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22.藥田里的沙與金

地毯式搜索進行中……

在細細地搜索了大約兩畝地后,阿容什么也沒發現,除了雜草和沙子。那些雜草長得比她還要高一些,阿容在藥田里要是不踮起腳尖來,估計連山坡上的屋子也看不到,可見這草真是好養活啊。

這讓阿容很怨念,你說要是長的全是藥該多好,上一位住這里的藥女不是很厲害嗎,怎么這么多年過去后,連個藥渣都看不到。

“揚黃草、沙草、王芒,要是春天還能吃個芽苗,新生的嫩根可以炒菜,但是現在這老葉老根的給牛吃牛都嫌棄。”阿容隨意地拔幾一把草,這三種草在十幾畝的藥田里占著大半天下,是連牛羊都不愿意吃的雜草。

隨便找個草厚實一點的地方躺上去,暖暖的太陽曬得她不想起來,屬于枯草獨有的香氣在身邊回來蕩去,這畫面真是美好。當然了,如果是躺在藥材上,阿容會覺得更加圓滿。

躺在枯草上阿容閉上眼睛滾了滾,然后蹭了蹭自己的頭發,軟軟的舒服極了,正在她要繼續打滋的時候有東西勾住了她的頭發。她猛地一起身就更疼了,趕緊又躺下把頭發解開,等看到罪魁禍手時,阿容瞪大眼睛幾乎說不出話來……

“玉……玉,玉節草?”阿容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玉節草是一味在衛朝極期珍稀的草藥,阿容只在一本很古舊的藥書上看到過,是一味據說是可白骨生肉、愈后無痕的聞傷神藥。

當然了要只是這樣玉節草還貴不到哪去,畢竟這些作用都是可以被替代的,玉節草獨草入湯大補元氣,養氣生血蘊精。這玉節草在衛朝就是人參一類的藥物,十年以下的不稀罕,十年以上的就稀罕了。

想到這里阿容趕緊弄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扒開泥土,然后從泥土里取出玉節草的根,玉節草的根是整株藥材最貴重的部位,從根上也可以辨別出年份。

仔細地端詳了許久,阿容喃喃地說:“這起碼得有二十年以上吧,二十年以上的玉節草,等會兒……我想想看,一年一茬兒的玉節草是普通藥材,只能當創可貼用,五年生的是中級藥材,可以治療外傷,并且不會留下疤痕。嗯,如果十年以上就是高級藥材,才可以獨草入湯用來補元氣生精血,這二十年的是個什么概念啊……”

掏出隨身攜帶的冊子,阿容翻到最后面,最后面是拉開是一張折頁,攤開了一看,上頭有天地人三部,這是高級藥材以上的藥材所劃分的級別。天字類的不用說了,那些東西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地字部的全是需要百年以上的時間,深山老林里才會有,人工種植要耗命,一般人耗不起。

人字部共有一百九十七種藥材,玉節草排在第一百四十四位:“這不是真的吧,這不是真的吧……嘖,前輩,我要膜拜你,竟然在沙石地里種出玉節草來了。等會兒,玉節草不是要生于有山泉水流淌的淺灘或亂石叢中嗎,怎么會生在這里。”

難道說……這里有地下泉水,阿容想到這里連忙奔回屋里去,再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把小藥鋤,把雜草翻開,找了個絕對沒有玉節草的地方很小心地開挖。

“地下泉水如果太深,玉節草是吃不到水的,看來這泉水很淺。”阿容如是想著,所以才自己動手,在她去取藥鋤時,還順手把藥旗給掛上了,玉節草這東西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再說了,還不一定的事,要是叫萍姑來挖,肯定會橫生枝節的。

挖了大約半米左右,藥鋤忽然砸出了一聲脆響,好像是砸在竹子上的聲音,本來正在蒙著腦袋往下挖的阿容朝挖出的坑里看了一眼:“咦……碧油竹?”

碧油竹干后上若干次油,經過數道工藝后可數十年不腐不裂,這是衛朝的水管,不過接受度不高,因為大家都習慣了在家里打口井,而不是用碧油竹接引泉水到屋子里。

忽然在藥鋤下看到了碧油竹,阿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在地底不到半米的地方埋碧油竹,好像也不是下水道嘛,這么細的下水道能做什么,一把頭發下來就得堵了。”

不明白就想明白,阿容蹲在自己挖出來的坑邊上,看著那截從沙土里露出來的碧油竹,腦子里有些恍惚:“如果是要澆灌,碧油竹就細了些,澆十幾畝地怎么也不夠。種玉節草的話,見不到水還不是一樣沒用。”

