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難從命

第二百九十六章 傾家蕩產

薛崇義僵硬地笑笑,薛明柏、薛明靄也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老夫人喝了口湯水,“好了,我這里沒什么,你們去看看二太太吧!”

薛崇義抬起頭來,“我在和母親說會兒話。”

老夫人笑道:“既然都回來了,一會兒過來也是使得的,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二太太又病了,明靄的婚期又定下來了,你回去看看也好安排后面的事。”

薛崇義點點頭站起身,“那兒子先回去收拾一下,一會兒來陪母親吃飯。”

老夫人慈祥地笑,好,家里好久沒這樣熱鬧了。”

薛崇義幾個人進了二太太房里,就聽到二太太一陣咳嗽聲,薛明靄快走幾步緊跟著薛崇義進了內室。

杜鵑正給二太太拍后背。二太太咳嗽好半天這才一口吐在痰盒里,丫鬟忙拿了淡茶去漱口。

薛明靄忙上前道:“母親怎么病成這個樣子,有沒有多找幾個郎中來看。”

二太太長喘幾口氣靠在大迎枕上,“開始不覺得怎么樣,這幾日愈發重起來了,將養下來也沒用。”說著看向薛崇義,不由地眼圈紅起來。

三太太也上前道:“天氣越來越涼了,拖下來要幾時好呢,不如再多找幾個御醫來瞧。”

二太太揮手道:“哪有那么容易就好的,找了也沒用左右都是那幾個方子。”

三太太又勸慰了一番起身道:“二嫂就好好歇著,我一會兒再來。”

等到三房的人走了,薛崇義才坐到二太太床邊,溫聲道:“這幾日讓你辛苦了。”

二太太聽得這話頓時哭出聲來,“我……倒是沒什么……亦娟也受了傷。”

薛崇義嘆口氣道:“這事怨不得你,要怪都怪我,要是我和明柏沒去陪都也就不會如此。你要照顧整個家,還要顧著亦娟、亦靜,沒有你母親也不能安然無恙,我回來的時候遇到族里人,我和族里人說了,過陣子在家里擺宴也好給你沖沖病氣。你為了薛家做了這么大的事,怎么就能不聲不響的……”

薛二太太止住眼淚,轉頭看向薛崇義,譏誚地道:“這府里都是容華操持的,哪有我半點功勞。”

薛崇義的臉頓時黑了,“莫要說起這個,她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還能持家不成?整個薛家上上下下還不是你一直管著,四弟雖然在京里哪里懂得府里的許多事,不過瞧著容華在人前說幾句話便以為她做了多大的事,其實還不是有你,否則怎么不見她有半點損傷。”

薛二太太委屈地哭起來,“你心里這樣想,府里的其他人卻又不是這樣。你不聽聽多少人夸容華呢,我辛苦這些年竟不如她了。”

薛崇義咬起牙來。

薛明柏、薛明靄也不敢chā嘴只在旁邊聽了。

“如今容華有了身孕,你們都要小心著些,免得沖撞了她。明睿請了御醫來看,說是頭幾個月不安穩的。”

薛崇義聽得這話無名火起,“還讓我遷就她不成?卻不知道她家里尚有個傻哥哥,將來生下孩子不要讓我薛家蒙羞那便是佛祖保佑了,還能求其他?”

薛二太太溫聲道:“話不能這樣說。容華是長房長媳,肚子里的孩子和別個不同貴著,出不得閃失,連娘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你若是讓族里人來府里說不定要說出什么話來,萬一氣到了她那可怎么得了。”

薛崇義沒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不肯受半點委屈的妻子這般軟弱起來,又瞧二太太嘴唇蒼白,臉色晦暗無光,表情更是屈就、壓抑,不自覺地抬高了聲音,“我就看她能鬧出什么花樣,母親再偏著長房也不能任著她

薛二太太悲悲戚戚地哭著,“老爺就不要爭口舌之快了,好在老爺、明柏、明靄都安好,府里的事也暫時交給大媳婦,我……”哽咽地難以繼續。

薛崇義道:“你不能就這樣白白傷了。”

薛二太太嘆口氣,“我是說著將薛明靄拉過來坐了,“明靄的婚事重要,老爺還要去母親那里說說,就算要顧著明睿的面子,卻也不能太委屈了明靄,常寧伯家來人說了幾次,明擺著是要將場面走大些姐的嫁妝多,我們兩家總要互相遷就,免得讓外面人看了笑話。”

薛崇義目光閃爍,“我和母親提過,母親說不能亂了規矩。”

薛二太太睜大了眼睛,“老爺就不管了?”

薛崇義道:“我也不是不管,只是要慢慢和母親說。”

薛二太太泄氣了般躺在床上。

薛明靄幾個人剛要離開,婆子進屋來道:“常寧伯府一位管事媽媽來了。”

定是要說明靄的婚事。

薛二太太支起身子,“快讓進來。”

“皇上召了英親王進宮。”

莊親王讓了磨了墨接著寫字,“都說了些什么?”

