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京都大平原南部,一片雨點就這樣遮天蓋地的卷了過來,雷在低低的云層中間轟響著,震得人耳朵嗯嗯作響,閃電,藍色的光線一下閃爍大地,照亮芮唐庭娜身上的火紅色鎧甲,就像是天地間的一抹火焰,前面一座尚未完全建成的聯軍營地正冒著濃煙,聯軍士兵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滿了這片區域,飛馳而過的東庭騎兵從上面踩過,馬蹄卷起一片片的白色水花,騎兵的目光沒有一個看向這些尸體的,目標只是朝著前方,
”公主殿下,方向沒錯,既然已經碰到了聯軍大本營的外圍,聯軍大本營應該就在前方!“一名戴著狼頭盔的東庭千騎長騎在戰馬上,將手中染血的彎刀在腿甲上擦了擦就收回刀鞘,神色恭敬的向策馬而來的芮唐庭娜稟報,
“這個方向確實是通往阿斯蘭多的路線,但是聯軍采取步步為營的戰略,就算是靠近,只怕也難以取得突襲的優勢!”
隨行的一名匈牙向導肯定了這名東庭千騎長的說法,雖然知道帝國兩庭之一必然是非常強悍,自己說的話也未必就會讓對方認同,但是還是非常負責的提醒說道,對于匈牙向導的提醒,芮唐庭娜的臉色沒有什么波動,
她明媚的目光掃過前面的大地,不知道在想著什么,僅僅以五萬東庭騎兵,就想要一口吞下三十萬兵力的聯軍本營,就算是五萬人全部填進去,只怕也不能做到一點,芮唐庭娜不是傻瓜,如何會看不出這一點,只是大軍帶著滿身的銳氣而來,難道僅僅因為懼怕就選擇退卻嗎!那丟的就不會僅僅是她芮唐庭娜的臉面,還有整個東庭人的臉面,在草原上,最令人欽佩的不是滿腹心機的陰謀家。而是勇敢無畏的戰士!這一戰,她要從塑自己的威望,做不到如同死胖子那樣算無遺策,難道還做不到勇氣二字?
”諸位。帶上你們的彎刀和獵弓,在這片土地上盡情狩獵吧!“芮唐庭娜盤卷起手中的馬鞭,聲音清冷的命令說道
”是,公主殿下“身后的東庭千騎長們一個個神色振奮,發出一聲吶喊。紛紛從芮唐庭娜的旁邊飛馳而出,帶著各自的騎兵朝著前面而去,馬蹄下的野草瘋狂的搖擺,白色的雨點中,無數的戰馬猶如鷹群俯沖而下,一下就遮蔽了前方的迷茫大地,
誘餌戰術,顧名思義就是放出誘餌,這是草原騎兵最常用,也是最熟練。最讓敵人無法防御的戰術之一,如一把尖刀在對方外圍撕開缺口,然后將大軍的一部分化整為散,大網一樣撒過去,以五百人為隊,都是輕騎快馬,腰部跨囊里插著滿滿的兩桶箭,便于連續對目標展開襲擾,目標如果不展開反擊,在騎兵襲擾下將寸步難行。但是如果目標想要展開反擊,那么作為誘餌的部隊就會開始回撤,
對方一旦被激怒而選擇咬上去,那基本上就是死路了。草原騎兵擁有自己獨特的聯絡方式,散開的騎兵會在這一刻迅速合攏,從后面將目標的退路切斷,而在前面,一直徘徊不露面的草原騎兵主力,也會在拉開巨大口袋。這種作戰方式,是草原人從狼群身上學來的,事實上在這個時代,野外作戰中,除了帝隊擁有足以壓制草原騎兵弓射戰術的弩,其他國家的步兵集群對于這種戰術并沒有太好的應對,所以在這個時代,騎兵依然是作戰中的頂尖戰力,除非是選擇同樣以騎兵對騎兵的野外會戰,否則就只能選擇回撤到安全的穩固據點,
芮唐庭娜選擇這個戰術,就是要打碎聯軍步步為營的戰術,作為純正的草原部族,從小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對上聯軍步步為營的戰術,自然不同于已經離開草原百年,大部分的草原戰術都遺忘掉的匈牙軍可比,
匈牙人在中歐巴羅地區定居了上百年,雖然依然是草原血脈,但是風俗已經改變了很多,當日先輩的勇氣保留的本就不多,加上百年來自周邊的影響,對于百年前祖輩的草原戰術也大多遺忘了,就像是匈牙崛起之戰,數十萬匈牙西軍竟然擺出的是步步為營的會戰架勢,攻城拔寨,也只會驅趕俘虜發動人海這一條,早就將草原騎兵最為犀利的機動性切割作戰丟的干干凈凈,要是真正有五十萬草原騎兵,
但是東庭騎兵不同,這是純正的草原人,在他們的思維習慣里,可沒有什么會戰的習慣,草原上只有狼群,兇橫彪悍,詭異狡詐,想要讓五萬東庭騎兵像匈牙騎兵那樣死磕聯軍大本營,那怎么可能!
