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博弈
安公公看到這個架勢,臉色也不大好看,他怯怯地看了看身邊的赫連,又看了看被翼王抱在懷中的雪見,心里面那個急啊。
雪見的眼神自然地落在了赫連的眼中,只是一剎那,兩個人便已經知道了對方所想,心里面突然平靜了下來。
赫連淡淡地說道:“小翼,你怎么抱著皇甫愛卿呢?”
“她身子不適。”翼王溫和地說道。
雪見知道了赫連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翼王希望看到他們之間有什么,甚至說,許多人也在等著瞧著,那就偏生不讓他們如意。不過聽到了剛才赫連跟翼王的對話,雪見又有點囧了,知道的那‘皇甫愛卿’是她,不知道的,還真的很容易被人誤會了。
“小翼,你竟然比皇兄還知道體恤臣下啊。”
赫連一直在稱呼翼王為小翼,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雪見感覺到翼王抱著自己的手微微有點僵硬,而赫連說的體恤臣下那句話,也在包含著某種意思。
其實赫連最厲害的那句話,便是那聲‘小翼’吧。無聲地提醒著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雪見知道,即使赫連現在告訴翼王他退位方面的打算,想必翼王也是不會相信的。他虎視眈眈著赫連的位置,已經到了一個非常的地步,甚至都不放棄一個小小的地方。
在他們兄弟這場角逐中,雪見倒是一個很無辜的過客了。
“哪里,臣弟并沒有皇兄做得好。”翼王微微笑笑,他認真地看著赫連的臉,發現對方的表情依舊很平靜的時候,淡然地笑笑。
不愛美人的君王是可怕的,因為那就勢必要在另外一個地方尋找他的弱點了。不過,表面功夫誰不會做?饒是他赫連已經有了前車之鑒,所以這次才會默不作聲?
想到當年,赫連寵愛蘭貴人世人皆知,看著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翼王的心中就滿滿地裝著不屑。
他憑什么在有了那么多后,還擁抱著美人花前月下?他憑什么得到所有的東西而他卻一無所有。
雖然當時的他已經是王爺,并且手中也有了一些兵權,只可惜,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他想要跟赫連一樣多。
所以,他便施了手段,在那個特定的時間做了那件事情。那蘭貴人竟然是個十分糊涂的主,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那夜自己為何會如此意亂情迷,自然,她也無從得知,那夜進入她簾帳的人,并非是赫連。
只是,她到底知道不知道那人是誰,除了她自己,又有誰知道呢?
他要得到赫連所有的一切,包括女人。
那個女人單純美好,翼王心中一直耿耿著,只可惜,只要有赫連在場,那女人的目光就永遠不會在他的身上。
因為他不是皇上嗎?
“小翼謙虛了。”赫連還是安靜地笑著,眼中的神色好像是真的很贊許一般。
翼王突然心中有點急躁,赫連總是這么一副軟柿子的模樣,偏生你又捏不得他,自己無論做出多出格的事情,他竟然都泰然處之,就好像你攢足了一拳力量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既然皇兄這么夸獎小翼,小翼就只好做足了這體恤臣下的事情了。”你真的不在乎嗎?他倒是要看看,如果這次還跟上次蘭貴妃的事情一樣,他才會真的確定,這赫連真的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主。
赫連再度面不改色。
翼王笑著說道:“皇兄還有事情吧,那小翼先送皇甫御醫去太醫院了。”說罷,就要抱著雪見,朝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這里雖然距離太醫院不遠,但是這么一路走過去,指不定會被宮人們傳成什么樣子了,倘若這話再傳到太后的耳朵里,估計她老人家不知道怎么看她了。
赫連淡淡笑笑,并不言語,好像是默許的模樣。
翼王偏生不信,將雪見往懷里抱了抱,作勢要朝太醫院走去。
這樣子一來,兩個人越靠越近,雪見便用只有兩個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悄然說道:“微臣多謝翼王體恤,可惜微臣除了腹中疼痛難忍,還有些許別的,恐怕到時候臟了翼王,還請翼王將微臣送回那轎子中,令小太監快些送微臣回府便好。”
雪見已經說得很不隱晦了,那翼王不是傻子,應該能夠明白。
自然,翼王微微一愣,從最開始他看到這個女子在那轎子中,而后又說了那番話的時候,就感覺這個女子怎的那般不知道內斂,那等事情,怎么能夠跟男人說呢?
赫連怎么會如此沒有眼光,看上汝等粗俗女子呢?
