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囍

(三六三)知我者,娘子也

沖囍(三六三)知我者,娘子也

(三六三)知我者,娘子也

現在事情都了結了,各人該干什么也都干什么去。趙成材留在最后,章清亭也沒起身,旁人見此,都知趣的退下,給他們小夫妻最后留一點話別的時間。

糾結了半天,趙大舉人開了口,“呃……你有沒有打算出門逛逛?”

章清亭不語。

他也不覺得沒趣,接著在那兒自言自語,“現在天兒還不算很冷,秋高氣爽,出去轉轉其實也不錯。”

章清亭還是不語。

趙成材左顧右盼,繼續嘮叨,“雖然妞兒還小,但滿了月的孩子走慢些,也還是可以出門的,嗯……要不再等一個月?”

章清亭仍舊不語。

趙成材繞了半天,終于盯著腳尖說出自己的目的地,“老在一個過年也挺沒意思的,聽說京城過年可熱鬧哩正月十五還有皇家擺的燈市,與民同慶,去見識見識也是不錯的何況那兒還有方老爺子他們不是?還有荷月塢的生意,總也要照管照管的。對不?”

章清亭起身,自顧自的走了。

趙成材頓時泄了氣。看樣子,娘子是真的生氣了,還很火大

不一會兒,卻見保柱探頭探腦的進來,“大爺,走不?”

這就……開趕了?趙成材郁悶之極,無精打彩的起身,耷拉著腦袋準備回去。卻見門口拴著兩匹馬,還馱著行李,他眼前一亮,“這是……”

保柱也不知該不該笑,那嘴角咧得十分生硬,“夫人說,我往后還跟著您這些全都是您的東西。”

“那這馬呢?”

保柱撓頭,“這個……夫人沒有交待,只是一早讓我從馬場挑了兩匹腳力最好的出來。”

趙成材笑了,笑得心滿意足,回頭沖二樓呵呵一樂,拍著保柱的肩,“走咱先回家去晚上陪我喝兩盅,以后咱倆就是難兄難弟了”

保柱真是佩服自家大爺就這還能笑得出來?

趙成材當然笑是出來,簡直想仰天長笑知我者我娘子也

章清亭躲在樓上忿忿的看著那秀才眉開眼笑的離去,砰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磨著銀牙格格直響,讓你笑我讓你笑

小喜妞不知發生何事,驀地一下受了驚,哇哇亂叫。她娘才意識到不妥,趕緊過來拍哄著寶貝女兒,小喜妞癟著小嘴,很是在她娘懷里磨蹭了好一陣子,才委委屈屈的重新進入夢鄉。

章清亭哄好了女兒,趙成材讓她去京城?那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哼打量她不知道呢?一來是想讓她去陪著備考,二來定是他也預料到趙成棟剛分了家,必是各樣都甚艱難,索性躲個清靜,眼不見為凈要不,他為什么偏趕著年前走?這就是道理了。

可你走你的,我為什么要跟著你走?難道你中了進士,就算中了狀元,就不回來了?

那就索性不要回來算了章清亭自己跟自己使起了小性子,我就帶著妞兒在這里,哪里也不去就看著你們家雞飛狗跳的,我才拍手稱快呢

可是轉念一想,真不去么?那秀才一人孤零零上京城過年是不是也忒慘了點?雖說有方老爺子、玉蘭他們在,可畢竟都不是最親的。還有,若是那秀才真是走了狗屎運,中了進士怎么辦?會不會有達官貴人看上了他,要把女兒許配給他?

很有這種可能哦雖然趙成材根基淺薄,又沒有背景,但畢竟人還年輕,長得也算過得去。就算是娶不到世家豪門的嫡出千金,但對于一般官員家的小姐還是很有吸引力的。萬一要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達官貴人看上了這死秀才,許以高官厚祿,再仗勢欺人,這秀才也脫身不得啊

章清亭越想越擔心,幾乎已經想象到“柔弱無力”的趙成材被人家巧取豪奪,逼為人婿……

不行章大小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她好不容易培養出的一個趙成材,憑什么剛出息就給人做夫婿?看看喜妞,才這么點小,難道就讓她爹另結新歡?

