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39.松風之中的小藥女和貴公子

(于是,還是有人想看加更咩,好吧,我有罪,已經好久沒加更了吧……這就算是1500收的加更吧!于是本月不會再有加更了,乃們莫催更了,下個月,呃下個月再說吧,總之保質量的前提下,會多更一些的!)

————————MerryChristmasandHappyNewYear—(加更午后奉上)—————————————

其實這件事更多的是讓阿容反思自己,為什么自己總是能招來這樣的事兒,難道看著她這張臉就是傻的好欺負的,被壓倒了也不會吱聲兒的嗎?

她可不想想自己平常好露出副明燦燦的笑來,那撓頭的時候在旁人看來可不就是傻笑了嘛。

岳紅她們在那兒操心上火,可再著急也沒用,畢竟都只是在連云山說不上話的小藥女,就算說了也沒人聽。阿容讓她們各自先散了,只說了一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至于到底路在哪兒,又怎么直回來,那她也是兩眼一抹黑,半點主意沒有。

入夜的時候,小魚早早被阿容哄著睡覺去了,她自己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早春的風從窗戶里吹進來,絲絲寒意吹過額頭和發絲,輕微的有些頭疼。

“唉,睡不著啊怎么辦,就為這點事睡不著不值得。待不下連云山,咱回揚子洲,離了連云山難道就不活了。天大地大藥處處都有,咱上哪兒不能采呀。”拍了拍被子,阿容強想讓自己入睡,但是卻只覺得渾身不得勁,橫豎就是閉不上眼睛。

嘆了口氣坐起身來,一看天這會兒還有微些光,又不由得搖頭:“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啊!這才多久,我連作息時間都變了。”

漸漸的,她也完全適應了這樣的生活,這個時代雖然陌生,雖然一想想覺得自己孤獨又有壓力,但至少某些程度上來說,不比從前差。

披了件袍子起身,向著屋外走去,迎著漸漸微弱的天光望去,南邊兒的那些松樹正在晚風中搖曳,風一吹來松針落嚇時如同雨一般竟能聽出聲響來。她便點了屋前的一溜燈籠,把這塊兒都照得光燦燦的,然后走到松林旁的長凳上坐下。

夜自是寒冷的,有風從袖口和襟口鉆進來,她又攏了攏袍子,然后靜靜無聲的看著綿延起伏的山線,腦子里一時間竟然是空空蕩蕩的。

正在她神游天外的時候,一陣極輕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落葉枯枝的“沙沙”聲,聽來竟有些悅耳。不多時有人走到她身邊坐下,一件厚厚的披風落在了她身上:“更深夜寒,小姑娘的應該懂得照顧自己才是。”

“謝長青……”有些無奈,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連公子也不喊了,直接就喊名字,自以為是頭回這么喊出來,卻不知道她早就在睡夢中把第一次給用掉了。

“嗯,嘗嘗吧。”

謝長青遞給她的是一碗豆腐腦,那白白嫩嫩熱熱的讓阿容有些熱淚盈眶了,讓阿容不由得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餓了。

接過來麻利的全倒進肚子里去,然后頓覺得有精神了,果然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怪晚飯時想著要離開連云山的事,結果沒吃兩口,可把她餓著了:“為什么大晚上的來給我送這個?”

咱要走了,穿越定律啥的見鬼去吧!豆腐腦才實在,所以她這時候非得把這話問出來不可,以后就沒這機會了!

“想留下嗎?”謝長青也不看向阿容,只是同她一樣看向前頭的蒼茫夜色,說話時帶著些暖暖的余音,要不仔細看真像是夜里的一尊白衣菩薩。

可惜謝長青即不著白衣,也不是菩薩,阿容攏了攏身上厚厚的披風,暖暖和和的舒服得很:“留下,謝長青,你是那為了旁人使特權的人嗎?如果是,說不得我會鄙視你。”

沒想到這話卻讓謝長青笑了,笑得似乎很開心:“那就鄙視吧,這世間恨我的人且多了去了,不怕再多你一個鄙視的。”

“可別以為我會問你為什么有人恨你,高高在上的人誰能不招恨,說句聽起來像是在恭維你的話,不招人妒是庸才,有人恨你至少說明你離庸才還差得很遠。”阿容把披風上的帶子打了個結,然后雙手攏緊了披風老實地坐著絲毫不敢亂動。

“那要謝謝你恭維了我!”謝長青總是讓人感覺特坦蕩,至少在阿容來是這樣的,這是一個至少在表面上帶著仙氣的人,至于骨子里她可沒有這眼力看出來:“甘心離開嗎?”

