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師爺在一旁說道:“馬大人,請進院子入席吧,婚禮馬上開始了。”
“好好好!入席!”
等馬渡、宋知縣等人進院子之后,楊秋池牽著紅彩帶,引著秦芷慧進了院子,來到正房客廳,客廳正中端坐著身著盛裝的楊母,禮官唱道:
“新娘給婆婆敬茶!”
有喜娘端過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個小茶杯,另一個喜娘端了一個小茶壺,遞給秦芷慧。
楊秋池有些納悶,怎么不拜堂呢?古代結婚不是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類的嗎?想不通,不過,這禮官不安排,總有他的道理。
楊秋池不知道,古代這納妾的確是不能拜堂的,按道理,納妾連這種迎親儀式都不能安排,因為納妾不是娶妻,明媒正娶的老婆當然要拜天地,那才叫婚配,而納妾呢,叫“妾通買賣”,和買東西差不多,沒聽說過買東西要舉行儀式的。
這場婚慶是知縣大老爺為了拍楊秋池的馬屁,為了表示感激,讓他借機收禮而超規格安排的,但宋知縣也不敢太過分,要是安排拜天地,那相當于給楊秋池又娶一個老婆,有老婆再娶一個的話,那可是觸犯刑律的,他雖然是縣太老爺,卻也不敢公然違反法律規定。
秦芷慧接過茶壺,慢慢斟了一小杯香茶,交還茶壺,接過托盤,上前兩步跪到,輕聲說道:“娘,請喝茶!”
“好!好!”楊母笑呵呵從托盤上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放回托盤,旁邊小丫鬟遞給楊母一個紅包,楊母接過,向秦芷慧說道:“乖!來年生個大胖小子啊!”說罷,將那紅包放在托盤上。
秦芷慧輕輕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禮官又唱道:“新娘給少奶奶敬茶!”
秦芷慧又倒了一杯香茶,跪在馮小雪面前,輕聲說道:“少奶奶,請喝茶!”
馮小雪接過抿了一口,也送了一個紅包,說道:“希望你能給我們楊家傳宗接代,早生貴子!”
這敬茶就是明確規矩,讓小妾知道,在這家里誰大誰小。
秦芷慧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禮官唱道:“禮畢,將新娘送入洞房!”
鼓樂齊鳴,爆竹脆響,秦芷慧被送進洞房。龍師爺說道:“請老夫人、楊爺、少奶奶入席吧。”
楊母、楊秋池、馮小雪三人入了正席,這正席上還有馬渡、宋知縣、韓氏和宋知縣的其他四個姨太太。
楊秋池看了看,疑惑地問道:“蕓兒的?蕓兒怎么沒來?”
韓氏笑道:“你妹妹她說她要照顧殷家少奶奶,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
“哦~!”楊秋池微微有些失望,這幾天一直和這小蠻女在一起,忽然不見了,心里還是有些失落。
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院子里外的幾十盞大紅燈籠,照得四周亮堂堂的,院子外面開始燃放煙花爆竹,沖天的禮花在夜空中綻放,雖然比不上現代的煙花,卻也是十分的熱鬧。
今天婚事的這一切,都讓楊母如在夢中,兒子回來之后,一切都大變樣了,不僅兒子變好了,還當了官,得了那么多的錢,納了妾,操辦了一場全廣德縣的人都羨慕的婚慶,現在還和知縣大老爺還有錦衣衛的一個大官坐在一起,這都是兒子帶來的變化,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變化,楊母慈愛地看著披紅戴彩的兒子,心里的歡喜就像夜空中焰火一樣綻開了。
龍師爺請楊母端酒杯發話,可楊母從沒見過這場面,聽說讓她發話,還沒端酒杯,就已經全身發抖,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什么來。楊秋池湊到楊母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楊母點點頭,舉起酒杯,發著顫音說道:“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兒子的~婚慶,~干杯!”
