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寢宮,任由著十幾個人跑前跑后的侍候她更衣漱洗,還喝了醒酒湯,方初晴卻嘆息了一聲,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
她寧愿在廚房中忙碌,侍候別人吃喝,只為能讓那個人守在自己身邊,看著他拘謹傲慢的臉上,也在新春佳節里,能露出放松平靜的神色。只不知,今年誰會陪他?他還會感覺孤單,還會感覺不被任何人需要嗎?真心疼他那內心深處的寂寞呀。
而讓她煩的是,最近她時常思念的不只是沈瀾還有江無憂,好像她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似的。就算她明白這是圖瑪的殘存意識對她的影響,也令她慌亂不已。她怕,怕愛錯了人,然后再傷人。
從國師府回來后,她與父皇、國師和圖海連番利用玩棋牌游戲的機會密議,蒙蔽了圖魯的耳目。
她提前,就目前圖國的情況來看,完全已經病入膏肓,不過是因為心脈未損而還在存活,但如果放任情況情況惡化下去,圖國之列旨早晚的事,就好像一個病人,四肢和大腦全腐爛了,只有一顆健康的心臟也沒用。
唯今之計,下猛藥烈藥才能救下這殘病之軀,。也就是說,要借助他國、具體借圖國最強大的敵人,江國之力來解救這似乎已經無法挽回的局勢。當然她是不會出賣圖國的,這和吳三桂引清兵入關不一樣。她知道江無憂并沒有吞并圖國的野心,和平才是他所期待的。
順便,她還提出了治國方略,那就是不要再以戰爭養國、養民,而是要與各國做生意。她跟齊山一路行來,親眼目睹了民間的情況,還做了充分的市場調查,她堅信只要制訂出一個好政策,圖國的百姓也一樣可以安居樂業。圖國有那么豐富的礦藏和珍稀動物、植物,急缺的不過是食物和日用品,而這些都可以通過與他國進行貿易取得。只要經濟聯系密切了,各國之間產生了相互依賴,大陸的長治久安也就指日可待了。
她甚至還提供了幫助圖國發展經濟的好人選……齊山。她覺得如果不拘一格任用人才,要齊山這樣的民間能人做類似于財政大臣的官員,圖國強大的就絕不只是軍隊,也不會被他國冠以究兵黷武的惡名了。
她是女性,在她看來,如果能用外交和經濟手段解決糾紛,就絕對沒有打仗的必要。不管是地球也好,這個異時空也好,如果有朝一日女人當政,戰爭這種集體不人道的行為,可能會徹底消失吧。
這些事情她考慮了很久,因此雖然不算面面俱全以,卻也有理有據,可操作性很強。甚至,她還和在現代中國一樣,親自書寫了一份可行性報告,供其他三人傳閱,當然,隨即又像地下工作者一樣閱后即焚。
對她的建議,圖祖開始時強烈反對。
這也難怪他,因為他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依靠圖國強大的軍事實力和天然的防御屏障,踏平鄰國、搶掠財富。他年輕時也是這么做的,在被圖魯毒害前,他做得還相當不錯。而老人嘛,總是有點固執的,特別是很有權勢的老人又難免有些剛愎,所以說服起來很困難。
再者,在他老人家的想法里,寧愿這國家被卑鄙無恥的圖魯奪走,也勝于被江國吞并,畢竟圖魯也是圖姓子孫,讓這賊子篡位成功也好過江山易姓。否則,他就算死,也沒臉去地下見列祖列宗了。
“難道您以為我會背叛自己的祖國和父皇您嗎?”當時方初晴假做憤怒傷心,以退為進。
她自然不能說明她與江無憂和沈瀾的關系,但當圖祖覺得說錯了話,傷了女兒的心,又想到女兒為了國師犧牲那么多而心疼不已時,她信誓旦旦的保證,在她這幾年的“臥底”生涯中,已經對這兩位江國的頂天人物有深刻的了解,圖國借助江國的力量,絕對不會招致亡國的結局,更不會帶來臣國的恥辱。
“我們只是平待互利,并沒有進貢朝奉一說,”她再三保證,“我會親自去見江國的皇帝,商量出一條可行的辦法來。江國沒有天然的防御屏障,除了沈瀾,兵馬又不及我們,所以他們也不想打仗,每年損耗那么多軍費,民怨沸騰。這件事對雙方都有好處,算不得我們求他,就像談生意,各取所需而已。必要的時候,還可以通過互派質子或者聯姻這樣的辦法來鞏固聯盟,這樣父皇總放心了吧?”
“朕只有你一個女兒,將來還要繼承王位,是不能離開圖國的。”圖祖皺著眉道,“聽說江國皇帝還年輕,又跟我當年一樣沒有子嗣,怎么聯姻?”
