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囍

(五十四)家務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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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家務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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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家務之爭

趙王氏正想擺出婆婆的譜兒。敲打敲打兒兒媳,張小蝶卻插話了,她瞧了會家具,此刻正對著鏡照來照去,賣弄著手上的銀首飾,突然提起,“大姐,你有添置點脂粉么?對了,你那梳妝匣還被……趙嬸收去了呢!”

這么一說,趙王氏也想了起來,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錢都沒了,還扣著那空匣干嘛?“你一會兒來拿吧!”

趙成材卻正好把她娘送出去,“我這就跟您拿去!”半扶半推著趙王氏就往處走,“娘,你把我房的鎖和鑰匙給我吧?哦,還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我想在這兒加扇門……”

等趙家母出了房門,張小蝶卻立即收斂了神色,老老實實站在一旁,褪下銀鐲和簪擱她桌上,討好的笑。“大姐,這個還你。”

章清亭倒是有些意外,瞧不出來,這丫頭居然也學會看人眼色了,她重又坐下,端著茶杯問道,“你方是故意進來的?”

張小蝶點了點頭,“那老……你婆婆剛進門,聽說你買了東西,當時眼就直了,我們怕她找碴,就讓我跟進來了。”

我們?章清亭微一挑眉,看向窗外,張小蝶趕緊到門口低聲叫道,“哥!你進來!”

張金寶蹩著腳兒,低頭拉扯著衣裳進來了,在她身前三步遠就停下,“大……大姐,我錯了。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章清亭不說話,眼睛還盯著后面,張發財他們還在房門外面鬼頭鬼腦的晃來晃去。

張小蝶見大姐發現了,又沒表示生氣,索性到門外把他們全拉扯進來了,“大姐,其實我們……我們都是來給你賠不是的!”

張發財那老干巴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閨女,咱們再怎么也是一家的不是?這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之前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別往心里去啊!”

說!繼續說呀!章清亭依舊不動聲色,我倒要聽聽你們能說出什么好話來?

見她老不吱聲,幾人都不知她拿的什么主意,一時接不下話去。

張羅氏在后頭墻角摸著浴桶哼哼,“閨女呀!你買這么多好東西呀,真是好啊!”

張發財見勢上前一把將她拉開,“你別給閨女摸壞了!”他還假裝拿那臟了巴幾的袖擦了擦,然后繼續賠著笑臉道,“閨女,你……你不生我們的氣了吧?”

章清亭還是不吭聲,只拿眼冷冷的瞅著他們,張家人給她瞧得渾身不自在。覺得手沒處擱,腳沒處放。

張金寶把妹往前一推,張小蝶干笑著上前道,“大姐,你……你就別生氣了。”

章清亭微微冷笑,終于從鼻里輕輕嗯了一聲。

一家人如蒙大赦,渾身骨頭立即輕了幾斤。

張發財一屁股就在她那炕沿坐了下來,“閨女,就知道你不會真生我們的氣!早上說的,那全是氣話對吧?”

他盤著腿。鞋也不脫就想往炕上擠。

章清亭眼光驀地一冷,張金寶覷著大姐的神色,立時會意,一把將他爹拽了起來,“別瞎坐!大姐還沒發話呢!”

章清亭端著茶杯也不喝,只用杯蓋慢慢撇著上面根本不存在的浮沫,半晌慢悠悠的發話了,“沒什么事,都回去歇著吧!”

張家幾口的臉立即都僵硬了,張小蝶囁嚅著,“大姐……我們,我們還有事!”

就知道你們無事不登三寶殿!章清亭冷冷的開了口,“要錢,免談!”

“我們不要錢!”張發財急忙解釋道,“我們……我們只想換個營生!”

章清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你們想去干嘛?”

張金寶插話了,“大姐,趙……趙嬸不說你要去做生意么?你帶著我們一塊兒做吧!”