眾人齊聲歡呼,站起身來,舉起酒杯道喜,然后各自干了杯。
楊秋池自認為酒量還是不錯的,今天又是自己大喜日子,拉著馮小雪,兩人端著酒杯挨著桌子給來賓敬酒。一圈下來,楊秋池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塊大紅布。回到主桌,又和馬渡、宋知縣連喝了好幾杯。
各個賓客紛紛過來道喜敬酒,楊母和馮小雪都不善飲,大家也就不強求,不過,都看出來楊秋池有些酒量,灌醉新郎官又是最好玩的,紛紛和楊秋池喝。
楊秋池是來者不拒,只喝得天旋地轉,馬渡見這樣下去,楊秋池肯定要倒,可他是錦衣衛官員,那些鄉紳們哪一個不來敬酒拍馬屁呢。此刻他也已經喝得有些大了,本來想替楊秋池出頭,卻也力不從心,只得向幾個隨從錦衣衛使了使眼色,那幾個錦衣衛可都是公斤級的海量,紛紛主動出擊,將賓客們灌了個人仰馬翻,院里院外好不熱鬧。
楊秋池端著酒杯直著舌頭結結巴巴正和馬渡說話,身邊傳來一陣濃香,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新郎官,奴家敬你一杯!”
楊秋池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濃妝艷抹,曲線玲瓏的女子站在身邊,楊秋池眨巴了一下醉眼,仔細辨認,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宋知縣那最小的姨太太媚娘。就是昨天在內衙使勁向自己拋媚眼的那個。
這時有鄉紳來向馬渡敬酒,馬渡轉身過去說話,那媚娘借機斜靠在楊秋池的肩膀上,脆聲說道:“新郎官今天好俊啊,看得奴家都醉了。”
楊秋池本來就暈,這下子更暈了,端著酒杯正要喝,那媚娘伸出纖纖玉手,蓋在楊秋池酒杯之上,彎下腰,臉幾乎要貼在了楊秋池臉上,舉起自己的那杯酒飲了一口,然后將酒杯遞到楊秋池面前,吐氣若蘭:“新郎官,你喝了奴家這杯殘酒,如何?”
潘金蓮!
楊秋池腦袋里閃出一個人,電視劇水滸傳里面,潘金蓮不就是這樣魅惑武松的嗎?
楊秋池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偷眼往宋知縣那邊瞧去,只見宋知縣正和幾個鄉紳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喝著酒說話,沒注意自己這邊,稍稍放了心,宋知縣待自己不薄,自己可不能對不起人家。
楊秋池輕輕往后挪了挪身子,舉起酒杯笑道:“伯母,小侄還是喝自己這杯吧。”
“伯母?嘻嘻嘻嘻~”媚娘掩嘴嬌笑,“你看是你大呢還是我大?”
“您大!伯母。”
“我大?”媚娘眉毛一挑,“我哪大了?”
楊秋池趕緊低下頭,不敢接腔。
第六十四章洞房花燭
媚娘那半杯酒又送到了楊秋池嘴邊:“好哥哥,你就喝了奴家這杯殘酒吧。”
不知怎的,秦芷慧眉宇間那淡淡的哀愁在眼前飄過,心中一凜,難道,秦芷慧就因為擔心自己的男人將來是個花心蘿卜,碰到一個愛一個,愛上一個娶一個,才會如此憂愁?
楊秋池輕輕推開媚娘的杯子,淡淡地說了聲:“謝謝伯母!”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站起身來,“不好意思,伯母,我要去給他們敬酒去了。”
不管媚娘如何驚詫嗔怨,端著酒杯,提了個酒壺,轉到馬渡那邊,和馬渡他們幾個錦衣衛猜起拳來。
媚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來這小伙子不是那么容易上鉤的,不過她有的是耐心。
楊秋池又喝了一會,實在醉得頂不住了,馬渡見狀哈哈笑道:“兄弟,來日方長,先不喝了,你該進洞房了。”想起一件事,神秘一笑,湊到楊秋池耳朵邊,輕聲說道:“兄弟,哥哥這有一樣好東西給你。”伸手入懷摸了一件東西出來,抓過楊秋池的手,將那東西拍在楊秋池手心里。
楊秋池醉眼朦朧低頭一看,是個小瓷瓶,不解地抬起頭看著馬渡。馬渡左右看看,然后又湊到楊秋池耳朵邊神秘兮兮說道:“這是大內秘方制成的‘醉春露’,是一種藥,等到洞房的時候……哈哈哈”
楊秋池攥緊了那小瓷瓶,笑嘻嘻指著馬渡,伸著個大舌頭,結結巴巴道:“大哥~你可真絕!老實交待!~你,你用這玩意~讓多少~妹妹那個了?”
