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前世今生點破與可以抱你嗎
181前世今生點破與可以抱你嗎
春天總是說來就來,無預報,無聲息。就如同開春后的第一場雨一樣,細雨霏霏之中柳芽兒伸出了枝葉,細細嫩嫩如同是一夜之間被人喚醒了一般,抽出如少女眉黛一樣的葉片來。
細雨之中行人紛紛打傘而行,正在大家伙兒為著春雨逃避時,天際響起來第一聲春雷。阿容就是在這第一場春雨里進的宮。到宮門時她又打了退堂鼓,抱著東西就要往回走……
但是正往回走的時候,她碰上了肖校尉,當然人現在升官了,現在是御前三品侍衛,還領著內廷侍衛統領一職:“喲,容藥令,皇上最近還念叨您吶,怎么進了宮就往回走,忘帶東西了?”
……阿容默默地搖頭,然后說:“不是,只是怕皇上這時候沒時間,我也沒事先報一聲兒,瞧我這規矩可真是沒譜。”
“什么有譜沒譜的,您是皇上嫡親的表妹,皇上待你不向來親近得很,還報什么服。走吧,我領您過去,皇上一準得見你,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正看著皇上在那兒說什么小樓的,我就奇怪了,皇上到底要建多少小樓才甘心……”于是肖校尉又把那天“小樓原來不是個東西”的事給忘了,這位神經粗著,對于這些沒威脅的事向來不掛心上。
聽著肖校尉這話,阿容嘿嘿干笑了兩聲:“肖校尉近來還好嗎?”
“好啊,挺好的,就是近來老被皇上用來擋淑妃娘娘,這不好。你說皇上不想見就不想見,直說啊,又立了妃又不想見的,這叫什么事。”肖校尉這也是見著了阿容,對別人他可不會說這些。
噢……看來鐘碧微沒能成功,還是周毅山壓根就是葉公好龍又見不得真龍的!
隨著肖校尉走,一路聽著他訴苦,說著在御前行走的那些事兒,不是哪宮那府的人,就是說皇帝最近怎么怎么樣了,阿容聽著不置可否。她實在沒想到,這肖校尉有八卦的潛質!
隨著宮禁越來越嚴,春雨也越來越密,在第一聲春雷中,她見到了周毅山。
春雷春雨之中,兩人都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穿過無數的時光和時空,他們在這里相遇了。只是彼時,他是云端的驕子,她不過是小門戶里的小家姑娘,而此時他依舊高高在上,而她卻有了完全不同的身份。
她是臣妻,雖沒大婚,但已有了先帝立旨的名份在,周毅山只要是還理智著,他就不能違背父君的遺詔。
春雷聲過后,大殿里更顯靜謚,肖校尉一看不對勁兒,趕緊自發自動地消失了。而周毅山良久過后,只輕喚了一聲:“小樓……”
隔著千山萬水相見了,卻是此去經年人非物也非:“其實我不想來見你,更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小樓,周毅山你為什么要來。”
幽幽地聽到春雷里有一聲嘆息,阿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才說道:“如果說我是來圓自己的人生,你是來做什么的?”
“小樓,我可以抱你嗎?”良久了,周毅山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見阿容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周毅山苦笑一聲說:“你昏迷前咬牙切齒地說不許我再碰你,一根手指頭也不可以,你們家就一直守著連病房都不讓我x近……小樓,那時候我才知道,有時候咫尺也是天涯,明明就在眼前,卻連一個擁抱都很奢侈……”
于是阿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愣是覺得酸得很,明明這人以前不是這么煽情的,而且這樣的酸言酸語是絕對不會吐出半個字來的:“我們現在的身份,你覺得還適合擁抱嗎。這里是太和殿,歷代皇帝在這里處理天下事,四周充滿了眼睛……你是皇帝,而我是臣妻……”
“我知道,謝長青……衛朝上下,沒有比他更能讓人安心踏實的人。”周毅山說這句話時,心頭真是百般滋味兒。
咂了咂心頭的那些復雜的感覺,周毅山又問道:“既然不是來敘舊的,小樓,你來做什么?”