“就是!”張發財道,“那個種地……實在不是我們干得了的!”他兩手還比劃著,“那么大一畝地,走一圈都累得慌,閨女,你瞧你爹年紀也大了,這老胳膊老腿的不好使啊!”

“你那就是懶的!”張羅氏在后面哼唧著揭他的底。

張發財立即火了,“你勤你耕種去!”

“我一婦道人家,怎么種得了地?”

“哦,那親家母不也是個婦道人家,人家干得多有勁兒!”

“那親家公比你還大上兩歲呢!人家不也一樣在種地!”

“這……這我們不一樣!”

他們狗咬狗的一嘴毛,倒是相互自揭其短。根本不用章清亭再多說一句了。

章大小姐拿眼瞧著張金寶和張小蝶,“你倆又有什么理由?”

這兄妹倆對望一眼,張金寶索性豁出去了,“大姐,我不愿意種地,那個太苦了!你讓我做別的吧,做什么都可以!”

“大姐,我也不想種地!”張小蝶把手一伸,“你瞧,這割了一天的草,我手上都打了三個大泡了!”

章清亭嗤笑,“那請問你們都會做什么呢?”

“我們……我們跟著你呀!”張金寶嘟著嘴道,“象以前那樣不挺好的么?”

章清亭覺好笑,“那是你們自以為的!我若是要請伙計,外頭大把的人任由我挑,何必非得請你們?”

“我們是你弟妹啊!”

“那又如何?”章清亭提高了調門,眼神一凜,“我是要做生意,可不是開善堂!你瞧瞧你們一個個的,能寫會算么?讀書識字么?連力氣和勤勁兒都比不過人家,憑什么跟著我做事?”

“那我們可以學!”

“學?”章大小姐是不信,“你們要當真有那個恒心,就先去種好那一畝地!要是來年能打出十七擔糧食。我再考慮考慮雇用你們!不學無術還想挑肥揀瘦,這世上哪這么容易的好事?要有,你們介紹我去!”

張家六口給罵得啞口無言。

“不想種地是不是?可以啊!我還是那句話,出了這個大門,你們愛干嘛干嘛去!”章清亭直接趕人了,“全都給我出去!”

張羅氏躲在后面哼唧,“閨女,你母親可是女的!”

張小蝶聽了這話,也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

章清亭沒好氣的全給打斷了,“女的怎么啦?難道我就是個男的?你們這些男男女女,憑什么都要我一個女孩來養活?你要不高興啊。讓你相公養活你去!還有你,”她一指張小蝶,“要是有人要啊,你就嫁人去!別來煩我!”

這一下,都徹底歇菜了,張家六口灰頭土臉的退了出去。

門外,趙成材還捧著個梳妝盒等著呢,聽章清亭在里面教訓這一大家,也不好進來,待他們都出來了,這進去。

輕咳了一聲,“呃,我能進來么?”

“進來吧!”章清亭收斂了情緒,略微整理了一下東西。

趙成材將梳妝匣給她擺在桌上,把門鎖和鑰匙也擱下了,“這鑰匙給你一把,娘那兒留了一把。”

章清亭一聽,這鎖就形同擺設了,追問道,“那里頭這門呢?”

“那個娘說,現還不冷,馬上又要秋收了,沒工夫弄那個。等秋收過了,天再冷點,就把后院的樹砍一棵鋸開,兩樣就都有了。我你就不用擔心了,現在天也太冷,我有了鋪蓋在外面歪著就足夠了。”

章清亭心想,我不擔心你,我只擔心我的門!可人家既這么說了,也不好催得太緊。

話說完了,趙成材仍不離去,站在那兒猶猶豫豫的有些難以啟齒。

“怎么了?”

“那個,娘還是要你下廚去!”

“我不會!”章清亭當即拒絕,她大小姐會吃,但卻不會做。這是真的,沒騙人。

趙成材卻以為她是在賭氣。“我讓玉蘭給你幫忙,你就去隨便做點什么就行!”

