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雅閣,名為青鳥。
冷宗蕭無血年近四旬,早到中年,表面上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白面無須,五官端正,看似毫無特殊。
只是他的一對眉毛,卻顯得十分的狹細而窄長,如同兩把出了鞘的利劍橫在那里,寒光凜然,讓人印像深刻。[]
他的一雙眼睛,深藏于雙眉之下,大半的時候都是閉著的,平淡無奇,但是他一旦睜開眼睛,整個青鳥雅閣的空氣就似倏然下降幾十度,讓他身后站著的那兩名白衣美貌侍女無端一寒。
此刻,他正仰躺在一只紫色的精致典雅的藤椅之上,一只手斜斜伸出,握著一只由漢南古玉雕琢而成的白玉龍杯。
這只手,竟然是藍色的,像水一樣深藍,海一樣深遂,帶著一種奇異的冷氣。
只見他將手中的白玉龍杯微微一晃,杯中的“白色蔓陀蘿酒”表層,登時就升起一股淡淡的白色寒霧,裊裊一寸,而后,酒面就瞬間凝冰,多了一層薄薄的淺藍色冰層。
蕭無血握杯的手,再次輕輕一晃。
而后,酒杯中的冰層便悄然開裂,一股濃郁的酒香,登時撲鼻而來,醉人已極,酒杯中,幾塊碎冰,隨意漂浮。
見狀,似是這個過程已經嫻熟過千百遍一樣,蕭無血微微一笑,仰起頭,便將這杯已經凍成冰酒的白色蔓陀蘿,一飲而盡。
而后,他舒暢的往身后的藤椅上一躺,滿足的嘆了一口氣,那兩外漂亮的白衣侍女,便似得到命令一般,同時上前,一個捶肩,一個捏腿,輕巧適中,快樂賽神仙。
這樣上位者的日子,的確是神仙也難及。
紫花西境三大玄宗之一的冷宗蕭無血,就是這樣一個極為懂得享受的人。
他喝酒的手法,名為“無雙玉手”,是為一門青階低級功法,一共有三十六般變化,繁復精巧,卻威力不凡,傳說練至大成,只手可凍江河,堪稱天下奇功之一。
妙絕無雙。
若是別人所得,只怕藏都來不及,珍而重之,唯在最緊要關頭才會施展,但在冷宗蕭無血的手中,這卻只是一門用來喝酒的輔助工具。
血手劍法,才是他的真正絕技,位列青階中等,就是在整個紫花西境,也是排名前三的頂級玄技,僅在燕宗蕭鱗的“鱗葉五行功”一人之下。
有此修為,有此神功,所以,他活得很悠閑,活得很瀟灑,活得很輕松。
一襲明貴的紫色衣衫,是天衣號最有經驗的老師傅花了數個月的時間方才縫制而成,式樣大氣,材質精細,量身定制,所以穿在身上,修短合度,氣質翩然。
只這一件衣服,就不知道是多少富貴人家一輩子都見不到的財富了。
所以,不同于燕宗齊鱗的一心武道,寒鴉城天鴉老祖的熱衷權利,他只身一人,從來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流連花間,不問世事,但是,卻無人敢小覷于他的威名。
三大玄宗,從來無虛,甚至,其地位,還排在寒鴉城的天鴉老祖之上,這不得不說,是他的天賦驚人。
三大玄宗之中,以他最為年輕,三十來歲的玄宗強者,就是在整個紫花王國,也算得是絕世天才了。
所以,他也習慣了眾人中心,高高在上,享受一切外界的贊美的榮譽。
而這一切,也都實至名歸。
但是……這一切,就在葉白推開二號雅閣房門的那一刻,倏然中止,下一刻,他握杯的手,猛然捏緊,“啪”的一聲,手中那價值不扉的白玉龍杯已經砰然炸開,裂成數十片,散落一地。
而他的臉色,也陡然yin沉下來。
在他腳下幫他捏腿和背后幫他捶背的那兩名青鳥紅塵閣的白衣高級侍女,就覺得雅閣之中,驀然一股寒風狂飆而起,兩人身上不由自主一顫,仿佛六月天里突然就掉進萬丈冰窟。
兩人登時駭然失色,花顏慘變,受不住這龐大的氣勢壓迫,差點摔倒在地。
四號紅塵閣,是青鳥紅塵閣五間帝王雅閣中,最為富貴的一座。
軟紅十丈,最是銷魂蝕骨,金粉人間,世俗名權,盡在紅塵二字之中。
此刻,這紅塵閣之中,端坐在其中的貴客,便是此次,萬人仰幕的三大玄宗之一,寒鴉城天鴉老祖。
傳聞,寒鴉城的天鴉老祖年紀最高,但卻實力最弱,跌跌絆絆,機緣巧合之下,方才進入玄宗境界,但見過他真面目的,卻沒有幾個人。
而他也頗為奇怪,他生長于中州皇城,本是貧民子弟,一步一步,踏上這修煉之路,最終,竟然達到了千萬人不能仰及的宗級之境,讓人側目的同時,也不由得羨慕懷疑。
但是,他成為宗境強者之后,卻遠離中州,跑到寒鴉城這一偏僻小地,做起了他的土霸王,建宗立派,成立了一個天鴉教。
寒鴉城中,但凡有點聲名錢財的人物,都可以拜入天鴉教的名下,學習各種奇法玄技,因為他不拘一格,根本不論修煉天賦,只要有錢有勢便可拜入門下,所以,天鴉教竟因此熱衷一時,不斷擴展,聲勢漸旺,竟有覆蓋整個紫花西境的勢頭。
