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三八一)刺激啊刺激
(三八一)刺激啊刺激
被搶了父職的趙成材沒話找話,“小閨女總比兒子老實些吧?”
沒有女兒在手,他可怎么跟著前媳婦一塊兒出門呢?
“那可說不定”喬仲達是養過孩子的,跟他們大談育兒經,“就我們家里,其他幾個兄弟的孩子,那就有閨女比敏軒還搗蛋你們瞧孩子現在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光喂奶尿布就幾十趟的磨人,巴不得長快一點。可等她真大了,會走路時那才要命呢我記得那時軒兒對哪里都好奇,成天東摸西爬的,做大人的就得寸步不離的跟著,牽著那么個小不點到處走,一天下來,腰都要斷了可著實辛苦呢”
有那么恐怖的?趙成材瞧瞧自己在別家爹懷里張著小嘴打著哈欠,紅紅的小臉象只大蘋果般安靜的女兒有點不大相信。
喬仲達呵呵一笑,“我現在說你們也體會不到,等孩子大了,你們就知道了。還是這么個小娃娃的時候最好帶,越大越鬧心”
章清亭此時覷空也換了身出門做客的衣裳出來,聽他們談話,故意當著趙成材的面奉承喬仲達,“那我以后可得多請教著你些還是象您這樣養過孩子的有經驗,可不象某些人,什么都不懂”
趙成材在一旁討了個沒趣,心中多少有些醋意。我不懂帶孩子,這不是頭一回當爹嘛跟個有經驗的比,自然要差些。有什么好比較的?他上前想接過女兒,“喬二爺,給我吧”
“沒事”喬仲達穩穩的抱著喜妞,“既都收拾好了,就早些送他們出門吧張夫人,喜妞的尿布帶了沒?還有衣裳,最好多帶兩套,萬一尿濕了,也有得換。要不要人幫您拿著?”
“都帶了,就這么一點東西,讓奶娘拿著就行了。”章清亭越發故意把趙成材晾在一邊,“咱們走吧還是您心細,瞧您一個人把敏軒帶得多好”
趙成材郁卒了,連個包袱也沒得提。在后頭袖著兩手眼巴巴的瞧著自己的女兒在別人懷里睡得安穩,算是明白了從前章清亭看不得女兒跟他過分親近的心。
送她們娘兒幾個上了車,趙成材本待說就回去了,可喬仲達說他也要順便上京里的鋪子去巡查巡查,就一起跟上車去了。
這下妞兒她爹坐不住了雖說他也不是不相信自己媳婦和喬仲達的人品,可是作為男人,一個一直還把章清亭當作自己媳婦的男人,他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別的男人跟媳婦過于親近哪怕只是同行一段路也不行
尤其這男人還這么出色關鍵是,他也沒媳婦趙大舉子開始疑神疑鬼,那天喬仲達跟他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會……該不會……趙成材渾身一個激靈,在那車剛起步時,自己也爬了上去,“等等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章清亭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雖說見不得他這酸溜溜的樣兒,但心下還是有幾分莫名的竊喜。
“我去書肆逛逛”趙成材說得義正辭嚴,擠到車上坐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花的線索”
要是滿大街的書上都印了,也就不會枉費姜綺紅多少年的時間也找不到了章清亭懶得戳破他的謊言,自顧自的和喬仲達聊天。
喬仲達似是瞧出點什么,又似什么也沒瞧出來。仍舊這么抱著喜妞,既不算太殷勤,也沒有任何僭越,就這么不溫不火的和章清亭有問有答,讓趙成材想挑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只得盡力繃住臉皮聽他們說話。
喬仲達把原本的生意白送給喬家,凈身出戶的一年里,那些原先的店鋪已經敗落不少了。而喬仲達領著那撥老臣子新開的鋪子卻是蒸蒸日上,幾乎沒費多少工夫,就恢復了從前大半生意。
少了一個榮寶齋算什么?他可以開起了更多的榮寶齋現在沒了顧忌,他盡可以施展拳腳,大刀闊斧的發展壯大。而且這些新店鋪,可都是他喬仲達的,再不怕人奪了去
章清亭正好也在尋思著如何拓展手中的生意,與他是越談越投機。有許多想法二人皆是不謀而合,甚至還能相互促進。
但見可憐的趙成材,卻是什么話也插不見,凈看著自己前妻和別的男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了。
刺激啊刺激趙成材懷里似是揣著只小貓,抓心撓肝的難受,偏偏又不能說
他相信,只要自己鬧事,前媳婦擱嘴邊的話就是,“你是我什么人?憑什么管這么多?”
