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聽得很清楚,張揚是要查問題,換句話來說,今天劉翠yàn徹底把張揚惹火了,張揚已經不準備給徐光然面子,他要調查新體育中心建設中可能存在的問題。()
兩人點了點頭,卻都沒發表意見,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徐光利已經被抓了,如果再查出問題,他們就是落井下石,不給徐光利任何翻身的機會了。別忘了徐光利還有個市委書記大哥,只要他們查,勢必會觸怒徐光然。
張揚從他們的表情上也猜到了他們心中在顧忌什么,淡然道:“你們不用怕,把相關資料搜集一下就行,我準備讓相關部門介入這件事。”
徐光勝出現在辦公室門外,他敲了敲房門。
李紅陽和臧金堂趁機走開。
徐光勝一臉尷尬道:“張主任,剛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張揚微笑道:“徐主任,快請坐,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又不是你做得!”
徐光勝道:“張主任,我這個弟妹是屠戶出身,沒什么文化,素質差了點,你千萬別和她計較。”
張揚道:“她來找我是想索要新世紀的工程款,徐主任,當初我之所以要把新體育場的管理權收回,是因為你弟弟出了問題,新世紀管理層陷入混亂之中,當時你也同意了。”
徐光勝歉然道:“這件事怪我,沒有做好和他們的溝通工作。”
張揚道:“徐主任,咱們是老朋友,我知道這件事和你無關,我希望你能夠勸勸劉翠yàn,別再歪攪胡纏了,下次如果還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定不會對她客氣。”
徐光勝嘆了口氣道:“我會好好勸勸她。”
張揚顧及到徐光勝的面子,也沒有說太重的話,他笑道:“算了,這件事不談了,對了,明天于子良博士來南錫,想不想一起見個面?”
徐光勝雙目一亮道:“于博士!我對他可是仰慕已久,這樣吧,明天我來做東!”
張揚笑道:“不用,我已經在南洋國際訂了房間,明晚,你和鐘院長一起過來就是。”
張揚并沒有料到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前來鬧事的那幫人被公丵安帶走之后,當天下午就有六名老太太住進了醫院,劉翠yàn也住院了,她向警方控訴張揚打了她,那些老太太也是一致口徑,說在體委被以張揚為首的那幫年輕人痛打了一頓,一個個叫囂著要讓國家養他們下半輩子,他們的子女也聚在醫院籌謀去市里抗議的事情。
徐光勝去勸弟媳婦劉翠yàn息事寧人,可沒說兩句話就被罵的老臉通紅。徐光勝沒有辦法,只能給大哥徐光然打了個電話,說這件事他控制不住了,劉翠yàn是想把事情鬧大,口口聲聲要把打人兇手送進監獄,更離譜的是,她還醞釀著明天組織娘家敢死隊再去體委鬧事。
市委書記徐光然真是有些火大了,他一直都知道三弟媳婦劉翠yàn沒什么教養,可他沒想到劉翠yàn會這么潑辣,她鬧得雖然是體委,可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面子也不好看。徐光然無奈之下,當晚叫上妻子孫景芳一起去醫院探望了弟媳婦劉翠yàn。
劉翠yàn根本沒受什么重傷,醫院的診斷書也出來了,可她才不管醫生的診斷呢,只說是自己頭疼,一會兒又是心口疼,賴在醫院不肯走,醫院也很為難。
徐光然和孫景芳來到病房的時候,劉翠yàn正在那兒啃蘋果,看到他們來了,劉翠yàn慌忙把蘋果放在一邊,捂著頭哼哼唧唧起來,她表演的實在太夸張,連徐光然都看不下去了,徐光然向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把東西放下。孫景芳平時對這個妯娌是看不起的,可今天過來探望多少帶了點政治味道,必須要做通她的工作,不能讓她繼續鬧下去。
孫景芳道:“翠yàn,剛才我和你大哥問過醫生了,說你沒什么事,既然沒事還是趕緊回去吧,醫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病都有,住在這里萬一感染了什么豈不是麻煩。”孫景芳在市總工會負責婦女工作,嘴巴很會說,也很有些政治能力,不過因為丈夫是市委書記所以她的光芒被掩蓋了,平時孫景芳也很會做事,外界對她的印象都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性,公認她是徐光然的賢內助。
劉翠yàn道:“我頭疼,可能腦子里有問題,大哥,大嫂,張揚那個人根本就是一個政治流氓,我找他談新世紀工程款的問題,可沒說兩句話,他就罵人,不但不給錢,還侮辱俺們家徐光利,我氣不過跟他理論,他說我們能拿到工程,全都是指望大哥給我們走后門,說大哥以權謀私,我讓他道歉,他非但不道歉反而出我,讓那幫保安把我們給拖出去,大哥!大嫂!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劉翠yàn滿嘴的瞎話。
徐光然這點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他知道弟媳婦想激起自己的憤怒,今天張揚撥通了他的電話,劉翠yàn潑婦罵街的情景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根本就是劉翠yàn上門鬧事,張揚在整個過程中表現的還是想當克制的。徐光然是老大伯,有些話不方便說,他慢條斯理道:“弟妹啊,盡量不要把矛盾激化嘛,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讓人調查清楚,一定給你一個公道。”徐光然的這番話乍一聽似乎向著劉翠yàn說話,可沒有一丁點的實質性內容。
劉翠yàn這次鬧事不但是想要工程款,她也想借此發泄對徐光然的不滿,自家男人被檢察院弄進去幾個月了,這位市委書記大哥對弟弟不聞不問,根本沒有出手幫助的意思,這讓劉翠yàn越來越失望,正是因為失望,她才想出了這個方法,她就是要鬧,你徐光然是市委書記要臉,你能做到大義滅親,我不能,我得想辦法救我男人,就算救不出他,我也得把屬于我們的工程款要回來。
劉翠yàn道:“大哥,不是我故意鬧事,是張揚他太欺負人了,主體育場工程是我們新世紀公司一磚一瓦壘起來的,現在工程就快干完了,按照當初的合同應該給我們結清工程款了,他接管了公司,說是監管,可財務管理權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憑什么啊?我們辛辛苦苦干到最后,全都白忙活了?我們家光利現在還在看守所里呆著,我們這些孤兒寡母就任由他欺負?大哥……我知道你是市委書記,你害怕光利的事情給你造成影響,可他是你的親弟弟,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被人欺負到這種地步無動于衷啊……”說著說著,劉翠yàn居然流出淚來。
徐光然聽得心煩,跟弟媳婦根本說不通,他起身向門外走去。
孫景芳沒走,她握著劉翠yàn的手道:“翠yàn啊,你就聽嫂子一句,別鬧了,趕緊回家吧,現在外面不只有多少別有用心的人想看咱們家的笑話,你說張揚打你,可他有證人,醫院也說你沒事,翠yàn,這樣耗下去真的沒什么意思,工程款的事情,回頭我跟你大哥說,讓他想想辦法行不?”
