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微一沉吟,那侯彪神情不定,忽聽得韓漠道:“既然是燕國的探馬,就必須拿下了,你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對方既然敢來,想必也都不是庸手,若是被他們走脫,那可是大事不妙。”淡淡道:“你們放心,這個功勞我們不與你們爭,到時候無論他們是死是活,都交給你們帶給官府,至于賞賜……我們也不會要一分的。”
侯彪這伙人最擔心的就是韓漠這幫當兵的和他們爭功,此時聽韓漠這樣一說,頓時心中欣喜,小心翼翼道:“韋統領誤會了,其實……!”
“不必廢話,若是再耽擱,只怕要被那幫燕人跑了。”韓漠冷淡道:“快些帶路,咱們這就追上去。”
侯彪聚集了四五十人,心中是頗有把握,但是若這幫當兵的不爭功,那么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有這幫當兵的相助,這一次的功勞便是十拿九穩。
當下歡喜,叫過手下的人,韓漠便令這幫人在前領路,他與手下眾兵士則是跟隨在后面。
兩撥人一前一后,侯彪有心要謀出路,少不得單獨跟在韓漠身邊,說些好話拍些馬屁,只覺得如果能夠和這位統領大人結交上,那也是妙事一件。
韓漠問道:“咱們在山里轉悠了幾日,不知道戰事如何,那燕人如今打到哪里了?”
“他媽的,那幫燕狗倒也厲害。”侯彪吐著唾沫道:“他們大半個月前就已經打下了惡陽嶺,如今好幾萬燕軍就駐扎在惡陽嶺……聽說兩日前又有好幾萬燕軍增援過來……!”
韓漠心中這才松了口氣,拿下惡陽嶺,至少那幫中伏的將士們也沒有白死。
“可知道咱們京都城集結了多少人?”
“那個倒不知道。”侯彪搖頭道:“不過朝廷里頒下旨意,只要能夠到京都城外集結,保護京都城,無論出身,只要立了功勞,便都能得到封賞。我聽有人傳過來的消息,京都城外兵馬眾多,如今還有不少人正往那邊去,若不是為了抓住那隊燕國奸細,咱們已經上路去京都城了。咱們大魏人強馬壯,就算他們打過來,最終還是要鎩羽而歸的。”
韓漠面無表情。
但是他心中卻在冷笑,當日南陽平原一戰之后,聯軍趁勢攻取了南陽關,魏軍敗潰,丟下了無數輜重糧草,甚至要將糧草燒毀,雖然聯軍最終搶救下一部分來,可是魏軍糧草損失那是相當慘重。
此后又拿下了亭水關,讓魏軍本就不多的糧草再次丟棄。
魏國人臥薪嘗膽,練兵屯糧,一朝出兵,精銳盡出,更是將國中大批糧草裝備用來支持這一場大戰,誰知道最終卻落得個丟盔棄甲,好不容易積存下來的裝備糧草損失殆盡。
誠然,如今在京都城外,魏國集結大軍,兵力超過十萬,可是韓漠心中清楚,這打仗可并非只是比拼有多少人,也不是比拼誰作戰夠勇猛。
不可否認,兵力、戰斗力以及戰略戰術都會影響著戰爭的形勢,但是兩軍交陣,其背后的國力卻是根本性的東西。
便是有再勇猛的兵士,可是如果沒有能夠時刻供應上的糧草,沒有能夠支撐將士們進行廝殺的武器裝備,總不能讓餓著肚子的士兵去上陣殺敵。
魏國連連損失大批糧草輜重,本就貧瘠的國家想要再生出足以支撐一場大戰事的后勤資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么多年來,魏國大力發展軍事,牧馬冶鐵,在農業方面雖然也盡可能地種糧屯糧,可是整個國家的策略還是以軍略為主。
如今魏國兵火燃燒,雖然有許多的國人集結到京都城參加保衛戰,但是全國各地卻也有不少百姓已經鬧起事來,內亂之像已生,可說魏國如今是真正的內憂外患。
魏軍即將面臨三線作戰,烏沐河面對慶軍袁幕部,山南軍還要抵擋風國軍隊,而燕慶聯軍已經是幾乎拿下了整個綏定郡,隨時要開進魏國的魏郡,直取京都城。
三線兵力,想要支撐下去,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錢糧,那都是龐大的數目,以魏國的國力,在南陽關和亭水關連續受損之后,是否還有支撐下去的后勤保障?
魏軍固然尚有十幾萬大軍,但是另一個角度來說,卻也是十幾萬張口,每天都要有巨大的消耗,而全國各地亂民暴動,地方上想要征糧索稅保證魏軍的后勤,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韓漠得知風國也參與此戰之后,心中已經確定,這一次魏國十有八九是要滅國了。
侯彪派出的探子,一路上倒還真是沿途留下了記號,近百號人在這山林之中穿梭著,行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經黑下來,已經有人點起火把來,走出一片林子,卻行到一處山谷之前。
“媽的,那幫家伙怎么盡往這樣的地方走。”前面有一名山匪嘟嚷著,這一路上循著記號而來,都是一些坑坑洼洼陡峭不平之地,如今卻又來到一處山谷,這山谷比之一線谷自然要寬敞不少,兩邊的石山倒也不高,只不過山谷之內都是碎裂的亂石,甚至找不到平坦的道路。
見那群人舉著火把在谷口不入,韓漠沉聲向身邊的侯彪道:“在此耽擱,燕人跑了誰來擔當責任?”
