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奴是南匈奴左賢王劉豹麾下的豪帥。
按照周禮的說法,兩千五百人為師,亦得為千夫長。‘長’與‘帥’同義,故而千夫長也稱之為師帥。匈奴與漢糾葛很深,所以也就引用了這個稱呼。
豪帥,即師帥。
雍奴此次奉命襲殺,卻不想郡主人跑了。
跑了主人,那就千萬不能放過黑水之狼。如果殺了黑水之狼,無疑是一樁美事。
想必,左賢王也不會因之而責怪。
他一路追擊下來,就看到了一個漢人車隊。在雍奴眼中,漢人就是被屠戮的羔羊。雖說草原上有許多漢人集市,可對于雍奴而言,并無太大的意義。既然趕上了,那就殺了他們。漢人羸弱,那是匈奴人的對手?以至于,雍奴并沒有看清楚那車隊的儀仗。
曹朋正在觀察手中長刀,他已經確認,這口長刀,正走出自于曹汲之手。
曹級造刀,用灌鋼之法,以柔鐵為脊,加以鍛打而成。曹汲打造的刀,刀脊呈暗紅色。而其他地方,比如河一工坊打造出來的長刀,就沒有這一抹暗紅。可以說,這一抹暗紅色,也是曹汲獨有的標志,別人就算是想要模仿,也模仿不來。
故而在許都,曹汲打造出來的刀,又名,殘陽血”取得就是那一抹暗紅之韻。
這口殘陽血,應該是曹汲在建安四年前后所造。
曹級每年都會造出幾口寶刀,被人以重金收購……眼前這昏迷的青年手里的這口殘陽血,應該就是被人收購的那一批。只是,天曉得怎么落在了這青年手中。
也許是他重金購買;也許是他搶掠回來……
曹朋本來并不想插手此事,可雍奴那一句話,卻惹怒了他!
“信之,一個不留!”
韓德大吼一聲,催馬就沖了出去。
雍奴哪里想得到,這些漢人竟然敢反抗。眼見韓德沖過來,他本能的抬手就是一箭,卻被韓德在馬上輕松閃過。而他這一箭,也惹怒了隨行護軍。三名軍司馬勃然大怒,回頭向田紹看去。
田紹也知道,這時候他必須做出決斷了!
他是大漢使團的護軍,代表著大漢的榮耀……
反正出了事,有曹朋頂著,田紹也不擔心,于是森然冷笑道:“傳令下去,一個不留!”
剎那間,三軍齊動。
匈奴人這時候才看清楚了這車仗的旗幟,雍奴也嚇了一跳。
“我等是……
他想要高呼:我們是左賢王部曲。
可是,韓德哪會給他這個機會?胯下坐騎,飛馳而來,眨眼間就到了雍奴跟前。大斧本藏于身后,只見那韓德在馬上猛然長身而起,圓盤大斧掛著一聲風雷,呼嘯而來。那雍奴連忙舉刀相迎,只聽鐺的一聲響,刀斧交擊,雍奴被一股巨力掀起,呼的就落到了馬下。沒等他起身,韓德的馬已經到了,戰馬仰蹄,兇狠的踹在了雍奴胸口。只聽咔嚓一聲,雍奴的胸骨,被那馬蹄一下子踹碎……
韓德,如虎入羊群,大斧翻飛,無人可擋。
王雙也耐不住寂寞,催馬輪刀,殺入敵陣當中。
匈奴人大叫一聲想要逃竄,卻見三隊護軍呼嘯而來,將匈奴人圈住,就是一頓狠殺。
這場發生在石嘴山腳下的戰斗,并沒有持續多久。
當劉光趕到時,只見遍地殘尸,血流成河……
“誰讓你們大開殺戒。”
劉光勃然大怒。
曹朋已命飛眊將青年看護起來,聽聞劉光的喝問,他立刻催馬上前,“我下的命令。”
“曹朋,你可知道,我們此行出使匈奴,乃為結好,你豈可……”
“結好歸結好,若是連臉面前護不住,結好又有甚用?臨沂侯未聽,他們要我們留下貨物嗎?”
“可是……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曹朋突然雙手高舉過頭頂,仰天大聲呼喊:“霍將軍,若在天有靈,請佑江山。”
當年,霍去病縱橫漠北,殺得匈奴血流成河。
以至于草原上流傳這首民歌……
曹朋喊罷,向劉光看去。
卻見劉光滿面通紅,一雙聳子怒視曹朋,半晌后冷哼一聲,撥馬返隊。
曹朋在譏諷他!
想當年,霍膘騎何等雄姿,令匈奴俯首。
而你,身為漢家子弟,竟然連這一點擔待和勇氣都沒有。
劉光感覺著,周圍那一雙雙目光,帶著嘲諷之意。他心里憋屈,他感覺著窩囊。
他也想殺匈奴,可他是正使,他知道自己此行匈奴的目的!
