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主街鬧市上,一輛華美的馬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
“奶奶,您不是說要去郊區看看莊子田產好心里有個數的嘛,干嘛非要到朱雀大街上來?”被裝扮成小姐的紅袖略有些不安的坐在正中小聲問詢著身邊隔著紗簾看稀奇一般的蘇悅兒。這一路出來,大奶奶的指示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個,牙行你不是說在這條街上嘛!”蘇悅兒頭都沒回的答著,依舊望著窗外。
“奶奶是要去牙行?難道是掛單?可是奴婢不是已經給你掛……”紅袖正說著,蘇悅兒忽然指著一個足夠五層樓高的閣樓問到:“誒,那是哪兒?看起來好氣派啊!”
紅袖身子都沒挪便答道:“奶奶問的是那座最高的閣樓吧,那是‘御金池’,是平城除了‘無相塔’外最高的地兒了,它也是平城里最奢華的一家酒樓。”
“御金池?池?怎么一家酒樓起了個澡堂的名?”蘇悅兒聞言隨口嘟囔,一邊的紅綾聽了便笑的咯咯的:“奶奶說話真有意思,那家酒樓的特色就是有個澡堂子呢,它們閣樓后面就是一片大池塘,終年都是溫水,因此最受達官貴人的喜歡,咱們府上的幾位爺,都常來此處泡上一泡呢!”
“是嗎?那咱們能去見識見識不?”蘇悅兒興奮的提議,但話一出來就發現紅袖和紅綾都紅了臉,但眼里卻透著一份欣喜。
“奶奶,奴婢怕不大合適。”紅袖的理智令她推辭,但蘇悅兒才不理會,一掀簾子沖著車轅子上的紅光紅影說到:“前面御金池停下吧,小姐說去里面坐坐。”
紅光紅影微愣之后點了頭,車馬便在行駛到御金池跟前時,停了。
門口的小廝丫頭們立刻上前,份外熱情的相迎。
蘇悅兒扶著紅袖下了馬車,便一起瞧看著四周。因著紅袖的裝扮是大家小姐,不用帶面紗,一時她的花容乍現,倒也十分的引人注意。只是蘇悅兒發現,來迎的小廝與跑堂,個個雖是熱情洋溢,卻沒一個過多關注紅袖的容貌,倒讓她心中詫異,為何美色當前,這些男人卻沒想象中的魂不守舍,不由得心嘆這家的老板管理有方。
上了階梯,眼瞧到那龍飛鳳舞的字,蘇悅兒還未來得及贊賞,身邊的小廝便是十分有眼色的說道:“幾位看著眼生,許是外地來客,想必是第一次來我們御金池吧?”
紅袖垂了眼眸:“是啊,途經此地,早聞御金池的大名,特來瞧看一二。”
“那小姐可真是來對了,您抬頭瞧我們的匾額,這三個字可不是一般人寫的,乃是當今圣上還是儲君時所寫的啊,他老人家也是當年在我們這里嘗試過的,如今皇宮里的御龍池便是依著我們這個修造的呢!”小廝一臉興奮的說著,紅袖卻是淡淡一笑:“是嗎?”
小廝見小姐并不是眼露興奮之人,立刻收斂了那種浮夸在臉上的興奮,反而是小心翼翼的問著:“不知道小姐是打算入池泡泡呢,還是打算用些餐點,又或者先泡泡,稍后出來用餐?”
紅袖沒說話,她吃不準大奶奶的意思,蘇悅兒便立刻說到:“自然是先泡泡,而后這里用餐再看看四周的風景了,你這里地勢如此的好,不好好借此看看平城之色,我們小姐不是算做枉來了嗎?”
小廝一聽立刻點頭:“說的是,我們御金池登高望遠足是妙處,只是最高一層的五樓今日里不巧有貴客包了去,幾位若愿意可以上我們的四樓雅座……”
“什么貴客啊?”蘇悅兒好奇順口而問,可那小廝卻笑而不答,只沖著紅袖問到:“不知小姐可愿意上雅間坐坐?”
大戶人家出門怎么可能與百姓市井徒坐一起,何況這里還是如此奢華的地方。所以紅袖想都沒想就點了頭,為的是讓大奶奶一會好自在。
當下幾個人上了四樓,選了一間觀景較好的雅間后,便略選了菜譜,再由下人引著去了樓下的池水邊。這御金池的溫泉池除了外面的大池外,內里還有許多小池被修上了小房遮蓋,成一個一個獨立的小湯池,蘇悅兒對紅袖飛了眼色,紅袖便交代了紅光和紅影去一間泡泡,她們三個一間。
這家酒樓里也許是也提供了丫環和小廝的洗浴服務,當下竟有人詢問是要何人伺候,紅袖雙眉微蹙,低聲說到:“不必了!”