翼王皺著眉頭,轉而真的朝那轎子走去,然后他輕手輕腳地將雪見放下后,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
很放松的表情,隨即也難免少不了幾句假惺惺的安慰關切之語,既然便是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
雪見暗笑。
不遠處,赫連的轎子已經走遠,倒是安公公一直瞄著身后的情況,‘自言自語’地說著:咦,那翼王竟然又把雪見送回轎子里面,獨自離去了。他還真是的只是做做樣子啊
轎子中的某人但笑不語,他家的雪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負的主兒。
回到府中的雪見只是稍微休息片刻,便帶著樂樂小花去了晚影青衣的家。至于剛才在皇宮中上演的那出戲對雪見來說輕而易舉,醫者醫人,有些小把戲自然也方便。只是對于自己真的令翼王生厭這件事情,倒是意外收獲了,短時間內,翼王不會在雪見的身上做什么文章了。
來到晚影家的時候,看到門口站了一些人,青衣安靜地站在中央,而四周站著的人明顯下人打扮,并且趾高氣昂的。
又是狗。
“青衣管家。”雪見身邊的樂樂看到這個情景,便率先開了口,同時,那群人包括青衣在內,都朝雪見這邊看來。
“小姐。”青衣依舊一副沉穩的模樣,大步朝雪見走來,福了福身子道:“小姐這是剛從皇宮回來?”
雪見點點頭,目光并沒有落在那群人身上,只是溫婉地說道:“晚影姐姐現在如何了,我今日沒有什么事情要忙,特意過來看看她。”
“大夫給看了,只說是有些急火攻心,并無大礙,讓小姐費心了。”
那為首的一人上下打量著雪見,看到她衣錦平素,但是卻聽到那青衣一個勁兒地稱呼她為小姐,心里面便仔細想了一下,實現他是做過調查的,這戶人家都是在皇甫府做事,那么眼前這個莫非是那傳說中的女御醫?
“是皇甫御醫嗎?”為首的面容溫和的人說道。
雪見抬頭看著眼前這人,面容溫和,年紀三十有余,細眉大眼,如果他的眼睛中不是多了那么多的算計,雪見會給這人打一個不低的分。
只是太可惜了,真正會算計的人是不會把所有的精明都寫在臉上的,正比如,真正咬人的狗,都是不吠的。
“有事?”雪見聽聞這幾天一直有人在找青衣晚影的麻煩,隱約間得知是關于宅子的事情,想必那人看上了青衣跟晚影的宅子。這個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為晚影的身份特殊,雪見并沒有把她當做一般的下人,倒是一直敬她一聲姐姐,同時她還是自己的師傅,生死之交,所以雪見才會給晚影青衣置辦了這么個清新雅致的小宅子。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看上過這個宅子,但是那個時候這些人都知道晚影青衣背后的靠山是皇甫雪見,而皇甫雪見背后的靠山是皇上,誰也不會傻到去拽龍須。
雖然雪見跟赫連之間的關系在眾人看來撲朔迷離,并沒有坐實,但是大家也極有默契地同時選擇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以,眼前這個人雪見不相信他不知道里面的關系,竟然還來挑釁,想必普天之下只有那么一個人了。
眼前這人被雪見的一句‘有事?’惱到,你不就是一個太醫院的小御醫么,竟然膽子這般大。
阿泰冷笑道:“倒是真的有事,我家主子看上了這個宅子,希望宅子主人能夠割愛。”
“你家主子是誰?”雪見依舊在微笑著,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樣。不過雖然問題問出了口,可是答案她自己也猜得不離十了。
“翼王。”阿泰昂著頭。
看來這人跟阿康一個德行。雪見冷笑,面上卻是為難地說道:“那也沒有辦法,這個宅子是距離我府中最近最方便的地方了,所以我才會給晚影姐姐以及青衣置辦這里,所以還請你回去稟告翼王,再行選擇了。”
阿泰的臉上呈現出了怒色,這個皇甫雪見當真無法無天,竟然連翼王都不放在眼里,他遂沉了眉,低聲略帶威脅著說道:“皇甫御醫,我看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我家主子看上了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棄的。”
看上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棄嗎?莫非那皇位也是如此嗎?
雪見依舊平靜地笑著,道:“怎么辦,雪見也是一個死心眼的人。”這翼王,她得罪到底了。
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動她的人,還真當她是軟柿子,可以任意揉捏嗎?
晚影生病的事情怕也是跟這件事情有關系,好好的怎么會動了胎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