“他有皇妹,咱們不是還有……”一轉頭看到靜默的圖海,壞笑道,“咱們有海表哥哪。”
圖海嚇了一跳,深深地望了方初晴一眼。
可方初晴卻話題一轉道,“再說也不必聯姻的,雙方互換質子也行,”對哦,讓江無憂把沈瀾派來當質子,他絕對夠份量,聽說哦,質子都是外表凜然不可侵犯,但其實卻是隨便欺侮的。到時候,哇卡,她想到這兒,就露出笑容,眼神亂飛,一邊的國師以為她是向他使眼色,連忙表態,表示完全根本及徹底地同意公主的意見。
他支持方初晴并不稀奇,因為這一老一小互相知道底細,并且已經達成了攻守同盟。他雖然不十分清楚自家公主與敵國的皇帝和手握兵權的右師王之間的關系到了哪一步,但卻相當確信公主對那兩個天下間頂尖的男人有著絕非尋常的影響力。
再說,公主把自己的救國辦法,治國方略詳細說出來后,他克服保守心態想了想,認為那些方法雖然新奇和大膽了些,卻實在是不錯的。要知道兩國之間的關系說來復雜,但只要上位者達成一致,其實也沒什么解不開的死結。
因而,他舉雙手贊成。而皇帝對他十足信任,可算得上言聽計從,他表了態后,本來就被方實妲臁得活動了心思的圖祖很快就改變了觀念。不過,圖祖還是有些顧忌,于是又看向圖海。
出乎意料的是,圖海也立即表示此計可行,這令方初晴的心頭微微一動,不禁又想起當初她在金碧苑時發生的事。
圖海答應得太痛快了,倒好像是早有此想。再加上那天似乎是故意放沈瀾走,她對圖海又多了一絲懷疑。難道,他早就跟沈瀾勾結?雖然勾結這個詞有貶意,不應該用在這兒,但畢竟兩國目前是敵對的關系呀。難道,他也有奪位之主?想要借沈瀾的手先除掉圖魯,然后就謀奪整個國家?雖然看起來圖海忠直正派,可搞政治的人……心里的彎彎繞可多了,不是她這種小白可以理解的。
但無論如何,圖海的意見成了壓倒巨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圖祖終于點頭應允了方初晴的方案,不過隨后卻又對自己的女兒親自去秘密合談而擔憂起來,他覺得那太危險了,可以讓國師去。
(國師愕然:你女兒的命是命,老夫的命是狗命呀。太沒天理了,我鞠躬盡瘁了一輩子,就落到這個下場。這么多年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以下省略哭訴了三千五百字)
“合談這種事,就是要在互相信任的人之間進行,才能忙達對雙方都有利的協議。”方初晴勸慰道,“我與他們相識,自然是披此好說話的。再者他們都是君子,兩國交戰還不斬來史呢,何況我是給他送一份大禮去,所求的不過是些許回報罷了。礙于此行機密,他們大概不方便給我國賓級的待遇,但卻肯定不會虐待我啦,父皇您放心吧。不然您想啊,倘若去合談的人不對,人家不肯出手幫我們,等圖魯攻過來,女兒可就要嫁給他了,那女兒寧愿去死!”
話說一這個份兒上了,圖祖也只好點頭。自從圖魯暴露了真面目,他就再也不想他的公主嫁給這個禽獸,只是目前他無力保護家國與親人,也只有虛以委蛇,太委屈自己可憐的女兒了。
現在局勢不明,左右權衡,他覺得女兒流落江國民間,也比留在圖國被圖魯欺辱強,所以忍痛答應了下來,只要求女兒多帶幾個高手能人在身邊,當然金銀也要備足了。
至于什么時候去合談,當然是宜早不宜遲。只是此時大雪封路,誰也不能步出圖國一步。若耗到明年開春,祭天啊、入皇祠的事不要進行了,之后說不定就是大婚,只怕時間上來不及。
這是樁悉事,一時片刻也解決不了。方初晴干脆把它先扔到一邊去,倒讓圖海先秘密找齊山來,讓他幫著制訂合談中關于通商的內容條款。其實,她很想很想回江國,一來,是為了使兩國的關系正常化,要化干弋為玉帛,二來……是她的私心,因為她太想念沈瀾了。
秘密四人組原則上通過了她的和平計劃后,又接邊研究了很多細節。同時,她也開始表現出花天酒地的花花公主特色來。
這樣做是要為惑圖魯,令他產生輕視、輕蔑、輕敵之心,雖然這不容易,但所謂事在人為。而且她與圖瑪本就不是同一個人,要改變的話,顯得自然多了,時間一長,就不信圖魯不相信。
多年冷僻萎靡的皇宮內院活了起來,就像大冬天的有鮮花怒放,到處充滿了勃勃的生機與朝氣,開始,方初晴還有點做作,圖祖和國師兩位老人家也不太放得開,但到的來,歡樂的氣氛感染了所有人,甚至護散到了民間,生活在凄苦的日子中的人都明白了苦中作樂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