紅綾立刻補充道:“用不著外人,我們自己伺候!”
當下丫鬟和小廝一并退下,三人這才入了池。
溫泉的水一浸泡上身,全身便在微燙中因活血而急速的舒坦。紅袖和紅綾儼然是沒泡過的,彼此適應之后就嬉鬧起來,而蘇悅兒則陪著鬧了兩下便沖著紅袖小聲的說道:“怪不得這里如此受達官貴人的喜好呢,就那些水蔥一般的丫頭,只怕就勾了許多人的魂吧!”
紅袖聞言便是冷笑:“這只不過是其一罷了,主要還是因為這家的東家是太守之子啊!”
蘇悅兒一聽這四字便是興奮起來,本來她想的就是找到最繁華的酒樓坐到大廳里聽些八卦來收集下消息,好摸清楚這太守之子是好人還是壞人,以及有關他前呼后擁的陣仗。卻沒想到這家酒樓竟然就是太守之子開的,真是讓她心花怒放,連確定目標都變的容易了。
“太守不是官嗎?他兒子開這個?誒,剛才不是說什么這店圣上當儲君的時候都……”蘇悅兒一臉不解的問著許多不合理的地方,紅綾卻是口快的答了話:“奶奶您是不知道,這太守原本就是這家酒樓的東家,據說當初圣上還是儲君的時候,他和當時的寧王爭位,鬧的很厲害,甚至連老皇上都誤信了讒言要廢掉當時的儲君。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那儲君就逃到了平誠,藏匿在這家酒樓里,后來更在此處借別的身份召集了一些謀臣什么的,策劃籌謀的反鬧了回去,終究是寧王死,他繼承了江山成了皇上,這酒樓不但被賜名叫御金池,更因為這東主護駕有功,給了太守的職位。如今皇上都老了,太守不也老了?自然是他兒子接手了唄?雖然國令是家中官商不能同在一處,但是太守就這么一個兒子,加之御金池的地位特殊,也就尋了特例唄。”
“原來是如此啊!”蘇悅兒一臉恍然大悟,忽而又想起什么的問道:“對了,昨個賞金壁前我看到有人懸賞要殺他,這可是公然要謀殺官員之子啊,難道國家不管的?”
這次紅綾沒說話,倒是紅袖輕聲說到:“奶奶怕是不知,這賞金壁懸賞并不是隨便就可以出榜的,每張天命文書都是由人看過的,只要那人覺得這人該殺,那么一旦貼上去,此人被賞金客殺死就不受刑牢獄審,只是只得由賞金客做,才不會受罪,若是別人動手殺了他,卻要吃官司的。”
“那人?那人是誰啊?”蘇悅兒份外的好奇,是誰可以一己判定。
紅綾和紅袖對視了一眼,紅袖輕聲說到:“賞金壁的主人,當今的太子殿下。”
“啊?”蘇悅兒一聽賞金壁竟是太子控制,當下就不由的咋舌,畢竟這么一看,這賞金壁無非就是太子用來控制一幫能人異世的手段,只是她很納悶如此這般國人皆知的事,皇上就能準允?就不怕兒子吃了老子嗎?
蘇悅兒的驚詫看在紅袖眼里,她只是轉了下眼眸就猜到大奶奶的不解,便笑言到:“奶奶是不是想不通?其實也沒什么的,當今圣上當初就差點被其他皇子搶了江山去,故而設立了此壁。這本是握在他自己手里的,但自封了太子后,便交給了太子,就是怕將來太子手中無人可用,再走上自己的老路。畢竟,當今太子可是皇上鐘愛的莊睿皇后所生,皇上可心疼的緊。”
莊睿?蘇悅兒心里一顫:這不是謚號嘛,看來這皇后是已經掛了的。
“是啊,自皇后娘娘去了后,皇上再無封后,如今雖是寵著東方貴妃,但還不是沒封后?說起來皇上倒是個癡情人,要是將來我能嫁這么一個死后不續妻的人,那我這輩子也值了!”紅綾才說完,紅袖便去羞她:“你才多大啊,就思嫁了!也真沒羞。”
蘇悅兒沒心思聽這些八卦,只裝作好奇的問到:“剛才說主要太子覺得這人該殺,就會讓貼,那太守之子難道是個惡人?”