聯軍方面的騎兵戰力已經被匈牙人打掉,現在聽起來有三十萬人,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群聚攏在一起的步兵,不要說三十萬,就是再多也沒有需要擔心的地方,機動性極高的草原騎兵,本是步兵集群的天然克星,在草原弓騎兵如雨的箭簇下,就算步兵集群是銅墻鐵壁,也會被死死釘在原地,更不要說繼續北進到盧蘭地區救援被困的二十萬聯軍殘部,對于南部聯軍而言,每多耽擱一天,就是多增加一分危險,所以芮唐庭娜可以斷定,對方最后的選擇,要么是死死的咬上來,被拖死拖垮,要么就是選擇無視二十萬人被困的事實,立刻離開伊斯坦京都地區,選擇一個穩固的據點才能停下來,那樣的話,無論聯軍最后如何,軍心士氣都會降到冰點!甚至有內部崩潰的可能!到時候成勢一擊,什么都有可能!
從缺口殺入的草原騎兵,以整個扇面的方向推進,猶如水銀瀉地,一下就擴展到了三四十里的寬度,在一處土丘,身體壯實的愿望樹圣殿教團大騎士華萊士,正準備高抬起手,帶著一千名圣殿騎兵從土坡順勢而下,突然眼睛瞇成了一條線,手臂猛地一拉,戰馬頓足在原地,雨噪聲中,一片轟隆的馬蹄聲很遠,聽不到,但卻又似乎近的在所有人的耳邊。前方,一隊五百人的草原騎兵也同時看見了這支教團國騎兵,幾乎沒有太多的猶豫,五百把草原弓就已經開始拉開
”匈牙騎兵!這些家伙竟然膽敢沖到這里來!真是找死“大騎士華萊士嘴角微瞥了一下。手臂一翻,橢圓形的騎兵盾出現在手里,他并沒有將眼前的這支騎兵放在眼里,匈牙騎兵的兩次突襲,差一點讓聯軍大本營崩盤。甚至導致了教團國大騎士長偌山的死亡,所以這一次,教團國特意派出了兩萬五千人的圣殿騎士團,每一個都是嚴格挑選出來的騎士,信仰堅定,忠誠可靠,而且在裝備上已經達到了半身甲鎧的程度,
就算是放在歐巴羅南部的雄兵勁旅來說,圣殿騎兵也足以在戰力上排入前五,
至于前面被打的凄慘的亞丁人的駱駝騎兵。圣殿騎士們從來就不承認對方是騎兵,駱駝的優勢在于耐力好,而且身體上的體味,在混戰中容易導致對方的戰馬受驚,但是短板也非常明顯,那就是無法像訓練有素的戰馬那樣,形成真正的集群沖擊力,一個連集群作戰都無法實現的駱駝騎兵,真能夠發揮出騎兵作戰的幾分威力?真正的戰斗,華萊士自信一百名經過訓練的圣殿騎兵的列陣。足以擊潰兩百到三百駱駝騎兵,
亞丁是一個多沙漠綠洲的國家,是不可能大量豢養戰馬的,所以只能用駱駝來替代。這次作戰,不可能臨時將駱駝換成戰馬,而且也不可能一下找到那么多優秀的騎手,所以才將六萬駱駝騎兵投入戰場,其表現果然是相當的不適應,如果是在沙漠地帶。即使是帝國騎兵,也未必是駱駝騎兵的對手,但是這里不是沙漠,這里是平原,駱駝騎兵的戰力這里自然就大打折扣,但是圣殿教團國就不同了
占據南部最優良的葫蘆森林草墊的教團國,同樣擁有南部最好的戰馬,羅云波爾馬
這是公認的歐巴羅最昂貴的馬,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馬,被譽為馬中貴族,是馬類中最純粹的后代,真正的純血馬,擁有極大的潛力和耐力,有著纖細的毛發,出眾的尾巴,當它激動的時候,會很自然的表現出高貴的特質來,甚至在傳聞中,被稱為圣獸獨角獸的后裔,大騎士華萊士的馬就是一匹純白色的羅云波爾馬,純白的馬鬃奔跑時,就像是一件華麗醒目的戰旗,在數次戰爭中都表現的極為搶眼,因此被人稱為“戰旗”
”全體向前!愿望永存!“
