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長青離開長安藥山的時候,已是夕陽漸落之時,漫天暖暖的金色鋪陳開來,整個連云山都是一片溫暖的色調。
在臺階上,阿容看著謝長青拾階而下,謝長青亦不期然地回頭看著她,兩人的視線交纏處,夕陽的色調更暖了幾分。阿容揮了揮手,笑了笑,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
再回院里時,那位淮國的大王子還沒有醒轉來,阿容一琢磨,別的藥女來總不如自個兒放心,那還是自己守著吧。當然入夜了也不止她一個人來守夜,前半夜的時候,阿容還和來守夜的藥女一塊兒聊著。
但是后半夜那藥女捱不住瞇了眼,阿容就只能是一個人發呆了。
一個人發呆容易犯困,阿容開始心想著,咱瞇一會兒,就一會兒就成,但到最后還是睡著了。
次日里床榻上的大王子先醒了過來,張嘴就想喊人,卻忽然就看到了床榻邊小幾上趴著的阿容。零亂的面容,自然說不上美丑,但是大王子卻看了良久。在晨光中趴著的阿容,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圣潔的白色光輝,便像是淮國傳說中居住在雪山頂上的神女一般。
這還得說大王子為人,多情且至感性,做為一個未來的繼承人,他身上有著淮國國王極其厭惡的一面。那就是多情,多情到讓人覺得濫情的地步。
所以就這一刻,大王子愣了神,但是他并沒有愣神太久,畢竟阿容目前在他心里還有那些個舊事在。雖然他那王妃的死,是他那父王一手主導的,但是歸根結底,還是有阿容的原因在。他當然本文于55ab社區不會再報復一個小姑娘,但也沒法多想其他。
恰在大王子想著些事情的時候,阿容眨了眨眼醒了過來,睡眼朦朧之中看到了大王子已經醒了過來,于是連忙起身:“你好些了嗎,對了,趕緊把大舒經活絡丹服下。”
說完也不等大王子有什么反應,一顆藥丸就拍進了大王子的嘴里,大王子長出一了口氣看著阿容,然后緩慢的起身運功行藥。
等他運功行藥結束后,備好的早飯就來了,阿容自顧自地端著自己這份在那兒吃著。
大王子過來時,她正吃了個半飽:“正好,趕緊來吃早飯,你還得把藥粥服下了,然后再去沐浴。”
大王子看著阿容良久,坐下后吃完了藥粥,然后問道:“我的那些下屬怎么樣了,他們現在在哪里,我要見他們!”
“這個得問山房那邊,要不待會兒我找人幫你問問。”阿容現在是愈發覺得自己神經強悍了,和差點傷了自己的人同桌吃喝,還特淡定。雖然確定這人一開始就沒想要自己的命,可那刀光劍影總是實打實的。
“不必了,謝當家呢?”大王子見問不到點上,索性就不問了。
“公子回京城了,要是有什么事,您還是得去山房那邊問。”阿容其實也想送走這位,她心里實在不踏實,每每一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就覺得特恐怖。
好在這位在連云山也沒待多少時間,謝長青回京后的第五天,淮國就派了儀仗來接應。
看著儀仗阿容就松了口氣:“總算要把這位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送走了!”
但是沒想到,大王子走之前竟然特地來謝過了她,末了還留下了姓名:“我叫張暮城,以后盛藥侍要是來淮國,歡迎來敘舊。”
這話說得阿容成里連連說不必了,咱們真沒啥舊好敘的,但她臉上卻是一臉的笑:“有機會,自然會去的。”
送走了張暮城后,阿容隔了幾日又把那位楊公子給送走了,那位楊公子剩下的就是時日將養,在藥山里將養總要花費一些銀錢,那位楊公子領了藥后,說是回家調養。
正在阿容以為日子開始平靜如水的時候,她再去師房授課時,卻發現師房竟然已經停課了。問了師房看院門的藥童那藥童答說:“回盛藥侍,近日里事忙,師房暫時停止授課。”
“忙?忙什么?”阿容掐著時間一算,現在不過是六月底,應該是最閑的時候,藥材還沒成熟,也不用種,整日介巴不得睡死了才好。
那藥童微微一低頭答道:“盛藥侍,因為今年行水患,糧食怕是要顆粒無收了,眼下正在四處調糧過來。連云山的糧撐個年余倒是不成問題,只是處處災荒,連云山也得盡些力。這幾天連云山從藥女到藥侍、藥令,有水生藥田空閑的,都開始準備著育苗種稻了。”
“種稻?”阿容心下琢磨,記得曾經寫過一份《水稻要略》給謝長青,難道這時候起作用了?