劉翠yàn說哭就哭,這會兒哭得稀里嘩啦的,她抽抽噎噎道:“大嫂,你得幫我,你讓大哥幫幫光利,不能讓俺們人財兩空啊!”
孫景芳心說這都是哪跟哪啊,難怪徐光然會生氣,這個劉翠yàn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又勸了一會兒,這才離去。
來到樓下花園內,看到徐光然站在小花園里默默抽著煙,孫景芳走了過去,輕聲道:“老徐,怎么不上車?”
徐光然把煙蒂在石凳上摁滅了,然后扔到垃圾桶里,低聲道:“她同意走了?”
孫景芳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好話我全都說盡了,可她就是不聽,我看她這次鬧事不僅是想要錢,估計她一直都憋著這口氣呢。”
徐光然道:“她不想要錢嗎?她要是真的在乎老三,會這么鬧?會不顧社會影響?她這樣鬧下去對老三有什么好處?”
孫景芳勸道:“老徐,別生氣,咱們回去吧,回頭給光勝打個電話,讓他再想辦法勸勸她。”
劉翠yàn是南錫本地人,她家里的親戚很多,家族很大,她這次充分體會到了群眾力量大,法不責眾的好處,徐光然夫婦離去之后不久,劉翠yàn就開始醞釀明天繼續前往體委鬧事的計劃,就在她和幾個娘家人商量的時候,警丵察來了。
趙國強其實不愿接這件糾紛,有一點張揚誤會了他,并不是他不愿出警,而是多數警丵察對體委都有怨氣,張揚前些日子在龔雅馨被綁架案上的做法傷害了不少南錫警丵察的自尊,后來他又bi得房心偉辭職,孟允聲病假,更激起了公丵安內部的反感,所以公丵安系統的多數人對這次體委的糾紛事件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事實上這件事也很不好處理,一方是體委,另外一方是市委書記的弟媳婦,搞不好就是得罪人的事兒。
體委報警到轄區派丵出所,轄區派丵出所上報分局,分局又報到總局,代局長張德放一聽這件事和張揚有關就頭疼,所以他把事情交給了趙國強,趙國強倒是接到任務后馬上就去了體委。他不喜歡張揚,始終把弟弟的死歸咎到張揚身上,張揚同樣也不喜歡他,認為是趙國強故意在拖延出警時間,給劉翠yàn他們在體委鬧事創造了大好機會。
趙國強來醫院是為了做調解工作,劉翠yàn和那幫老太太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她們全都沒事,趙國強也調查了現場的一些目擊者,根據他掌握的情況,是劉翠yàn這幫人在顛倒黑白,明明是她帶領一幫親戚去體委鬧事,反而賊喊捉賊。公丵安內部也針對這件事開了個會,根據他們商量的最終結果,這件事還是要由趙國強出面,讓他調解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都同意把這件事交給趙國強的原因是,趙國強剛來,他和雙方誰的關系都沒有什么太深的關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趙國強的背后有省公丵安廳的力頂,他不怕得罪徐光然更不怕得罪張揚。
趙國強明知道大家都不想摻和這件麻煩事,可既然事情落在了自己頭上,他也只能接下來,雖然他希望張揚打了這幫老太太,抓住張揚的毛病把他給弄到局子里好好審問審問,可他也清楚自己是警丵察,就算他再討厭張揚,這件事也應該秉公處理。
劉翠yàn下午鬧事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趙國強就是新來的公丵安局副局長,她拿捏出一臉的委屈相,抽泣道:“趙局長,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他張揚身為國家干部,知法犯法,他打我還不算,還打了這么多的老人家,他的行為根本是在給黨旗抹黑啊,我要告他,我要讓他為自己的暴行負責任。”
趙國強知道對付劉翠yàn這種潑婦不能用常規方法,必須要出其不意,讓她心虛才能解決這件事。趙國強道:“你說他打人,他們也說你打人了!”
“我沒有!”
趙國強盯住劉翠yàn的眼睛道:“沒有?”
劉翠yàn果然心虛,她明明打了蕭苕敏一個耳光,周圍很多人都看到了,可嘴上還很硬:“沒有!”
趙國強道:“蕭苕敏已經住院了,她的ct報告出來了,是腦震蕩。”
“我們也住院了!”
趙國強道:“你們全都沒事,檢查結果我已經了解過了!蕭苕敏不同,她不但腦震蕩,根據醫生說,耳膜可能還有損傷,要是真構成傷害罪,打她的人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