想了想阿容決定去有玉節草的地方再挖一回,這回挖下去,阿容看到了玉節草的根部和碧油竹緊緊地附生在一起的情景。阿容狠狠地把碧油草拔開,也顧不得碰壞了根須,然后在玉節草之下,阿容看到了一個雞蛋大小的孔,有些玉節草的根還留在孔洞上。

再看手中的玉節草,最底下的根果然是干凈而水靈的,連半點泥沙都沒有,“活水生玉節”,這是玉節草最重要的生長習性。玉節草對土質完全沒有要求,它需要的只是水,以及可以把它固定在水中生長的亂石或泥灘。

“蛋殼?”阿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跑回屋子里去拿了個昨天炒雞蛋剩下的蛋殼,然后往碧油竹上一安,大小正合適。

“咦……”在雞蛋殼放下去后,水順著雞蛋殼的另一端流進了蛋殼里,大約有四五厘米深淺,阿容扔了顆玉節草的種子下去,正好就被水泡著了。阿容想了想又扔了小半把沙子進去,原本正晃來晃去的種子不動了,安安靜靜地躺在蛋殼里。

阿容這下一拍巴掌:“我終于明白了,玉節草喜陰濕,所以這里才全是雜草,因為要讓玉節草躲在下面享陰涼。玉節草發芽后,根系慢慢地長成熟,然后蛋殼會被根撐破,根就一部分在沙土里,另一部分順利地扎在碧油竹引來的泉水里了,所以玉節草才能長在這片藥田里。”

“嘖,前輩您老人家可真是天才一樣的人,天才一樣的想法和做法。”

感慨完后,阿容又掏出冊子來翻了一下,看明白細則,別到時候不但非得是藥田里出來的,還非得是自己種的不可。幸好看完相關的細則后阿容發現,冊子上有明顯的注釋,只要是藥田里的,不管是從前的藥女留下的,或是自己重的都可以當成藥材的定額上交。

手舞足蹈之中,阿容趕緊把她剛才挖出來的兩個坑給埋好,然后又看四周一眼,掩用枯黃的雜草把這里給遮掩好了。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二十年以上的玉節草葉呈深紫色,干后對光有很細微的金色光澤,最重要的是它是高級藥材,高級藥材可以一種交三斤,定額就完成了。前輩,我太愛你了。”阿容頓時間覺得,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不過阿容忽然又生出了個疑惑來,既然當年那位藥女那么厲害,為什么她失蹤后沒有人來這里跟她一樣進行地毯式搜索呢?連云山雖然家大業大,可不會隨便地荒廢了藥材吧!

關于這點,阿容真有些想不通了。所以說,人有時候真的容易被思維慣性限制住,阿容也不想想,十幾年后的現在,她能被玉節草莖上的刺勾出。

這要是十幾年前玉節草估計才剛在地面上冒出很小很小像雜草一樣的芽來,雖然冒芽的玉節草就已經是長了幾年的,但很容易被忽略過去。大部分種子發芽時,都是差不多的兩片小芽,誰能分得清玉節草和小白菜、雜草芽的區別。

“盛藥女……盛藥女……你在哪里,我給你送了飯菜來,都已經得了,您趕緊回來趁熱吃。還有,今天下午要去師房學習,您可別忘了。”喊話的是張菊花,見屋里沒人就想著阿容是在藥田里轉悠,張菊花也沒想過要到那草比人高的藥田里找人,于是就在屋子外頭喊了起來。

在藥田里的阿容一聽到這聲連忙應了一聲,張菊花聽到阿容應了就說了聲:“盛藥女,有什么事您掛旗招呼一聲,我看到就會過來。”

阿容又應了一聲,張菊花就轉身走了。等張菊花走了后,阿容才慢慢悠悠地從藥田里上來。麻利地吃完了飯,然后洗澡換上統一制的衣裳,拿了那天領的地圖就找師房。

師房在主山這邊,離阿容這片藥田要走約半個時辰,換成現代的時間就是一個小時啊一個小時,阿容走到半路上就想問:“有……有順風車搭嗎?”

她這小身子,細胳膊腿兒,走一個小時還真是要命啊!

“咦,盛藥女,您怎么走路啊,您怎么不掛旗,我們正在說著您怎么不要馬呢。”說話的還是張菊花,這一句話讓阿容無比想哭。

她倒是會騎馬,只是沒看到馬,就以為要走路去:“菊花嬸兒,趕緊給我弄匹馬吧,我走不動了!”

“您就騎這馬過去吧,我正好要到前頭的藥山去看陳藥女有什么事,離這不遠了。”

打這兒之后,阿容就學會了一件事,干什么之間都可以掛旗,把人叫來一問事就好辦得多了。

有了馬去主山的時間就大大縮短了,一刻鐘后阿容就到了主山,有小廝上來牽馬并登記了她的號牌,然后就指了師房的方向給她讓她趕緊過去。

師房啊,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