紅綾和紅袖再次對眼,齊聲道:“奶奶難道不知他的事?”
蘇悅兒自然搖頭。
“奶奶,您難道回到平城這半年里就沒聽過他的惡名丑事?”紅綾忍不住撇嘴:“您這大家閨秀怎得比起我們這世家里的人還一問三不知啊。”
蘇悅兒嘿嘿一笑:“我娘什么也不和我說,我到哪里知道去,你們說給我聽聽唄!”
紅袖一撇嘴:“有什么好說的呢,都是些擄掠無惡不作的壞事罷了,說了不臟耳朵還臟舌頭呢!要不是他是太守之子,多的是用的著他的時候,只怕這平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殺他!就說我,要不是因為我是白家的奴才,怕給白家惹來麻煩,我早動手了!何須等那惡人殘害百姓!”紅袖說著忽而一瞪眼:“奶奶不是問那五樓是什么貴人包下了嗎?那五樓可一直都是太守之子迫害人的地方!今日里有包,只怕不知又哪里弄的那些姑娘,晚上被人糟蹋!”紅袖說完,一臉的悶色,紅綾也是全然的憤慨。
“瞧你們氣的,賞金壁上不是掛上了嘛,總有賞金客會殺了他的,不是嗎?”蘇悅兒出言安慰著,兩個丫頭卻是沒多大興奮的說到“希望能有人有這能耐吧!”“希望吧!”
蘇悅兒淡淡地笑著,眼見兩個丫頭如此,便話鋒一轉問著紅綾:“誒,既然太子會審核這人該不該殺,那怎么當初會讓人把大爺的貼上去?難道大爺做了什么惡事?”
紅綾當下一翻眼:“那是太子假公濟私!”她才說了一句,紅袖就去扯她胳膊,紅綾卻是翻了白眼:“干嘛不讓我說,本來就是的嘛,太子那種小氣鬼,明擺著輸給大爺心里不爽嘛,哼,五千金,我看出的起那么多錢的也就他自己!”
“紅綾!”紅袖忽然似動怒的輕喝了一聲:“就算這里你察覺到沒人也不能說啊,萬一有比我們厲害的高手偷聽了去,怎么辦?你難道還要去惹是生非不成?”
紅綾吐了下舌頭,悶起不再出聲,蘇悅兒也不好說什么,只得三人悶悶的洗泡了會兒出了水。待裝扮得體回到四樓的時候,紅光紅影早已經候在那里了。
五個人在雅間用了餐飯,又吃了會茶后,便由紅光給了銀子離了御金池,紅袖以為這會的奶奶要去牙行了,卻不想奶奶倒叫車馬停在了一間繡莊前,扶著她選挑了些絲線倒沒什么,卻是繡花針買了不老少。
一行人回到車上,蘇悅兒便吩咐回府,紅袖卻是忍不住的問到:“奶奶您買那些個繡花針做什么,那么大一包哪里用的了?”
蘇悅兒呵呵一笑:“我自有妙用!不過這事你們要保密!和誰都不能說,包括大爺!”
紅袖紅綾對視一眼的點了頭,蘇悅兒當下叫了紅光伸頭進來,取出一根針后,便把那一大包針全給了他:“你回去就給我把所有的針一掰兩半!”說著她掰斷一根,舉著說到:“然后,針頭的那些給我一包放好,剩下的把有針眼的一面全給我抹沒了,另一邊務必給我磨成尖的,日落前,你能磨出多少來就給我多少!另外,我叫你做的幾樣東西,你可做好了?”
“您叫我先做的幾樣已經做好了。”紅光說著小心的收了針:“估摸著日落前應該能磨出個三十來根,再加上掰下來的也差不多六十根了吧!”
“恩,那就成,我就等晚上你拿來給我了,不過,記得,要瞧瞧的。”蘇悅兒說著擺了手,紅光縮了腦袋出去,紅綾和紅袖則看著蘇悅兒,蘇悅兒呵呵一笑:“我想給大爺做個好玩的,就是要先保密!”
紅綾和紅袖當下很興奮,畢竟她們已經見識過魔方,自然是期待,而蘇悅兒則低頭摸了下自己的手:本來想緩兩天等手好了的,看來等不了了,得,那就今晚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