侯彪忙道:“我這就讓他們進入追趕。”拿著大鋼叉上前去叫喝道:“奶奶的,都停下做什么?快些追上去,很快就能追上,莫讓那幫家伙跑了!”
等到侯彪上前去,韓漠已經回身低聲吩咐道:“弟兄們,刀出鞘,弓上弦,準備殺敵!”
眾兵士立時極其專業地拔刀在手,彎弓搭箭,跟著韓漠緩緩隨在那群山匪的身后,韓漠亦是握緊了手中血銅棍,嘴角浮出冷笑。
今夜有月,不過月色被云霧遮擋了不少,天地之間顯得很是昏暗。
侯彪在前帶著一群人小心翼翼在山谷中往前行,這幫家伙畢竟是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行事卻也是極其謹慎,這山谷之中陰暗森冷,兩邊石山如同獸牙一般,似乎隨時要往中間咬過來,行到山谷之中,不少人已經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韓漠則是領著手下眾人跟在后面,距前面眾匪頗有一段距離,似乎是故意要拉開這段距離一般。
燕兵都以為韓漠這是要從后面趁機偷襲那幫山匪,只是韓漠遲遲沒有發令,俱感奇怪。
忽聽得“咻”的一聲響,那劃破空氣的聲音異常清晰,韓漠與部下眾人第一時間就聽出那是利箭射出的聲音。
而這聲音,卻是從山谷左邊的石山上傳出來。
也就在一瞬間,前面傳來一聲慘叫,便聽得有人驚呼道:“不好,有埋伏!”隨即又聽到“嗖嗖嗖”之聲連連響起,俱是從兩邊石山傳來,顯然在這山谷兩邊的石山之上,早已經布下了埋伏,等著甕中捉鱉了。
前面眾匪慘叫連連,侯彪大聲喝道:“都臥倒,奶奶的……哎喲,老子中箭了……!”
韓漠手下眾人都是吃驚,卻聽得韓漠沉聲道:“山上是自己人,不必驚慌。”向前指著那群山匪道:“都不是善類,射殺他們!”
當下配有弓箭的立刻向那群山匪射出箭矢。
四五十名山匪,頃刻間便被射殺十多人,有人臥倒,有人卻往回奔,哪里料到韓漠這邊早已經是以弓箭迎候,四五名往回奔的山匪還沒回過神來,便被燕兵的箭矢射殺。
那邊有幾個腦子還轉不過來的山匪兀自向韓漠這邊高喊:“錯了錯了,敵人在兩邊,你們射錯人了,哎喲……!“
好在那侯彪卻不是愚笨之人,似乎明白什么,高叫道:“沖出山谷,不要往回,那不是真的山南軍,咱們上當了!“
他身上已經中了兩箭,好在不是要害處,惡狠狠地看了火光下的韓漠一眼,握緊手中的鋼叉,弓著身子直向山谷另一出口狂奔,其他山匪丟下受傷不能行動的同伴,隨在侯彪身后,也是往前狂奔。
第一輪弓箭射擊,從兩邊以及韓漠這邊射出的弓箭,已是射殺了二十多名山匪,讓他們已是折損了一般。
韓漠心知如今尚處山南郡內,如果讓這幫山匪走脫,說不準這幫人又會聯絡一大批山匪回過頭來追殺,為了免除后患,那是定要將這一幫山匪殺個干凈。
韓漠一揮手,身后精兵齊出,追殺上前。
侯彪奔出片刻,眼見便要奔出山谷,卻見到前面人影閃綽,從那邊又有弓箭射過來,不由大是驚恐,叫道:“兄弟們,被堵住了,想活命的跟著老子殺出去。”
前后受堵,山匪們只能向前沖,那邊弓箭嗖嗖如雨,一時間卻又射殺了近十人,而身后韓漠部下也是追殺上前,剩下十多名悍匪只能與燕兵短兵相接,本來他們人數甚眾,但是此時被射殺大半同伴,所剩無幾,人數頓時便處于劣勢,山谷那邊射箭的伏兵此時也拔刀沖上前來,亦有一二十人,與韓漠部下加起來近五十人,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對付這些烏合山匪,自然不費太大力氣,只片刻后,包括那侯彪在內,具備殺死,而燕兵只是有兩人受了一些輕傷而已。
一舉狙殺近五十名山匪,燕兵竟然不傷一人,而且韓漠部下和那群伏兵配合密切,這一次行動,干凈利落。
山谷內滿是尸首,血腥味四溢,韓漠握著血銅棍上前去,亦是瞧見伏兵中那帶著面具的家伙,臉上顯出笑容來,道:“小朱,幫你剿滅這群追兵,你可要好好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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