密探道:“皇上讓英親王給八皇子寫篇祭文。”

這不新鮮,英親王這個閑散王爺也就會舞文皇上讓英親王回京辦差,結果差事沒辦完聽說八皇子病重,英親王就又徑直去了陪都,將差事完全忘諸腦后,這樣的人難道將來能做儲君不成?

這次他雖然在朝堂上吃了虧,卻是真正的贏家。安親王爺沒等到圈禁就被賜死,安親王府被封,皇上隨便賜了座宅第給世子,安親王一家算是完了。皇貴妃貶為華妃,蔡氏一族被義承侯趙信的案子牽連進去十幾人,都是朝廷重官,沒有了子憑母貴,九皇子還能爭過他不成。

雖然皇上現在沒有下令立他為儲君,但是以他在朝中的勢力,大局已定。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要讓人盯著薛家,萬一和碩長公主手里真的有什么東西能扭轉大局,他定要先別人一步將東西拿到手。

容華在老夫人跟前挑子孫佩欲,老夫人又讓李媽媽拿了準備好的金鎖。

掐金絲鑲寶的紅漆面雙吉盒子打開之后里面是大大九只金鎖,鎖上都刻著如意紋,容華拿起一只金鎖仔細看了看笑著道:“怎么會有這么多。”

老夫人笑道:“這些金鎖都是我小時候戴過的,每兩年換一只,及笄之后最大的那只戴到出嫁之前,先皇特命造辦處打造的,上面的寶石都是精挑細選滿京城也找不出和它相當的了。”說著頓了頓,“你這胎若是男孩就用子孫孩就用這些鎖,也不用再挑別個。”

容華忙道:“這怎么行。這樣貴重的東西,老夫人要留在身邊才是。”

老夫人故意板起臉,“我留在身邊有什么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傳下去才是正經。”

話雖如此,但是子孫欲還好,金鎖還是太貴重了些……

老夫人讓李媽媽將盒子蓋好,“再說,這些東西是我給孫子

容華低下頭靦腆地笑了,“老夫人,是曾孫子、曾孫女。”

老夫人失笑道:“瞧瞧我都糊涂了。”

老夫人的笑聲剛落,錢氏帶了常寧伯家的管事媽媽進屋。

管事媽媽客客氣氣地向老夫人、容華行了禮,老夫人笑著道:“快坐下,親家夫人可好?”

那管事媽媽笑彎了眼睛,“好著呢,只是我家世子爺尚未病愈,夫人不好離開,就遣我過來。”

是商議任四小姐的嫁妝吧!容華道:“我過去看看廚房的點心做好了沒有。”

老夫人笑道:“去看吧,可要小心著些。”

容華吃了點心,又和錦秀一起描了兩張花樣,錦秀抬起頭看了容華幾眼,忍不住道:“二老爺到處說都是二太太的功勞。”

容華微微一笑,“那你說怎么辦?去跟他解釋經過還是去堵住他的嘴?”

錦秀嘆口氣,“真沒想到還會顛倒黑白。”

容華笑了,“到底怎么樣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二房總不能買通所有的下人,她雖然是庶出的卻也不是不諳世事,有些消息大家寧可聽下人私下里傳的,也不會相信外面正式放出的消息,更何況還是二房的一家之言。”既然二房要表演,她不妨就在一旁看戲,表面上的功夫誰都會做,能抓住實際的才重要,就像現在的錢氏。

的事你去問了嗎?”

錦秀道:“問了,正要和少夫人說。下面人都說大是苦盡甘來平日里就為人和善,又從不挑剔下人,這次管了家下面人倒是十分高興。”

容華點點頭,端了水來喝。

“我聽幾個婆子說,奶用的那些管事婆子平日里經常因為小事克扣下人月例的管起家來,那些婆子大概能收斂一些。”

容華放下茶碗。那就看看錢氏是不是真的軟弱了,若是真的就一定會屈從二太太,二太太往日的慣例她是一定不會改的。若是有為下人說話的勇氣,平日里畏畏縮縮的模樣就讓人懷疑。

要看清一個人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既然錢氏已經管家,她樂得好好養胎,在旁邊慢慢觀察。

容華和錦秀說著話堯端了點心進屋,“老夫人那邊也送去了,老夫人嘗了說好吃呢。”

容華笑了,她只是一時想吃甜食才讓廚房去做來的,沒想到老夫人也喜歡吃。

chūn堯看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奴婢聽得常寧伯府里的管事媽媽說,三爺和任四小姐的婚事就按府里商量的辦,只是小姐身邊用的物件兒可能多一些,要挑好日子一早搬過來。”

容華不由地有些驚訝,這不大像常寧伯四小姐往常做事的習慣,一個施米還讓四的那般熱鬧,到了她的婚事,她豈有委委屈屈的道理,定是要風光大辦的,沒想到卻用了這種迂回的法子。

常寧伯四小姐向來受寵,她不肯答應的事想必任夫人也做不得主。常寧伯府的管事媽媽這么快上門,常寧伯四小姐想必是想通了。

容華微微一笑,這種不但顧全了面子又不吃虧的法子像是瑤華的手筆。瑤華這樣做不止是要在任夫人面前表現,更有別的意圖吧!

