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原長聲嘆息。
“陋寒之家,窶人之子,故而只知錙銖之利,而不見大義。又狂妄而不進忠言,國事敗壞便源于此。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南征大理勞民傷財,以正大理君臣綱常為名出兵,最后卻是奪人土地,從今而后,朝廷可還有臉面說遼人是非?又如何匡正藩國?”
龔原點頭:“權臣秉國,雖一時見利,卻不知大義已失。”
“可惜,如今東西兩府分明已聯手,諍言不僅難進于宮中,更難以宣之于眾。”呂和卿一邊說,一邊關注著龔原的反應。
朝堂上發不出來,并不代表民間不行。士林之中的風向,曾經的御史,現在的同管勾國子監事,龔原有著足夠的人脈去煽動。
但對呂和卿的話中之意,龔原卻是懵然不悟,“是啊,縱使錚錚之言,卻無人肯聽。卻只能見無數小人,秉權臣之意,荼毒百姓,騷擾良善。”“長此以往,民何以堪?民何以堪!”
說到最后,龔原憤然大叫,幾乎拍案而起。
他進了
后,正欲一展長才,行平生志向,卻不意中途為人所沮,以至于前途盡失,現在被人看做是落水狗,人人都想敲上一棒堊子。這其中的憤懣和屈辱,他在心底已經積蓄了許久。
呂和卿沒有沾染上龔原的激動,冷靜的搖頭,“所謂荼毒百姓,騷擾良善,此皆小事。”
龔原的臉陰沉起來,“不知何為大堊事?”
“何為大堊事……”呂和卿森然冷笑,“京師兵馬皆從宰相心意,此乃大堊事也。”
龔原臉上的怒意一點點的消退,盯著呂和卿卻不答腔,等著他的下文。
呂和卿卻沒在意,繼續道:“如今權臣反跡未顯,人心猶在,忠直之士尚能挽回局面。再過幾年,就只能‘試看今日域中,竟是誰家天下’。”
龔原的心臟猛地一跳,呂和卿終于是圖窮匕見了。
呂和卿的這幾句話,不只是說韓岡,甚至是直指太后——‘試看今日域中,竟是誰家天下’,可是駱賓王為徐敬業所作的《討武曌檄》。
他恍然大悟。呂和卿附和自己的一番話,目的不是為權臣,而是意在太后,為的是幾年后就要親政的天子。
“太后有功于國。”
猶豫了許久,龔原艱難的說道。
‘無能之輩。’
呂和卿這樣評價龔原,不是因為他沒有支持自己,而是因為他毫無決斷。
做臣子的聽到這種話,要么拂袖而去,要么就擊掌叫好,不同意,現在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要是龔原真有本事,怎么會從
不論,國子監才是重點。
還沒有做官,卻已經開始指點江山,對已經成為官員的前輩,自是橫看不順眼、豎看不順眼,覺得自己上堊位之后,肯定能做得更好。
從漢時的太學生開始,這些學生的愚蠢就沒變過。但他們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利用。更重要的,他們的名聲,千年以降,總是一如既往的好——不做事,光說話,要討好人當然簡單——故而士林清議,便以太學生的聲音最大。
要想讓韓岡難看,朝堂上已無能為力,只有士林清議,方能有所成效。
盡管使動國子監必遭上忌,這么做,等于是放棄了近期翻身的機會,可等到天子親政,眼前的朝堂便會天翻地覆。只要眼下在小皇帝的心目中留下一個印象,日后待其親政之后,必有厚報。
呂和卿心急難耐,但還是強耐下性子,“深父莫要妄自菲薄,君子之行,自有遺愛。無論是在烏臺,還是在國子監中,深父之望豈為官位所限。”
呂和卿幾乎急不可耐的要挑事,龔原心中隱隱約約有了想法,試探道,“說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