心里面,對曹朋的所作所為,暗自贊嘆。但是在表面上,他必須要去質問曹朋。
如果是在以前,曹朋或許會給他留有顏面。
但大河刺殺之后,兩人已撕破了面皮,注定了會成為對手。
既然是對手,曹朋打擊起來,絕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若換成劉光站在曹朋的立場上,同樣不會放過曹朋。他扭頭向曹朋看去卻見曹朋地正立馬凝視著他。
心里面萬般的憤怒,到此時也只能化作一聲長嘆。
曹友學,我誓殺汝!
使團,繼續行進。
當晚,在距離石嘴山山口以北三十里處的一個市集扎下營寨后,沒有多久,便看到一隊匈奴騎軍從朔方方向趕來。他們,正是呼廚泉派來迎接使團的人馬。
前來迎接使團的,是右賢王去卑。
此人,是呼廚泉的心腹,更是呼廚泉的左膀右臂。呼廚泉登上單于之位以后,也不太輕松。左賢王劉豹是于夫羅之子,手中掌握著一支極為強大的力量……
而呼廚泉雖為南匈奴單于,對劉豹也頗為忌憚。
他必須要壓制住劉豹,而想要壓制劉豹,就必須要依靠去卑。這幾年來,去卑的右賢王部不斷壯大,也有呼廚泉暗中扶持的原因。以去卑牽制劉豹,使得權力保持在一種平衡的態勢下。只有如此,呼廚泉才可以更好的統治住南匈奴。
劉光和去卑是老熟人了!
早在當年漢帝東歸時,兩人便認識。
去卑前來還接,劉光自然熱情招呼。當晚,左使周良,右使田豫皆在大帳中款待去卑。
本來,按照規矩,曹朋也應參加。
但也不知是劉光故意還是其他原因,曹朋并未得到通知。
而他本身,也不太愿意去向匈奴人示好。剛殺了一群匈奴人,扭頭又要向對方示好?
至少曹朋做不來這種事情。
況且,他本身還有其他的事情要持……
軍帳里,燈火通明。
一名行軍大夫,正在小心翼翼的為洪都療傷。
這行軍大夫,原本是少府太醫院治下的太醫。因此次出使的緣故,曹朋專門找了華綰,請他派出。這一路上,的確是幫了不少的忙。行軍大夫為洪都取下身上的箭矢之后,抹上了金創藥,這才長出一口氣,從王雙手里接過了濕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已經沒事了……不過失血過多,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恢復,但不會有性命之憂。”
曹朋聽罷,微笑著點頭道謝。
他送走了行軍大夫后,回轉軍帳,就見洪都幽幽醒轉。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洪都醒來后,看清楚周圍的狀況,立刻反應過來,強撐著想要下榻,向曹朋拜謝。
“咦,你這官話說的不錯嘛。”
洪都說的是漢話,所以曹朋倒也不需要人翻譯。
“小人原本是長安人氏,興平中,李傕郭記圍困長安,小人護著老母逃出京兆。本來是想要到塞上投奔一親戚,不想中途母親受了風寒,得黑水鮮卑大人檀柘資助,方救回母親的性命。在那以后,為報答檀柘大人的恩情,小人就留在黑水鮮卑。”
“黑水鮮卑?”
曹朋一怔,扭頭向旁邊問道:“黑水鮮卑在哪里?”
“回將軍的話,黑水鮮卑在石嘴山以南,賀蘭山腳下。”
“那檀柘又是何人?”
“這個……檀柘,乃鮮卑王檀石瑰之子。自鮮卑王死后,鮮卑分裂,檀柘大人獨領黑水鮮卑一支。”
檀石楓之子?
曹朋聞聽,不由得愕然。
他倒是知道檀石瑰這個名字,不過是在重生這個時代之后,才得以知曉。
這檀石瑰是鮮卑部族的首領,在世時,曾創立了鮮卑律法,統一了東西諸部落,立王庭于彈汗山,兵強馬壯,征戰四方,將昔日匈奴故地,東西兩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盡納入鮮卑牧場。隨后,他又把轄地分為東、中、西三部,每部置大人為首領,寇邊犯境,給漢室造成了巨大的災難。
桓帝時,朝廷曾派兵征討,結果慘敗而回。
又派遣使者授予印綬,欲封檀石瑰為王……你可以當鮮卑王,但是必須臣服我漢室。
甚至,桓帝還提出了和親。
但檀石瑰卻不肯接受!
這是個很有個性的家伙,桀驁不馴,有雄才大略。
靈帝熹平六年,朝廷再次派兵征討,分三路出擊。結果,被檀石楓以三部大人擊潰。
從此,這檀石瑰在塞北稱王,不服漢室,囂張跋扈。
光和四年,檀石槐病死,年四十五歲。檀石瑰死后,鮮卑分裂,諸大人世龔……
龐統突然扯了一下曹朋,轉身走出軍帳。
曹朋一怔,而后安撫了一下洪都,也跟著走了出來。
“士元,什么事兒?”
“恭喜友學,賀喜友學!”
曹朋一頭霧水,“士元,喜從何來?”
龐統微微一笑,在曹朋耳邊低聲道:“我有一計,可令友學輕而易舉,掌控河西。”
謝謝淇淇!!!
引用Z過河卒(5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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