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新傳

第八十一章

兗州曹軍的調動引起了關注曹操的所有諸侯的注意。當然,曹操也并沒有隱瞞自己的意圖。其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也就是曹仁、曹洪帶著兩萬經過戰場鍛煉的士兵回到鄄城,而張遼則帶著原本駐扎在定陶的一萬軍隊進駐費城。至于曹操的作戰意圖,隨便其他人怎么想,曹操并不介意被別人猜出他的部署。

最關注曹軍動向的首先就是徐州的勢力,小沛的呂布,下邳的劉備、剡城的陶謙和其他本土勢力都加緊了暗中的活動。有的派人盯住曹軍的調動,有的再度征兵并加強城池的防御,還有人則開始暗中尋找后路。

特別是徐州的本地勢力,經過上次大戰之后就明白了徐州現在根本就不是曹操的對手,于是乎紛紛開始尋找出路。一時間,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是除了早就有了出路的糜家,還有根本就不擔心的陳家,其他人基本上沒什么收獲。還有勢力大部分在軍中的曹家也因為和曹軍早就建起了交通的渠道而安下了心。

小沛城中,呂布坐在城守府議事廳上首處對下面的高順、成廉等眾將領說道:“如今曹賊兵力調動,想必已有進攻之意,今日讓大家來就是商議此事,各位有話就說吧。”

高順此時已經因為和張遼昔日的交情被呂布奪了兵權,就連張遼新婚他都沒又送去禮物,如今也不會隨便開口。其他的將領則大都是不擅長分析敵情,自也不會露拙。而唯一還有點腦子的曹性則因為資歷尚淺,不便首先說話。只有那魏續,仗著自己的老資格和呂布妻弟的身份,大大咧咧的說道:“這有何可議之處,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曹軍若進攻小沛,我軍迎戰就是,難道還不戰而退不成!”

魏續的話讓呂布身邊的陳宮眼睛一亮,他看著魏續心中想道:難過有人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魏續以往粗鄙不文,今日一番話倒也說到了點子上。

這時就聽到呂布對陳宮說:“公臺,魏續之言可有道理?”

陳宮回回神,扭頭對呂布笑道:“溫侯,魏將軍刺此言不差。我軍年初新敗,這幾月間縱是拼命征兵亦不過得了五萬之數,且訓練、裝備皆不如人意,無力于曹賊的精銳相抗……”

陳宮剛話還沒說完,魏續就打斷了陳宮的話,自己說道:“陳先生此言好不讓人喪氣,我軍也是百戰余生的精銳,又有天下第一的武將統帥,區區曹賊如何是我軍的對手。”

“閉嘴!”呂布被魏續的狂妄自大給氣著了,開口喝道:“公臺在說話,豈容你隨意打斷。若曹賊真如你所言,我軍又豈會在濮陽大敗,又豈會被區區一個于禁死死壓制在小沛!”

“主公(溫侯)息怒!”看到呂布發火,下首的眾將和陳宮急忙出聲勸道。

呂布的怒火也讓魏續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不敢再大放厥詞了。

“溫侯還請暫息雷霆之怒,魏將軍也是一番好意。”陳宮勸道。他雖然也對魏續有意見,可人家畢竟是呂布的妻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何況真要打仗,還是要依靠這些武夫的。

“溫侯,如今曹賊勢大,其對徐州之意早已是昭然若揭,我軍若要保存,必要聯絡盟友相助,方可聯手抵抗曹賊。”陳宮說。

“盟友?莫不是下邳劉備?”呂布恨恨的說道。呂布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退到小沛時曾和劉備的兩個兄弟關羽、張飛發生過爭執,若不是陳宮和劉備兩面相勸,這兩方早就自己先打起來了。既便如此,關羽輕蔑的眼神,張飛狂妄的話語,也足以讓呂布對劉備不善。

陳宮一看呂布的神情就知道呂布依然還記得當時的爭斗,可他也沒有辦法,無論是呂布還是關、張,都是傲氣之人,勸是沒有用的,只得心中暗自嘆氣。這是他倒覺得想張遼這樣好脾氣的將領真是難得,難怪能在曹營中左右逢源呢。

可話還要說,于是陳宮頂著呂布不善的眼神說道:“溫侯,曹賊勢大,但敵人卻并非我們一家,下邳的劉備,剡城的陶謙,甚至還有壽春的袁術,都可以聯絡。若不是曹賊提前派人清剿豫州的黃巾殘部,我甚至愿意聯絡黃巾,讓他們去襲擾曹賊的糧道。溫侯還請三思啊!”