“本來是有事的,可是看到你,我忽然又覺得自己的構想不靠譜了。首先你沒必要這么做,再者利益有損,還有就是你是個怕麻煩的人,是我想得太過天真了。”她起初認為八大家的家業太過龐大,不是每一項朝廷都能顧得過來。
可是她忘了,周毅山這個人是掌過一間龐大的企業人,他應該是有能力把每一項事打理妥當的。
卻沒想到周毅山看著她笑了笑,說:“小樓,雖然不太愿意承認,但就這方面來說,謝長青是個既能辦大事,又會處理細節的人。你想來說的事,他已經跟我說過了。”
“但是小樓,你確定還是那么天真,你知不知道謝長青拿什么跟我換這個。他去說服長公主放權,以此來跟我換取連云山的獨立。”周毅山看著阿容站在那兒有些傻,就知道她從來沒想過這些事。
而阿容想了想說:“我能說句實話嗎,其實你把他想得太過復雜,他是個很純粹的人,行醫立世才是他想做的。”
對于謝長青,阿容已經大抵了解了,他只不過想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研究丹藥、醫療以及病癥,不管是她還是周毅山,都得承認這個人不論從精神上還是身份上,都是徹底的貴族。
“小樓,你不了解男人……”周毅山主張但凡是男人就會有野心和欲望,他認為謝長青也不例外。
“對,關于這點我必須承認。”阿容倒也干脆,點頭就應了聲。
一時間,大殿里只剩下了風雨聲,阿容和周毅山就這樣對望著不說話,周毅山忽然伸出手來,或許是想碰觸阿容的眉眼。卻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一句傳報:“稟皇上,平郡王求見。”
平郡王?阿容想了想才記起,這是謝長青的爵位封號。這時周毅山也收回了手去,訕訕地朝外頭看了一眼:“小樓,我永遠沒法兒像他一樣,把一個人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
咦,這話怎么聽都像是在道歉,那意思就像是在說:“就因為這樣,我從前多有疏失,還請你原諒。”
這個人,太過驕傲,驕傲到道歉的話從來不會說出口。周毅山從來沒吃過虧,阿容想將來要是吃虧就肯定得吃在這上頭。
“拜見皇上。”謝長青行色匆匆,其實他還真不是為阿容來的,阿容這件事他已經事先鋪好了路,只等她來就水到渠成。
“起吧。”
“聲聲也在這兒,正好,涼洲東南一帶見了春瘟,眼下已經派了藥師過去,具體情況還得再行呈報。病癥書的樣本和呈報我都帶來了,還請皇上過眼。”謝長青說完就把呈報給了周毅山,把病癥書給了阿容。
一翻開病癥書,阿容就傻眼了,相經來說周毅山的情況要好得多,畢竟他看到的只是一堆數據和地名,染病人數、傳染區域大小以及已經用過的藥方和效果。
而阿容看的東西要惱人得多,從脈相和發病時的體溫、癥狀來看,很像風疫。這是通過空氣傳報的疫癥在衛朝的總稱,空氣傳播那總得有傳染源,這和非典就真的很像了。
“病癥書上的論癥是寒風疫,病癥書是楊藥師開具的,楊藥師診脈論方都是公認的,病癥應該沒有問題。”阿容撈到了這么件事,就自然而然地專業起來,也就把剛才的那些東西放到一邊了。
“病癥之事朕不懂,朕只希望寒風疫止于涼洲東南,不要再傳播開來。”登基首年就出現大規模疫癥的話,周毅山可以預見自己肯定得處理民心不穩的事。
“是,皇上。”謝長青應完聲后就看著阿容,這會兒阿容應該有方子出來才是。他卻一時忘了,阿容向來是只有在親眼見到病患之后,才會著手施藥布方。
等想到這節時,阿容也正看著他,露出一臉莫明的表情來:“要不東西大比再推遲一些,我們先去疫區。”
于是只聽得謝長青和周毅山一塊兒說:“不成……”
說完兩男人互相看了一眼,謝長青這時才感覺到阿這大殿里的氣氛處于很詭妙的境況。剛才說著事沒發現,現在把事兒一說就看出來了:“聲聲,東西大比之后就是婚禮,你哪有工夫去那兒。”
這當然只是借口,在謝長青心里疫癥和婚禮同等重要,但是阿容又重過疫癥,這三者之間是一個很微妙的排位。
“這是父皇定下的日期,不得違背,否則朕有何顏面見父皇。”周毅山這就更明顯是借口了,總之他們的意思是一樣的,不能讓阿容去涉險。
從宮里出來時,謝長青看了看阿容,然后說道:“明天就啟程回連云山,你寫的呈報給皇上看了嗎?”
“給了,他說你已經先說過了,還做了條件交換。謝長青……你讓我感覺自己是根小苗苗,想要長成金楦木還遠著呢。你完全可以再不著痕跡一點,贓官樣我就不會有挫敗感了。”阿容悶聲回答道。
聞言,謝長青咕噥了一聲:“皇上怎么能把這話說給你聽!”
“敢情我做的很多事,你都事先鋪好了路……謝長青,你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事。”阿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埋怨,高興他處處為自己著想,埋怨他不相信自己有處理事的能力。
“只是不愿意你受委屈,很多事處理起來,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復雜的我處理好了,你簡簡單單的來未嘗不是好事。”謝長青只是覺得她一個小姑娘,朝里的事還沒見過,風風雨雨說是一起擔,但她總該多擔一些。
圣人癖,無可救藥的圣人癖……阿容碎碎地念了幾句,然后忽然撲進了謝長青懷里:“長青,你讓我覺得自己被寵愛了,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這句話輾轉傳到了周毅山耳朵里,他卻莫明地想:“小樓,如果我這樣對你,可還來得及,寵愛……當我愿傾盡天下的力量來寵愛你時,你還在那兒嗎?”
只是周毅山也不太確定,如果阿容回一句“我還在這里”,他會不會真的傾盡天下來寵愛一個人。
也許他能做得到,但那樣他就不叫周毅山。這個人從來就不是癡情種子,當年沖破重重阻礙和小樓在一塊時,就已經把他難得的癡情用光了。
世上有多情人,也有薄情人,而周毅山是后者。不是無情,而是淡……淡到有時候在做一些事前,會思慮再三。甚至有時候淡得他自己都以為不存在,所以從前傷了小樓……
一個人如果淡情薄幸就容易傷人,并不會因為時光做太多改變,是時他明白小樓有他心里的份量,只是易時而處,換個境況的時候,他又當如何?
三千六百多字……好大一章,原本想刪,可是刪哪兒都不對!囧,全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