看見對面的從草原騎兵竟然敢舉起弓箭,大騎士華萊士用盾護住上半身,手端起沉重的騎士刺槍,看見大騎士長如此,其他的教團國騎兵紛紛提起刺槍,教團國的騎士刺槍在外形上絕對是霸氣,足有四米長的槍桿,前端還飄著一面玫紅色的獅子盾旗,那是教團騎士團的戰旗標記,在這面戰旗之下,上百名教團國騎兵非常數量的以華萊士為中心,排出了一個三角形,上百柄刺槍猶如一道巨大尖錐整齊向前,兇猛的朝著前面撲殺而來,雨水打在上面,化為一片迷離,有一種利劍破空而來的感覺,
按照華萊士的設想,即使對面的草原騎兵數量要比自己多,匈牙騎兵彪悍是不假,但是匈牙騎兵的短板也非常明顯,那就是匈牙騎兵的紀律性不強,面對教團騎兵嚴整的沖擊隊形,對方必然會被一擊破開,對方想要用弓箭來對付教團騎兵,本身就是大錯特錯
身披半身甲的教團騎士完全不懼匈牙人的弓箭,何況手中還有盾牌在前,等下這些自大的匈牙騎兵就知道,他們引以為豪的弓箭在教團騎士面前是多么的無力,如果是帝國騎兵,或者還有幾分忌憚,帝國騎兵裝備著最好的鎧甲和最好戰馬,擁有作戰經驗極度豐富的精湛武技的騎士,更有強大可以洞穿重甲的騎兵弩,確實是這片大陸最強大的兵種,但是對面只是匈牙騎兵,竟然想要像帝國騎兵那樣作戰,簡直就是在找死!呈現三角排列隊形的銳利的長槍就像一劃破大地的長槍在突進,
遠處的東庭騎兵平靜異常,他們坐在馬背上手中握著比普通復合弓長了三分之一的強力反曲弓,靜靜的看著前面卷動著的教團騎兵,明銳的目光在十字護額頭盔中閃著嗜血的光澤,盯著教團騎兵沖鋒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落入陷阱的獵物正做著垂死掙扎,自伊卡迪瓦亂世時代,東庭騎兵的弓射就已經打的同樣以重甲配備的芮爾典騎士滿地找牙,怎么會懼怕連全身甲都還沒有配全的教團騎兵,
教團騎士的沖鋒,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氣氛,教團騎兵們的精神在一刻,似乎已經聽到雙方長槍同時刺入身體的脆裂聲,那種生與死取決于一剎那間并發出來的聲音,每一名教團騎兵都備一柄騎士刺槍,如果折斷,就立即換上利于劈殺的重劍,他們也會一直往前,往前,再往前,直到他們的面前不再有任何站著的活物,決斗式的沖鋒,可惜,他們碰上的是并不是遵從了歐巴羅風俗的東庭人,
在風一樣襲來的教團騎兵面前,領頭的那名東庭騎兵隊長只是打了一個手勢,數百名草原騎兵就像被分開的浪濤一般,在射出手中的第一支箭之后,迅速向兩翼分開,
”無恥!”華萊士眼睛睜大的都快要裂開,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無恥,竟然閃開了,根本就沒有正面迎擊的打算,但是后面的教團騎兵可看不見前面的具體情況,只看見對方竟然還沒交戰就崩散了,還在發出振奮的沖擊聲音,
只有華萊士感覺到一絲冷氣直冒的危險,眼睛的余角,正看見一名草原騎兵松開了手中的弓弦,對方放開了中間,閃到了兩側,如果是正式的會戰,在騎士沖鋒的側翼會有輕騎兵或者扈從騎兵存在,可這一刻,騎士的集群沖鋒是不可能短時間內改變方向的,整個隊列側翼無疑光溜溜的暴露在對方騎兵的強弓之下,
“崩崩崩“
一陣陣如同崩裂的顫抖聲傳入華萊士耳中,每一聲,都像是打在華萊士懊惱的神經上,
這些從兩側射來的,無數精準而鋒銳的箭簇,就這樣劃出一道道美麗而迅疾的白影,越過短暫的距離,以極為強大的穿透力,毫不費力的從側面射入圣殿騎兵戰馬的身體,紅色的馬血從金屬披甲內側涌出來,
嘶“中箭的戰馬發出凄厲的嘶鳴聲,重重的將馬背上的騎兵拋出去,引得后面的沖鋒隊列一陣人仰馬翻,人射馬踏,死傷無數,就像是一個巨人在奔跑中摔倒,一切都散了架子,彎曲的刺槍,凹凸的盾牌,幾乎都完全擠壓成一團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