看到陳宮依然堅持他的意見,呂布的怒火也漸漸的消了下去,他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陳宮的意見是正確的。現在不比往日,若他的軍隊沒有在濮陽大敗,就憑著他手中的近萬騎兵,他就敢獨自迎擊曹軍。可如今他的騎兵已經在濮陽被打散,所剩不過四千余,數萬步兵也不過只有一萬老兵,糧草、裝備都不足,若沒有外援,他是絕對無法抵御曹軍的進攻的。

“公臺,曹賊的第一目標未必就是我軍啊!”呂布雖然心中明了,但還是不愿拉下面子去和劉備等人聯手。

呂布的心理變化陳宮是一清二楚,他知道呂布對和劉備等結盟一事早已心中同意,不過是虛榮心作祟,拉不下這個面子罷了。自己作為謀主,自然要為主公出力,這主公為難的事情也得自己背著。

陳宮想到這里,站起身對呂布說道:“溫侯,宮以為我軍當首倡結盟之事,即使當不了盟主,亦能得到首倡之名。若是溫侯同意,這聯絡之事,陳宮當一力承擔。”

正如陳宮所料,呂布確實是放不下面子,但既然陳宮將事情全部攬了過去,呂布自然不會反對。不過架子還要端一端,呂布沉思片刻后說:“既然公臺有心,那就有勞公臺了。”

“不敢。此乃陳宮之責也!”

郯城。

糜竺家中,糜竺正在和兄弟糜芳議事。

“大哥,如今曹公終于再度調兵,看來徐州即將轉手了。”糜芳興奮的說道。

糜竺卻沒有自己弟弟的那種激動,雖然他知道如今曹軍勢大,徐州內部又四分五裂,加之他從陶謙府中安插的眼線處得知陶謙依然重病,徐州被曹操吞并已成定局。但徐州之外還有袁術、袁紹兄弟,還有呂布、劉備和青州的勢力,他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曹操輕易的就將徐州這塊肥肉吞下去,必然會有一場爭斗,此時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的。

看待自己的二弟如此興奮,糜竺嚴肅的說:“二弟,此時已是關鍵時刻,雖曹公勢大,徐州易手也是必然。而我等卻不能掉以輕心,若稍有不慎,雖不會對曹公大業有什么損害,卻會對我們家族造成損失。故我決定,除必要的探子和聯絡之人,我糜家自即日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邁出大門一步,所有家丁全副武裝,以確保我糜家基業不受損害。”

“大哥,至于如此嗎?”糜芳很是不解的問道。

看著自己的二弟,糜竺正是恨鐵不成鋼,如此風云變幻之時,他還懵懵懂懂的不知厲害。還好自己今天就下達了命令,可以將他關在家中。若是遲個幾日,指不定會出什么事情。

“我意已決,你休要再說。等到徐州大局定時,我自會讓你出門的。”糜竺說道。

糜芳也沒辦法了,他自幼是由大哥養大,家中諸事也是由大哥主持,他對大哥是既敬且畏,什么事情一旦大哥定下,他就不會再反對了。

“大哥,那小妹那里……”糜芳突然想道自己的妹妹,連忙問道。

“小妹?小妹可比你讓我省心。她那里我自去囑咐,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糜竺說。

“哦!”糜芳一臉的無奈,卻也只得接受被關在家中的現實。

這時,陳珪的家中正在宴客,客人不多,就曹豹一人。陪客也僅陳登一人而已。

不過這頓小宴卻氣氛沉悶,無論是主人還是客人,都坐在那里,雙手放在膝上,眼睛看重案上的酒菜,卻沒人動手吃喝。

不過這沉悶的氣氛還是被曹豹打破了,他倒不是沒有陳家父子的養氣功夫,只是他知道陳珪請客的用意,所以不想浪費時間罷了。

“漢瑜兄,你請小弟前來,究竟有何見教?還請明言。”曹豹說。

陳珪抬頭看看曹豹卻沒有說話,而是一旁的陳登開口了。“曹將軍,如今曹公依然再度調兵,徐州眼看就不再姓陶了。我等徐州本地世家當有所準備才是。”

曹豹看著陳家父子心中暗笑,他早就和曹軍暗通款曲,自然也知道陳家同樣也派人聯絡曹軍,但大家都是徐州土著,自然不會拆臺。

“元龍,我如今實話實說。陶公身體已經不行了,徐州也不是曹公的對手,我曹家不會為陶公殉葬,故早已向曹公輸誠。不求別的,但求徐州易手后曹家的平安。”

“好!曹將軍快人快語。既如此,陳登也不隱瞞了。陶使君病重,但他卻依然想操縱徐州大權,依然派人去下邳通知劉備回來,欲借劉備之力對付我等,可惜卻被我暗伏之人擒獲。既然他不仁,自不能怪我等不義。家父欲和曹將軍合議,以我兩家之力控制郯城,然后請曹公前來,也好免去一場廝殺,讓我徐州多保存一份元氣。”

曹豹聽后一驚,陳家已然要推翻陶謙,他看看陳珪,那老頭兒依然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曹豹的腦子轉了幾下,說:“好!元龍由此雄心,我自當贊成。此事我曹家為陳家馬首是瞻。可徐州不止你我兩家,還有糜家和廣陵趙家。”

“糜家一介商賈,不足為懼。趙家遠在廣陵,但為長遠計,當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