“我是真的不會!”章清亭從出生到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知道一些做菜的方,卻真真正正沒有下過廚房。

見她說得誠懇,趙成材有些將信將疑,“你沒做過飯?”

章清亭搖了搖頭,“我真沒騙你。”

那怎么辦?趙成材郁悶了。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姑娘成天殺豬,但也沒說就非得會做豬肉吧,她可能是忙著掙錢去了,所以沒空做飯!

“但是,娘要是不見著你去幫忙,肯定要說的!”

章清亭有些不高興了,“她愛說說去!我一不會做飯,二不喜歡做飯,三不吃你們家做的飯,這總可以了吧?”

就是想著趙家伙食太差,她還特意買了些糕餅回來,就藏在箱里。

這卻不大好吧?趙成材也左右為難,“這一家人哪有不一鍋吃飯的道理?”

章大小姐小嘴一撅,悶悶的道,“那又不好吃!”

趙成材撓頭,他是習慣自家的粗茶淡飯了,不覺得什么。可人家有錢啊!憑什么一起吃苦?“我們家這菜是差了點,那也湊合著吃點,你這還是去廚房裝裝樣吧!”

“不去!”章清亭扭頭就是不動。

她大小姐可金貴自己得很,那廚房又是油又是煙的,她可不想弄得兩手油腥,還沒嫁人就熏成個黃臉婆。

這還真難搞,趙成材低頭想了半天,“要不這樣?我陪你一起去!你就站在那里行不?”

不行!人啊,都有慣性,就象她原在家使喚身邊的小丫頭,那個針線好的就一個勁兒煩她做針線,越是勤活就越多。做得好了,不過得人一聲夸獎,做得不好,人家還說你不用心。

所以章清亭不僅不想讓張家六口依賴自己,不想讓趙王氏指揮自己,包括這個趙秀也是一樣,雖然對他和顏悅色了,但也并不表示他說幾句好話,她就要聽,于是干脆把話說明,

“我就是今兒去了,明兒能不去么?這往后的日還長著呢,總不能天天如此吧?到時你母親說不定還叫我補衣裳,做針線,甚至下地去!我能全聽她的?這些我不喜歡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你別再多說了,再說我也不會去!”

趙成材碰一鼻灰,只好灰溜溜的出去了。

唉!娘還嫌楊小桃不會做飯洗衣,這娶來的殺豬女又何嘗肯去?

猛然想起,方二人話說到一半,那個送禮之事待要如何解決?有心去問吧,又怕她心情不好,算了算了,等到晚上再說。

可堂屋里,趙王氏左等章清亭不出來,右等章清亭不出來。

這到底在里頭干什么,怎么連大兒也不出來回個話?

趙玉蘭瞧這日不斷偏西,道,“娘,這都什么時候了,要不我先去把飯燒上吧?”

“不許!”趙王氏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東廂,“我就不信她不出來!”

趙成棟在一旁樂了,“娘,您就讓姐做飯去吧!我瞧著哥是叫不動嫂的,您想啊,嫂那天早上要那么些東西,你一樣也不許,人家不還是自己拖了回來?你要硬逼著她做飯啊,人家說不定直接就下館去吃香的喝辣的了!我說,倒不如跟嫂好好相處,哄她把錢拿出來,就給咱們每日割幾斤肉,買兩條魚倒是正經!你們說是不是?”

趙老實嘿嘿笑著不作聲,仍舊做著手里的活計。

趙玉蘭附合道,“那敢情好!要是每天有魚有肉啊,要我一日燒五頓飯我都愿意!”

“沒出息的!”趙王氏一掌拍開二兒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卻也偷偷咽了咽口水,每日有魚有肉,想想都覺得滋潤!

可眼睛再一瞟,又瞧見西廂那還蹲著六口人呢!頓時臉又沉了下來,小聲嘀咕著,“沒瞧見現在可不是咱們一家吃飯了,那邊還有一窩呢!這現在加起來,一共有多少口人你們算算?得多少魚肉夠吃!”