“是啊,連云山空著的水生藥田有幾萬畝,出一季聽說至少有六百萬斤,夠水患區撐過今年了。現在靠余糧撐看渡日,總要想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辦法渡過這關卡才是。”藥童頗有幾分悲天憫人地說道。
聞言阿容也想,長安山里頭也有幾畝空閑著的水生藥田,要么也種上。打定了主意就想著回山去,順便去物房領了些東西,再回山的路上卻碰上了郭藥師。
只是今天郭藥師卻不像平時那么神色寬和反而帶了些冷厲之色,見了阿容也沒往日的笑臉兒,而是一副沉得有些發黑的神色:“郭藥師大人您怎么了,要去哪里嗎?”
只見郭藥師看了她兩眼說道:“阿容,人不能只想著從前,也得多想想往后,枉死的人不是報仇雪恨之后就可以活回來的。”
……這哪兒跟哪兒呀,阿容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她哪來的仇和恨,也沒枉死的親友。這話可把阿容給磣著了,好半晌愣是沒有反應過來:“郭藥師大人,您到底在說什么,出什么事兒了?”
“阿容,你去跟小魚好好說說,仇恨二字最容易迷了眼蒙了心,你好好勸勸她,不要為了往高處走,就迷失了本心。她是有天份的,不要把這天份用到了歪處,天份不是用來這么揮霍的,更不是復仇的工具和手段。”郭藥師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完全不解釋發生了什么事。
留在原地的阿容想了好一會兒,她雖然不明白到底是為什么,但好歹從郭藥師嘴里把結果聽到了。小魚會有什么樣的仇恨,小魚不是船上人家的女兒,后來父母出海打漁失了性命,小魚這才成了“戴黃蘆草”的孤女。
這一下竟然又是仇呀恨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的,阿容實在有些支應不過來了。
想了想,阿容沒先去找小魚,而是先去找了江藥令,這時候江藥令應該清楚事實。畢竟小魚是在江藥令身邊一步步成為藥令的,這其中如果有什么因由,沒有人會比江藥令更清楚。
打定了主意后,阿容就去了江藥令的藥山,藥令的藥山相對要小一些,所以阿容很快找到了主院,也找到了江藥令。江藥令見了她來,仿佛知道她要問什么一樣,張嘴就說:“盛藥侍,你先坐下,有什么事兒咱們坐下來再細說。”
“江藥令大人,小魚到底怎么了,為什么郭藥師大人黑著臉就走了?”阿容直來直去,這時候也沒心思繞彎子。
“盛藥侍知道連云山的一個說法嗎,凡是藥女入山,有能力有靠山的幾步登天,沒能力沒靠山的也能謀個好出身,連云山的藥女,歷來多嫁各府的庶子。知道為什么柳藥令可以升成藥令嗎,因為她救了一個足可以令她升成藥侍的人,而那個人還許了她一段好姻緣。”至于那人是誰,江藥令就噤聲了,有些人總是不好多提的。
聞言,阿容也大抵明白那個人是不能問的,于是想了想問道:“那郭藥師為什么氣成這樣兒?”
“那家跟梅藥令曾有舊節,至于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柳藥令之所以應下這事兒,多半是為了積年舊事。盛藥侍,柳藥令與你是舊日姐妹,不如你多勸勸她,省得她走了這條路。用自己去做賭注,注定當不了最后的贏家。”江藥令話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說到這兒就算是說完了,畢竟那邊牽涉到的不是他能說得動的人家,這京里那幾家隨便哪家兒都不是他一名藥令能說的,當然只好多沉默著些。
勸,一個讓她勸,兩個還讓她勸,她卻又莫明地想起了從前阿葉的事兒。一個是為了一口氣,一個是為了報冤仇,這倆人哪里有半分區別,到最后都是拿自己的幸福當賭注。
見到小魚的時候,小魚正在側院里診治著一個病患,見她來了也不說話只是笑了一笑示意她先坐著。阿容坐下后看著小魚,很難想象小魚會是一個背負著仇恨的姑娘。
“阿容,你怎么這時候來了,都不讓人叫我一聲,等煩了吧?”
在阿容眼里,小魚還是從前的小魚,只是眼神里卻有些東西不一樣了,郭藥師說得沒錯一一仇恨這兩個字,最迷眼蒙心!
“小魚,我們說好要一起做藥師的,你不能半道上跑了,扔下我一個人多無趣啊!”阿容沒有勸得太明顯,小魚是個聰明,絕對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這時候卻只見小魚一笑,說:“阿容,我和你一道走了很久了,接下來的路我想自己走!而且,你也不會無聊啊,聽說小稻和小麥要來了,對了,你還有爺,他們會陪著你的!”
聽著這話,阿容就明白看來小魚去意已定了,嘆了口氣,阿容沒有再多說話,而是決定先去打聽打聽,到底是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