錢財最易動人心。

容華轉頭問紅英這幾日怎么樣了?”

chūn堯面上一緊,“昨日我還看她偷偷在院子里揉胸口。”說著垂下眼簾,“要不要去查查到底是誰……”

這種事查不查早晚都會水落石出,她等的起紅英卻等不起。

chūn堯在陶府時間最長,素來知曉這上面的事,“只怕將來要殃及少夫人,這種事誰肯承認,紅英再亂說那可怎么得了。”

容華道:“就算現在我將紅英叫來問了她就肯說實話?”

chūn堯一時語塞,轉頭看看錦秀,錦秀咬咬牙,“少夫人,我們是想……紅英年紀也不

打發出府?她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這樣將紅英打發出去就等于是將紅英送上死路。肚子里不明不白有了孩子,要怎么向人說?這是其一。這樣不明不白的出府,不免要給薛家丟了臉面,這是其二。所以一切沒明白之前,她不會做任何處置。

容華看向錦秀,“這段時們辛苦些,晚上就你們輪流在屋里值夜。”

錦秀齊點頭。

“紅欲那邊也不要去打探。”紅英和紅欲常在一起,日子久了紅欲必然會有所察覺。

屋子里正說這話,馮立昌家的笑著進屋,“少夫人,奴婢將芮青幾個接進府了。”

容華笑道:“去跟管事的說,按照府里的規矩進三門。”

薛崇義笑容滿面地道:“我早說常寧伯家不是一般。這些規矩哪里用得著我們再解釋,必然安置的妥妥當當。”

薛二太太臉上也有了些笑意,“老夫人怎么說?”

薛崇義道:“娘自然是高興的,難得婚事這樣順利。常寧伯家沒有因為咱們家里出事拖延婚事,反而事事遷就,這次我們明靄是要足了面子。”

薛二太太聽的薛崇義這話,想到自己的狼狽,臉上一熱,看不慣薛崇義的洋洋自得,譏誚道:“你以為常寧伯家一心為我們家著想?要不是我提醒常寧伯家,又哪里有今天的局面。”

薛崇義收起些笑容去看二太太,“我心里知道,都是有你。”

薛二太太咳嗽兩聲,“這下讓府里人都知道,我們明靄娶的是正經的和府外生的庶出小姐不同。”

薛崇義也冷笑道:“原本以為她娘家出了事能收斂一點,誰知道反倒變本加厲。”

薛二太太道:“這倒不用急,老夫人也知道大媳婦本分,這才將家里的事都交給大媳婦。既然都說長幼有序,咱們又沒有分家,也不是我們和大房爭,大媳婦進門早又生下潤哥,就算管家也是大媳婦輪不到陶容華。”

薛崇義笑道:“我看母親也是這個意思。”兩個媳婦,一個管家,一個娘家有依靠,他們二房還不是最風光的?“明靄的親事要好好辦,我將族里的人一并請來看看。”

芮青幾個人顯得有些拘謹堯拉著芮青坐下,笑著道:“雖然進了薛家,可常見的還是我們幾個,少夫人的脾氣姐姐也知曉,姐姐只要安心在這里,我們也多一個伴。”

芮青這才微微笑了,眉宇中仍有郁郁之堯知道芮青是為老太太傷心,這種事卻又勸不得只能等她自己心情慢慢平復了。

芮青想起一件事忙與容華說,“家里還在說多虧有了少夫人老爺才沒被定了罪。

陶正安的事她還真的不知道。

“母親的病怎么樣了?”

芮青道:“也不見怎么好,每日照常喝些湯藥,二老爺和二太太在外面買了院子準備大太太好一些就搬出去。”說著又道,“二太太正為府里的事發愁,卻又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畢竟家里該大太太當家的。”

陶家已經分了家,二老爺陶正謙和二太太王氏不過是在府里幫襯,終究是做不得主的。

容華道:“府里到底怎么樣?”

芮青搖搖頭,“不好。從上次衙門里進了府之后,家里就……”

陶家本就家大業大,舅老爺、舅太太又拿了大太太屋里的銀錢,老太太辦喪事還要一大筆銀子,光是法事就做了幾場,還有定好的陪葬物都需要支出銀子。老太太留的銀子本來是夠開銷的,卻因族里人盯得緊,陶正安要將老太太的喪事風光大辦,那些銀子自然不夠多了。陶正安被抓之后,喪事架子已經在那里怎么也要硬著頭皮做完,她讓人又拿了一百兩銀子給王氏,這才算是有始有終。老太太喪事過后,就是要如何支撐整個陶家了。

容華想到芮青和老太太幾個陪房進府向她磕頭的情景,大家似是都松了口氣。

芮青道:“族里將大老爺管的幾個鋪子也收了回去,今年莊子上收成也不好,家里恐怕支撐不了幾日了。”

沒有了現銀只能想辦法變賣古董或是莊子,偏偏官兵進府又壞了不少的東西。芮青指的陶二太太王氏為府里的事發愁,大概就是沒有銀子卻又不能做主變賣府里的物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