惱火啊惱火趙大舉人生出濃重的危機感,他開始琢磨,該怎么快點把這個前媳婦再拐回名下呢?事不宜遲,遲恐生變啊
城北金玉庵。
小小的一座庵堂,名雖為金玉,卻是普通之極,毫不奢華。只因庵堂掩映在一片翠竹叢中,春夏翠竹青蔥如碧玉,秋冬調蔽如黃金,故此才起了個極雅又極俗的名兒。
天剛蒙蒙亮,一眾修行的女尼們卻已晨起做完了早課。開始灑打庭園,為世俗之事所忙碌。
青色的炊煙如頑皮的小仙女,裊裊的在寒冷的晨光中升起,雖然虛無飄渺,卻讓人看著心頭就微微的暖了起來。
窄窄的兩扇舊木門被一雙素手輕輕推開,發出單調卻好聽的吱呀聲,就連劃破這清晨的寧靜時,也似要與推開它的那雙手相配般,顯得格外溫馨。
晏博文隱在一叢茂密的竹林之后,悄悄注視著那個挑著水桶出來的女孩。
永昌侯府的寧三小姐,她的閨名好象是叫做亦安的吧?
她已經不是很年輕了,過了雙十年華,又在此清修了數載,當年十六歲的小姑娘,臉上早已蛻去那層少女的青澀,平添了少許風霜。但依稀的眉目間,還能認得出舊日的痕跡。身穿一身青布緇衣,簡樸素凈,但僧帽邊角卻露著黑鴉鴉的頭發,顯是帶發修行。
正要出門之際,里頭有個穿著緇衣,卻也留著頭發的中年仆婦趕了出來,“小姐,還是我來吧”
“不用了”寧亦安輕巧的擔起了水桶,笑得恬靜,“我都做慣了師傅說過,勞作也是一種修煉,讓我去吧”
仆婦聽她這話,卻是濕了眼眶,“好端端的千金大小姐,卻做慣了砍柴挑水……”
“行了奶娘我都放下了,你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寧亦安笑著走開了,但在她轉身后的眼角,也分明的泛起了心酸的紅。
如花的年紀,如花的容顏,全都要葬送在這樣一座被白雪覆蓋,翠竹環繞的小小庵堂里,年輕的女孩可以認命,卻怎能不傷感?
這都是你造的孽啊晏博文緊閉了雙眼,勉強呼出胸中的那口郁氣。
想去道歉,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想要轉身離開,腿卻象是有了自主意識一般邁不動步子。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悄悄的尾隨寧亦安而去。
水井離得并不太遠,但與這庵堂還是很有一段距離。一大清早就出來挑水的,除了她們這樣作息極度規律之人,再無旁人了。這樣大冷的天里,就是普通百姓也寧愿在熱乎乎的炕上多磨蹭一會兒,晚些時再來的。
搖著轆轤放下水桶,熟練的打起兩桶水來。這樣的活,晏博文現在也做的純熟之極。可瞧著她做,卻分外透出一種心酸來。
忽然之間,不知是哪兒飛來只小麻雀,也不怕生,嘰嘰喳喳的在井臺邊跳躍著,四下翻找著白雪之下,可有秋天散落的草籽。
寧亦安看著活潑的小麻雀,忍不住噙了一絲笑意,“施主,要不要喝口水的?”
小麻雀聞聲一驚,立即斜斜的飛出一丈遠去。晏博文躲在后頭,不禁也微揚起嘴角。依稀還記得,從前的寧家三小姐就是個很活潑很愛說笑的小姑娘。
可一轉瞬,又黯然了,眸子里更添了一層愧疚。
她這樣的家世,這樣的年紀,早該是為為人母了。如果那一天,她沒有剛好經過他們的身邊,現在的她,應該在城中那個青年權貴的家里做著主母。圍著暖烘烘的火爐,風趣的逗弄著自己的孩子,揶揄著自己的丈夫,而不是對著一只小麻雀自言自語。
晏博文的心,被揪得有些疼。
滿了的水桶再挑著往回走,就沒有初來時的的輕松與愜意了。到底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身子,就是經過磨難的洗禮,也比不得那些從小就勞作慣了的農婦。
看著她踉踉蹌蹌步履艱難的走回來時的路,晏博文屢次想上前幫忙,卻又屢次退縮了。
越走越累,但寧亦安的腳步卻越顯緊迫,似是背后有什么追著她一般,拼命往前趕去。心一急,終于是在一個小小的上坡時踩到一塊結了冰的光滑石子,人一下就失去平衡,整個向前摔去
“你沒事吧?”背后伸出一雙手,及時的拉住了扁擔,穩住了她的身形。
“你想干嘛?”寧亦安只轉頭看了一眼,便驚呼出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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