“不甘心,可規矩就是規矩,就算你要破壞這規矩,也會被置疑吧。”大家族里的事兒最麻煩了,這謝長青看起來是謝家最名正眼順的執掌人,可阿容經歷過在現代的事兒,絕對不會再這么單純的認定大家族里的關系了。

一夫一妻子女不多且不相親,何況這一夫多妻、兄弟姐妹多如牛毛的謝家。阿容可擔不起這人情,欠了會不安穩,等會兒這事兒還有一個更關鍵的,那就是:“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有個朋友,是衛朝第一的劍客,每年他都要接受不少挑戰的帖子。從前他有個習慣,就是在和挑戰者約好的日子之前,齋戒三天然后沐浴更衣才上挑戰臺,贏得挑戰之后則要焚香頌經。但后來,他發現自己并不喜歡這樣,于是在一回約戰時沒有這么做,沒曾想那挑戰之人卻羞憤自盡。”聽了這番話,阿容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謝長青總是擅長于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這故事我能猜到結局,是不是你那朋友后來繼續他齋戒沐浴、焚香頌經的行為,這樣代表他沒有輕視他的對手,甚至是尊重對手。”武俠小說的典型套路,阿容翻了個白眼,心說金大俠、古大俠什么的最強悍了。

對于阿容的猜測,謝長青點了點頭說:“每個人都有想要成為的人,譬如他想成為天下第一劍客,但必需接受這種近乎儀式的形式,雖然他不太喜歡。譬如我或許只想成為一個樂于助人的善人,因為這世上很多人,骨子里都有圣人癖,我也有,或許你也有。”

“那你為什么要說那劍客的事,說他不喜歡這個形式,又說他不得不接受這種形式。”阿容反問道。

這時謝長青看了她一眼,背著光有些看不清神色,但能感覺得出來是在笑的,而且笑得即真切又開心:“你很聰明,而且也很擅于傾聽。或許我是想告訴你,當你向前走的時候,總有些人擋在你想要走的路上,如果你退縮了,那么你就是失敗者。弱者值得同情,但失敗者只能夠得到……鄙視。”

原來謝長青的話也頂好理解的,這娃是想問她接不接受自己從前做人很失敗的事實,又愿意不愿意接受他的幫助,從而讓自己不會變成一個被人同情的弱者,又或者被鄙視的失敗者:“那應該怎么對待這些擋在路上的人呢?”

“打倒他們,或者逼他們把路讓出來,你選擇哪種?”

跟這人說話果然要用點心思,阿容又聽明白了,這話是問她是需要一個機會,用自己的力量證明自己是正確的,還是用……咳,某人的名頭逼那些人直接承認她是正確的:“我選擇打倒他們,不過我懷疑如果我選擇后者,你不會不會逼他們把路讓出來。”

“不會,連云山有連云山的規矩。我也不是圣人,只是個有著圣人癖的人,所以不要把我想像得太高尚。”謝長青回答得極為干脆。

撇了撇嘴,又忍不住伸手去撓頭,露出標志性的笑臉來:“你還是沒回答我,為什么要幫我,別拿圣人癖來唬弄我,我雖然小也聽得出什么是敷衍什么是答案。”

“藥師沒回來之前,你得留在連云山,我應了藥師照顧你。阿容姑娘,以后有事可以通過少南找。”謝長青當然不僅是因為黃藥師,也不僅是因為所謂的圣人癖,更多的是從阿容身上隱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總是那樣鉆進一個又一個坑里去,然后被埋在里邊還非得掙扎,結果讓自己陷得更深也陷得更快。

當然了,黃藥師的徒弟,在黃藥師都沒回來前就離開了連云山,回頭黃藥師這瘋子要是鬧起來,非得把藥王喊來折騰不可,連云山不愿意見這樣的折騰。

原來是這樣,阿容當然明白謝長青說的藥師是黃藥師,不過為什么黃藥師要照顧她,這就讓阿容不由得接著撓頭皮了。

“好,我知道了。”

謝天謝地,這事兒完了以后努力再不招惹什么是非了,絕對不通過徐少南找謝長青幫什么忙。一想起今天晚上這番談話,阿容就覺得渾身上下跟穿著針氈做的衣裳一樣。

更重要的是,她指名喚姓了,好吧,她會努力忘了今天晚上,忘記松風里聽到過的和說過的。

謝長青走的時候和來的時候一樣踏著清風和“沙沙”的枯枝落葉聲,阿容也不去看,當然也看不清楚,夜色森森的,連燈籠都熄了幾盞了。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這才意識到謝長青的披風還在這里。

正想叫時才發現人走遠了,然后阿容就覺得自己本來悲劇的人生現在更加黯淡了,借衣服通常是要借出事來的,這橋段真的又狗血又套路。

“我不還,不過就是件披風,咱黑黑心貪掉!”

說完這話又在心里感慨了自己沒心沒肺,然后回屋睡覺,至于明天會發生什么,明天醒來咱再接著。

有大BOSS給放水,就是踏實啊,這不一沾枕頭就有睡意了,特權這玩藝兒果然是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