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綰同學這篇關于黛玉之死的推論,是我見到的最嚴密的論證。”陳教授一向沒有笑容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情,“看來,嚴綰同學在課余的時間,花了大量的時間研究脂批。”
嚴綰把頭低了下來,暗想自己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
這些推論,在若干年后,周汝昌、劉心武等大家,在著作和百家講壇,都已經分別闡述過。而她,只不過拾人牙穗……
看著頭發花白的陳教授一臉的欣賞,仿佛發現了一朵紅學研究的奇葩,嚴綰多少覺得有點心虛。
“嚴綰同學,下課后請留一下,我們就論述里的某些問題,還可以再探討一下。”陳教授把她的卷子,像是寶貝似的夾在了自己的文件夾里。
“……是。”嚴綰輕輕地回答了一聲。
她的第一門功課,獲得了一個開門紅,是全班唯一的“優秀”。
陳曉蓉看向她的目光,盛滿了復雜的情緒,也不知道是妒是羨。
接下來的功課,都很順利。雖然嚴綰的出勤率和陳曉蓉不相上下,但是自問拿個獎學金什么的,也不成問題。
看著暖暖的冬日陽光,嚴綰伸了一個懶腰。她重生后的第一個學期,就這樣過去了。
“恭喜你,嚴綰。”陸文俊迎上來的第一句話,讓嚴綰有點摸不著頭腦。
如果說是她升為柜組長的話,她不覺得這一點榮譽,對日后要接掌陸氏珠寶的陸文俊來說,是值得一提的事。
“何喜之有?”她輕松地開了一句玩笑,在看向陸文俊的笑臉時,忍不住拿閆亦心出來作了一個比較。
一個是張揚里帶著優越感,一個是溫和里帶著低調的從容。
她發現自己更欣賞也更喜歡后者,在倏然之間,找到了抵擋陸文俊魅力的有力武器。
“聽說你已經被陳教授內定為她帶的研究生了?”陸文俊笑容滿面。
“內定?”嚴綰覺得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就算要保送,至少也要大三結束的時候才能夠確定吧?”
“都傳說你深得陳教授的欣賞,這可是她從教三十年來,第一次毫無保留地表揚一個學生。并且正在積極敦促你加入紅樓夢的研究學會呢!”陸文俊笑著說,眼神游移在她的身上。
嚴綰頓時沁出了一頭一臉的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怕是要把大師們的著作提前“剽竊”了吧?后世的紅學大師……不知道要選擇哪個研究方向了。
“在說些什么?”陳曉蓉像一塊超級牛皮糖,只要是嚴綰和陸文俊出現的地方,不會超過三分鐘,就會有她的身影。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現象,而她以前竟然白癡到沒有發現。嚴綰冷眼看著陳曉蓉踮起腳尖,替陸文俊圍上了圍巾,竟覺得心臟里有一塊地方,始終被千里冰封。
秋天走過了它自己的領地,冬天粉墨登場的結果,是讓人畏首畏腳。
“嚴綰,我和文俊今年要去滑雪,可惜你要上班……”陳曉蓉在她的面前刻意地表示著她和陸文俊之間的熟絡,努力想要把嚴綰排除在外。
嚴綰笑得似乎毫無心機:“是嗎?我的確要上班,年前是珠寶玉石銷售的黃金季節,就算我想偷懶,也請不到假。”
“我還以為你能一起去……”陸文俊臉上的失望,不知道是發自內心,還是僅僅作為一場作秀的表演。
嚴綰對這樣的結局很滿意,留一點缺憾,會比十全十美更令男人醉心。
“看來,我只能等著看你們滑雪的照片過過干癮了。”嚴綰笑得很大氣,仿佛對于陳曉蓉和陸文俊的刻意親近,并沒有足夠的重視。
陸文俊皺了皺眉:“我們的滑雪計劃……還沒有最后敲定呢!人多一點比較好玩,如果只有我們兩個去,搞得像是情侶似的!”
陳曉蓉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透明的蒼白。她拼命追著他跑的節奏,似乎始終只是她一個人的表演。
云朵匆忙地來了又去,無暇顧及一個女生的心情。
陸文俊為陳曉蓉的停留,僅僅是其中的一瞬。
當嚴綰知道陸文俊去歐洲滑雪,而身邊的女伴不是陳曉蓉的時候,正是鉆石銷售屢創新高的忙碌季節。
因為事前對銷售的形勢預估得正確,他們的珠寶行存貨很足。對于在嚴綰的帶領下,創造出了一個行業的銷售傳奇,柜組的所有人員,已經不再對年輕的嚴綰提出異議。
畢竟,沒有人會和自己的荷包過不去。
“不是說南非的鉆石最好嗎?”顧客總會提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疑惑,來質疑鉆石的品質,“這塊鉆石是巴西的……”
“鉆石的品質,并不能僅僅用一個采地來說明好壞。”嚴綰看到銷售人員被問得啞口無言,連忙接過了話頭,“眾所周知,巴西在南非之前,曾經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鉆石王國。雖然現在的地位已經被南非代替,但是巴西的鉆石仍然以優秀的質量,在鉆石的交易中,保持著尊貴的地位。”
“是嗎?我以為巴西鉆石已經是昨日黃花。”顧客還是對手里的這塊鉆石存疑。
從切工到鑲工,沒有一處不合意。只是在產地的問題上,糾結了售貨員很久。
“太太有所不知,巴西的鉆石,大部分產于河流,被稱作為‘沖積鉆’。從整體的質量上來說,它們要優于從礦坑中開采出來的鉆石。南非的金佰利等,都是礦坑,一向是以量取勝。”嚴綰解釋著,并且開了一句玩笑,“當然,我們要感謝南非,鉆石不再成為稀缺品種,使平民也有了與鉆石親密接觸的可能。”
顧客也忍不住笑了,卻仍然托著鉆石項鏈沉吟著不肯表態。
“當然,即使面對最頂級的透明白鉆,切割仍然是價格中舉足輕重的一環。這款項鏈從設計到切割,從打磨到拋光,每一個都是大師級的人物,我們的證書上,寫著他們的名字。”嚴綰從首飾盒里,拿出了鑒定的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