馬渡哈哈大笑:“這可是好玩意哦,你等會就知道它的好處了。”一把抓住楊秋池的手腕,拉過來,又神神秘秘說道:“不過兄弟,記住了,這玩意男人絕對不能碰,一滴都不行!”
“哦?為什么?”楊秋池瞇著個醉眼問道。
“男人喝了,用不了片刻,就會丟盔卸甲潰不成軍的!哈哈哈~那時候你媳婦揪你耳朵罵你沒用,可別來責怪做哥哥的哦!哈哈哈。”
原來如此,楊秋池點點頭,把那小瓷瓶塞進懷里,拍了拍,向馬渡拱拱手,大著個舌頭說道:“多謝~大哥,小弟這就~兵發洞房~去也!”搖搖晃晃要站起來,可努力了半天也沒站起來。
馬渡扶住楊秋池,向旁邊的仆人丫環們叫道:“你們還傻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把新郎官送進洞房去?再等一會,他就找不到門了!”
一桌人大笑。幾個丫環仆人上來,攙扶著楊秋池起來。
楊秋池向馬渡、宋知縣等人拱拱手拖著舌頭道:“不~好意思,那你們~慢慢喝啊。”向楊母和馮小雪說道:“娘、小雪,你們替我~照顧好馬大人~宋大人和各位啊。”
楊母站起身說道:“兒啊,你放心,快去陪芷慧吧,別委屈了她!”馮小雪站在楊母身邊,向楊秋池點點頭,微微一笑,沒說話。
楊秋池在丫環仆人的攙扶下,走進了洞房。
這房分成里外兩間,外間比較窄小,是丫環仆人睡的。通往里間的通道是個圓形的月亮門,掀起門簾,里間就是秦芷慧二少奶奶的臥室。丫環們攙扶著楊秋池進了里間,讓他坐在圓桌前椅子上,貓著腰后退出外間,轉身出門,將門關上。
進了洞房,楊秋池有些清醒了,四周看看,只見洞房里,大紅的喜字貼在正中墻上,下面案臺擺滿了香燭,紅通通照在新房里,引人無限遐想。
新娘呢?一轉頭,看見靠里的一張紅木雕花大床上,粉紅色紗帳下,新娘正端坐床邊,一身大紅的衣裙,肩披霞帔,頭上蓋著紅蓋頭,床上鋪著大紅綢緞絲被,鴛鴦繡花枕頭。
我結婚了!這就是我的新娘!楊秋池感到血往上涌,燒得全身熱乎乎的。
人生四大快事: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豈能如此草草,還是要講點調調的,再說了,外面還在吆五喝六的,這時候也沒趣啊。
楊秋池想起了馬渡給的那小瓶藥,趁新娘蓋著紅蓋頭看不見,趕緊伸手入懷,摸出那小瓷瓶,拿過桌上的酒壺,打開蓋子,往酒壺里倒了幾滴,蓋好蓋子,將小瓷瓶揣進懷里。
干完這壞事,楊秋池心里怦怦亂跳,又坐了片刻,等心神稍微穩定了,才搖晃著站起來,慢慢走到新娘身邊,看了一眼新娘頭上的紅蓋頭,對了,這最有意思的一幕,不就是掀蓋頭嗎?
楊秋池的心開始怦怦亂跳起來,伸手過去,輕輕揪住紅蓋頭的一角,慢慢往上揭起,露出秦芷慧嬌美白嫩的臉龐。
秦芷慧抬起眼簾,水汪汪地瞟了楊秋池一眼,除了少女的羞澀和慌亂之外,還是那淡淡的哀愁,象月圓之夜輕輕飄過的云彩。是什么讓這少女如此哀愁?
楊秋池有些心疼,緊挨著秦芷慧坐下:
“你叫芷慧?”
“嗯~”
“多大了?”
“十六”
“你是哪的人?”
“山東臨清州”
這些相親的時候就說過了,楊秋池覺得自己這樣沒話找話有點別扭。
伸手過去,輕輕握住了秦芷慧的纖纖細手,放在自己的兩個手掌中,仔細觀瞧。
只見她的手指白嫩細長,如同緞子一般光滑,便笑道:“我猜你在家里一定是個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