另結新歡啥意思?喜妞在搖籃里睡得直吐口水泡泡,表示完全不在意。可是章清亭在意她都替那死秀才生孩子了,他憑什么再去招惹別人?就是她跟這男人和離了,也不許別的女人來覬覦

京城,她是非上不可了

恰巧此時,一封書信輾轉千里,送到了扎蘭堡。

“大姐大姐”方明珠一臉激動的飛奔而至,“爺爺來信了爹的骸骨有消息了”

展信一瞧,這還全托了喬仲達的福。

章清亭在初次上京城時,路遇喬仲達帶著人在翠屏山捉拿那伙劫了他貨的盜匪,這些賊人陸續落網之后,在官府里可遭了不少罪。衙役們也知道,象他們這種人,往往犯的案子不少,審問起來也更加嚴格。

其中有一個叫陸大勇的人,已經年過半百,他詭稱只是強盜窩子里幫著做飯打雜的,本來也沒多少人留意他。可偏偏好死不死,給一個死囚認了出來。那死囚為了立功贖罪,就告發了他的一樁舊事,說陸大勇從前曾經干過綁票勒索的勾當。有一回陸大勇曾經在酒后吹噓,他還砍過人的腦袋,勒索了一位皇宮里的廚子不少金銀。

這事當時就引起了那收了章清亭他們不少好處的小吏的注意,幾經盤問,那陸大勇終于受刑不過,承認了殺人綁架的事實。但他并不是當年那樁案子的主謀,因何要綁架明珠她爹的緣由也并不清楚,只是知道確實有這回事,綁來殺害的也是個姓方的青年男子,后來還把人頭給人送了回去,與方德海家遭遇的情況極為相符。兩相對照,應該就是此事了。

方德海最想知道的不是當年的是是非非,而是兒子尸骨下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當年那伙強盜殺了人后,怕曝尸荒野,引來行人發覺報官,并未將明珠她爹的尸體棄之不顧,而是裝了麻袋,深埋在了翠屏山中的一個山洞里。只是事隔了幾十年,那陸大勇也記不太清楚具體的地方了。

方德海便求著喬仲達幫忙打點了衙門,讓官差押著那陸大勇出來,親自隨著他進山找尋兒子骸骨去了。又讓趙玉蓮幫著修書一封,讓章清亭看是安排幾個人,趕緊護送著方明珠上京城來,若是老天保佑真的能找到兒子的尸骨,總得要他女兒披麻帶孝的親迎回去。

這可是大事但若是方明珠要走,身邊不可能沒幾個得力的人,方明珠一個小姑娘,交給誰都不太放心,必須要有女眷陪同才行。

章清亭果斷下了決定,“我同你一道上京城去”

“可家里的馬場怎么辦?”方明珠既惦記著爺爺,也著急家里的事情。大姐這才分家,心情也不好,家里也亂,她要是跟自己走了,不是更添亂么?

章清亭琢磨了一陣子,有了主意。

“什么?你說把你們家馬場交給我們家經營?”賀玉堂愣了,沒想到章清亭親自帶著方明珠過來,跟他說的竟然是此事。

章清亭點頭,“我們這一走,怕是小半年跑不掉的,實在不能不找個放心的人幫著照看我們家那么大個馬場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們可以派些人手把你們家的馬匹也分過來一部分喂養。當然也不能讓你們來白幫忙,咱們還得出工錢。只是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只好來年下些小馬駒送你們吧若是你們那邊人手不夠,也可以把我們家馬場的馬全都牽回去,編到你們家的馬場里養,我們家的幾個伙計也跟去由你們安排,糧食那些費用該怎么算就怎么算,怎么也不能虧了你們。”

賀玉堂低頭思忖了一陣,“你們那東西也都是現成的,既然馬不多,但劉師傅也還在,那不如我再派幾個得力的人過來幫你們照看著就是只是你們要上京城,還有誰跟去呢?”

他問不出口的話是,趙成材都跟你和離了,沒個男人,路上無人照應可不行。

章清亭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我帶阿禮金寶上京去再有吉祥和小青小玉,再加上奶媽和孩子,有這么些人作伴,路上也就不怕了。”

賀玉堂負著手在屋內轉了幾個圈,轉頭道,“我陪你們上京走一趟吧”

“這怎么好意思?太麻煩你了”章清亭堅決不肯,“你肯撥人替我們照管馬場就已經幫我們很大的忙了。”

賀玉堂一笑,“舍妹不日即將完婚,等操辦完她的婚事,我那妹夫也是要準備上京趕考的。家父對他期望甚高,可聿寒這人讀書是不錯,卻于世務還是略有些不通之處。本來家里就打算過了年便讓玉峰陪他上京赴考的,現在只不過是換作我,提前些陪他進京,也不算什么。”

“那就更不好意思了”章清亭是過來人,當然明白,“人家剛成婚的小夫妻,怎么忍心讓他們連個年都不能好生過就分開?”

賀玉堂呵呵一笑,他也自有道理,“我這可不是為了你們,也有我們自家的私心在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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