趙成棟卻嘻皮笑臉的道,“就是有嫂那一家好呢!我今兒跟那張金寶聊了聊,他們家自從嫂鬧那一出上吊之后,日過得可好呢!住在客棧里,端茶倒水都有人伺候著,什么都不干,每天還大魚大肉的!對了,他還去那福興樓吃過兩次!那些菜啊,一個個做得跟朵花兒似的,口口是肉,而且都吃不出來是什么!”

他感慨的搖了搖頭,眼睛里是無限憧憬,“要是咱們哪天能過上那種日多好!哪怕讓我去一次福興樓也好啊!”

趙王氏一巴掌把兒的美夢拍醒,“你少跟那張家人來往!到時養一身的懶骨頭,成天凈想著好事,什么都不想干!你們瞧他們今兒干的那事,草沒拔多少,麥倒踩壞了不少!真是糟蹋糧食!”

趙成棟脖一縮,嘻嘻笑著閃到一旁,“那我也情愿有那么個好大姐,養一身的懶骨頭!有福享誰愿意干活去?”

趙王氏心想,這真是一粒老鼠屎,啊不!一堆老鼠屎招進了門,想不壞他們趙家這鍋湯都不容易!

如何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保證他們趙家湯的優良純正品性,看來是她將要面臨的重大挑戰。

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降伏那個章清亭!趙王氏驀地想起聽說書先生常講的一句話,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若是不能搞定那個媳婦,別的都是空談!

這進門幾日,硬是一回上風都沒占到,念及此,她坐不住了,親自出馬擒拿媳婦!

“咣”地一下推開門,卻見兒正趴在桌上拿著本書,卻兩眼望天,明顯是心不在焉。

“成材,你媳婦呢?”趙王氏也不客氣,進門就直奔主題,“媳婦,這時候不早了,該出來做飯了!”

趙成材猝不及防間吃了一驚,心想娘還真不肯放過章清亭,這下又有得頭大了。兩個女人,他哪個都惹不起!

章清亭坐在里面巋然不動,等著趙王氏撩開門簾進來,款款起身。臉上連笑也懶得應酬了,就這么素著臉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眼睛只瞧著后面的趙成材,那意思就是,我話已說盡了,現在瞧你的了!

趙成材迫于壓力,忙不迭的攔在娘跟前,“娘,呃,娘她,她不會做飯。”

這話說了誰信?趙王氏肚里的火騰的就升了起來,“成材,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媳婦不會做飯,那誰就該是做飯的么?你別有了小家就忘了大家!”

趙成材急忙解釋道,“真不是這樣!娘她確實不會做飯!她在家里也不做的!”

“不會可以學!誰是天生下來就會做飯的?”趙成材越是回護,趙王氏就越是生氣,“媳婦,出來!你若是不會,我教你做飯去!”

趙成材回頭求助的瞧了章清亭一眼,卻見她依舊站若青松,一臉的事不關己,只得轉過頭道,“娘,算了,她不喜歡做飯……”

“這算是什么理由?”趙王氏火冒三丈,“難道誰是喜歡做飯的?喜歡得做,不喜歡也得做!難道還不吃了?”

就你家這飯,不吃也好!章清亭心下腹誹。

趙成材逼得無法了,只得袖一挽道,“那我代她去做行了吧?”

趙王氏真是給氣得無語了,“我說你……你怎么就這點出息?你讓她做個飯能累死她?就非得這么護著不可?”

趙成材把臉面豁出去的,隨您怎么想吧!“娘!反正我答應了,不讓她做事的,您就別難為她了!”

“不行!”趙王氏氣得發狂了,“我還就偏讓她去做不可!”

“娘!”

眼看趙王氏鐵青著臉都要撲上來打人了,章清亭看夠了好戲,終于清清嗓,開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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