖搖頭:“人老了,年齡不饒人啊,這精力也有些不濟了,稍稍工作久一點,就覺得有些疲倦,不服老不行啊。”

諸賢只是笑笑,卻不插言,這些話題上怎么回答都不合適,最好的辦法就是傾聽。

“唔,說吧,又遇上什么難事兒?”

“副主席,部里邊關于這一次部委里邊的小幅調整已經有了基本的意向,因為涉及人員并不多,所以問題也不大,只是有一個人選,部里邊爭議也比較大,另外”

諸賢小心的把情況介紹了一番,等待著對方的評判。

“嗯,這個人我也聽說過,看來你們部里邊在這個問題上分歧很大啊,有爭議不一定是壞事兒,可能是這位同志在工作風格上不太趨同,同質化從好的方面來說是平穩的意思,同樣也是無特色無創造性的代名詞,這要看怎么來區分。”老人手指輕輕在沙發扶手上敲擊,臉上卻是一臉盎然笑意,“正躍和戈靜他們兩位看來都是觀點鮮明對立啊,難得,難得,老諸你這個當部長的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