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一口╭(╯3╰)╮
盛夏。
京都。
安國侯府。
此刻正是月華初上的時候,暖陽等人早早的用了飯,一同坐在墨霖自個兒的院子里,談天說地,笑聲連連。
虛歲已有四歲的靈兒一邊咯咯的笑著,一邊跟在三叔墨炎的身后,緊追不舍,大概因為笑得太過急促,沒多一會兒就打起了嗝兒,靈兒覺得更加有趣,笑得更加厲害,打嗝兒也越發急促了。
墨炎已經是個十五六歲的大小伙子,早已不屑和一個三尺高的小娃兒玩這樣的游戲,那“不”字偏偏說不出口,此刻見靈兒打嗝兒了,好容易找到個理由,身形驟然一頓,迅速轉身彎腰把朝著自己橫沖過來的靈兒抱在懷里,忍著靈兒的呵癢,幾步走到正跟越柔說話的暖陽面前,彎腰把靈兒塞進她懷里,抱怨道:“都打嗝兒了,你這當娘的也不管,懶,懶”
別人還沒怎樣,坐在暖陽身邊的墨銘飛速的伸手攔住,把眼看就要坐進暖陽懷里的靈兒抱了過來,埋怨墨炎道:“三弟,你大嫂有了身孕,你怎的還這樣不小心?”
“哪個有孕的女人肚子是平的?你又哄我”墨炎此生只經歷過湘湘懷孕,可他哪里正眼瞧過湘湘?以為懷孕的女人都是大肚子,至少也該是小肚子,哪有像暖陽這樣不但平,還微微下陷的?
暖陽雖然跟墨炎開慣了玩笑,也受不得他說出這樣的話,紅著臉啐道:“呸我倒要瞧瞧,明年紫瑤進府,是不是剛有喜肚子就能鼓起來”
“哈哈哈……”越柔向來唯恐熱鬧不夠多,聽他們說得這樣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大嫂,說不定真的紫瑤進府嫁給三叔的時候,那肚子已經……”
她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身側腰上一疼,連忙倒吸了一口冷氣,千嬌百媚的回頭佯哭道:“夫君你又這樣”
越柔的左側坐著暖陽,右側是一張用紫藤精心編制的清涼臥榻,上面躺著臉色略略有些蒼白,卻一臉笑容的伸手擰越柔的墨霖:“這樣你都記不住,你說我該怎么辦?”
墨炎不管他夫妻怎樣說笑,早被越柔說到一半兒的玩笑氣了個半死,若不是這兩年大哥和二哥經常對他說,男子漢不能隨意發怒,只怕此刻就要回敬越柔幾句了。
“三叔……嗝……三叔,”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坐在墨銘懷里的靈兒聽說墨炎要娶親,立刻伸著肉乎乎的小手沖墨炎揮舞道,“三叔要娶誰?可問過靈兒的意見?”
她話一出口,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疼痛未減的越柔都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最是歡快。
墨炎早在笑聲中憋了個大紅臉,尷尬的搔了搔后腦勺,想張嘴訓斥靈兒一番,又著實舍不得,只得嘿嘿笑了兩聲,便閉上了嘴巴。
靈兒一向被墨炎寵慣了,見墨炎不說話,急得連嗝兒都沒了,哧溜一下從墨銘的懷里滑到地上,幾步走到墨炎面前,努力昂著頭看他,雙手拉著墨炎的衣襟,用力的搖了一搖:“怎么不說話了?靈兒不依,不依”
“靈兒,你先說說要你三叔娶個什么樣的媳婦,我瞧瞧那女子有幾點符合,她若能做到三分之二,咱們便讓她進門,如何?”墨霖微微歪過頭顱,費力的將頭抬起來一點,以期可以看到靈兒。靈兒早慧,立刻跑到墨霖窗前,全神貫注的托住墨霖的后腦,又極小心的幫他再次躺好,才紅著小臉蛋兒說道:“侄女也不知道,我只懂得三叔若成親了,就會疼她的媳婦,不會再疼靈兒了。”
墨霖聽了,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誰知胸腔一用力,立刻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墨銘等人連忙幫他催動內力順氣,幫他吐出了一大口血痰,整個人才漸漸安靜下來。
咳嗽完了,墨霖本來蒼白的臉不自然的潮紅起來,這一年里看慣了墨霖這樣咳嗽的靈兒則乖巧的掏出自己的小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去墨霖嘴角的幾絲鮮血。
“我早就說你,干嘛非要自己去?咱家三個同胞兄弟,就你是個不習武的,倒偏讓你一人去給娘報仇……你這不是寒磣我和大哥呢嗎?”墨炎又是關心又是心疼,偏偏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好在這院子里沒有外人,人人都熟悉他的脾氣,再看他那表情,只會比誰都更著急,索性都不去理他。
墨霖卻只是笑:“夜了,我想歇著了。”
“今夜我來守夜。”墨銘忽然說了一句,并大手一揮阻止了眾人的阻攔,毋庸置疑的腔調了一句,“都回吧。”
暖陽和越柔對視了一眼,便一同點頭稱是,又各自囑咐了墨霖幾句,才帶著自己的人紛紛離開。
墨炎雖然不敢頂撞墨銘,卻也不肯走,也不說話,只是頑固的往墨霖旁邊方才越柔坐過的椅子上一坐,一言不發。
墨銘揮手讓環繞伺候的丫頭小廝們退下,不多時,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了兄弟三人,墨霖躺著,墨銘在他旁邊立著,墨炎坐著。
“你們不用難過,更不用自責,”墨霖見他們都面色沉重,無力的笑道,“大哥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又有大嫂和靈兒,哪能以身犯險?三弟那年年紀尚幼,雖然武功勝于我,心思卻太過粗獷,一個不注意便丟了夫人又折兵。我雖不濟,勝在跟大哥樣貌相似,稍一裝扮便可唬人,那些人忌憚大哥的神威,誰敢真的跟我對手?”
“說別的都沒用,我只瞧現在。從前人人贊你玉樹臨風,現在倒好,那樹被風刮倒了”墨炎說話的口氣極硬,只是到最后變了腔調,顯見著是哽咽了。
“我知道,這件事兒本來還可略略拖延一下,可是你怕暖陽被沈楓所害,你我猝不及防……”墨銘也在墨霖身邊坐下,沉默了片刻,終于嘆息道,“這一年多我不曾說過,今天必須跟你說明白,免得你將來好了,又來犯傻——你果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了。母親的命是命,暖陽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當時真的偏激了。”
“我懂得……”墨霖張著嘴笑了半天,才道,“可是大哥,你可知道,我活了將近二十年,只有那幾日最開心……那院子里守衛不多,他從來都不在那兒留宿的,若不是那一夜,他又怎么敢以身犯險?像他生了七竅之心的人都犯了糊涂,我也跟著犯一次糊涂,還能替母親報仇,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