寒鴉城天鴉老祖之名,也讓人更加的如雷貫耳。
但是,在燕宗齊鱗,冷宗蕭無血這些真正的宗級強者眼中看來,天鴉老祖這個玄宗,不過是踩了狗屎運才踏入這一步,根本不足為慮,甚至恥于為伍。
修煉之人,必須不為外物所動,燕宗齊鱗一心修煉,從不涉及聲色犬馬,名利yu望之列,對于這種天資低劣,只因巧合踏入宗境,卻不知珍惜,不但不勤加修煉,反而籍此沉淪于一些世俗榮華富貴的人,向來是最看不起的。
顯然,天鴉老祖就是這樣一個人,這一生,如果沒有什么天大奇遇,只怕一輩子都得待在下位玄宗這個境界,永遠也不可能有半分進步了。
而在冷宗蕭無血眼中,似這樣一個一身銅臭味,貪戀權勢的人,更是不足與交。
就算他進入玄宗,但是天鴉老祖的享yu方式,也不是他這種喜歡風花雪月,自覺高人一等的雅士所看得起的。
在他看來,那些一心修煉的人,都是修煉狂,不懂風情,根本不知這世間享樂的妙處,燕宗齊鱗,明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
而天鴉老祖則是另一個極端,太過享yu,但根本不知道yu也是有世俗風雅之別的,像這種堂堂一代玄宗,居然去開宗立派,用玄宗的名號賺錢的,真是天下獨一無二,丟盡玄宗臉面。
yu之境界,也是有高下之別的,對于這種土老冒,他最是鄙夷,甚至連在他心中只是一個修煉狂的燕宗齊鱗也比不上。
所以,兩人也只是點交之交,平時根本沒有多少往來。
不過,天鴉老祖與他之間沒有利益沖突,所以若是見面,表面之上,冷宗蕭無血還是會和和氣氣的,畢竟,他雖然強大,但也不愿意輕易與另外一名玄宗交惡。
這種事,是智者不為,冷宗蕭無血自詡雅士,自然不會把自己和愚夫相提并論,所以自然是不會干這種事的。
而對于這些,天鴉老祖自是不知,就是知道,也不會與之計較的。
人各有志,自己在修煉一途上,毫無天賦可言,到這一步,全憑運氣,余生短暫,還不容許自己高高興興,肆無忌憚的過上幾十年么。
到老黃土一杯,最后還能剩下什么,所以該拿的拿,該玩的玩,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所以他不在中州皇城那種玄宗遍地的地方,而是獨自跑到這樣一個偏僻小城,就是為了滿足他那種畸形的yu望。
做一個人上之人,萬人景仰,沒有人敢對他有絲毫不敬,沉mi在這種金字塔最高端的夢中,不去想世界到底有多大,自我欺騙,也會滿足。
所以,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有朝一日,被人踩到頭上,那是更加不會容許的事情。
二號紫羅蘭閣的動靜方一入耳,他的面色便變得極為難看,顯然,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絲毫消息的他,對于青鳥紅塵閣竟然讓一個無名之輩,騎在他的頭上,排名還在他之前,根本無法忍受。
所以,第一時間,他便放出了神識,以教訓教訓那個人的想法,化為一道尖錐,刺向二號雅閣中的那個人。
他成心要讓二號雅閣中的那個人看看,不是誰都有資格坐在他的上位的,同時也要讓青鳥紅塵閣中的人看看,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面色便驀然色變,蒼白無比,額頭之上,更是絲絲冷汗,眼睛中,全是惶恐。
葉白隨著青鳥紅塵閣的領路弟子,進入到紫羅蘭閣,剛剛坐下,等待拍賣會的召開,驀然間,就有兩道神識從另一邊的三號雅閣,四號雅閣中傳了過來,而且極為不善。
葉白先是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也懶得與這兩人糾纏,微微放出半分精神壓迫,以他半五階的強大精神力,遠超普通玄宗不知多少倍,那兩道神識方一接觸,登時便如遭雷擊,如同面對一座大山,壓得根本無法寸進。
兩道神識驚惶不及,急忙撤退離開二號雅閣,葉白也不為以甚,根本懶得理會,這時,底下已經開始拍賣,不過前期的東西都不過一些普通玩物,若是以前,葉白也許還會有一兩分興趣,到了玄宗境界,這天下間,能入得他眼的,就沒有幾樣了,所以,僅只看了片刻,便再無興趣,閉目假寐,靜靜的等待著最后壓軸時刻,那本火系秘笈的到來。
卻不知,此時此刻,在另外三間帝王雅閣之中,三大玄宗是何等的驚訝,甚至,還有恐懼。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