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緩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張揚,沒好氣地說道:“你又來哄騙我們嫣然,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張揚笑道:“林董,您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一直以來都是她欺負我來著。”
楚嫣然柳眉倒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罵了一句:“放屁!”
眼看剪彩時間就要到了,熱鬧的鑼鼓鞭炮聲中,林秀,趙新紅,徐兆斌三人來到大門前,臨時充當禮儀小姐的護士端著三個托盤,里面都放著金色的剪子。
伴隨著主持人的激情宣布,三位來自不同地方的代表同時落剪,預示著春陽醫療美容中心從今天開始正式營業。開業當天有酬賓活動的,招待的多數都是春陽官場中有頭有臉人物的家屬,張揚在其中找到了于秋玲,她的免費體驗卷得自于她當副縣長的丈夫,還有耿秋菊,她的體驗卷得自王博雄,自從王博雄離開黑山子鄉之后,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冷淡過一陣子,可是最近又死灰復燃,重新打得火熱一片。
耿秋菊看到張揚,笑著走了過來,主動和張揚打了個招呼,張揚跟她聊了幾句,耿秋菊知道他前往了駐京辦。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女兒陳雪。張揚知道他和陳崇山的關系不好。所以并沒有把自己見到陳雪的事情跟她說,這也是因為害怕麻煩。上次去找陳雪的經歷讓他很不痛快,這次他可不想再給她捎什么東西了。
更秋菊也見過楚嫣然多次,在她看來張揚和楚嫣然還是十分般配的。她也是個極有眼色的人物,并沒有多做打擾,象征性的說了幾句話,就告辭離去。這邊剛走,于秋玲又走了過來,雖然是昨晚才發生的事情,可是張揚和縣委書記楊守義的這場沖突已經在體制內傳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楊書記在小張主任的手下吃了癟,這在春陽官場中可謂是不小的震動,張揚雖然只是一個副科,可在多數人的眼中他已經擁有了和楊守義這個縣委書記抗衡的實力。
于秋玲過來也不僅僅是為了套近乎。更多為了訴苦,世紀安泰集團的投資清臺山,得到利益最多的應該是黑山子鄉,黑山子鄉的老百姓也因為旅游開發而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可是安老的投資并沒有像預期中那樣及時到賬,現在黑山子鄉開展的許多前期工作已經展開,最近又聽說安老病了,身為鄉長的于秋玲也開始有些忐忑,她找張揚的目的是想從他嘴里知道一些消息。
張揚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沒有和安老聯系,的確不清楚清臺山旅游開發的具體進展,他耐著性子聽完于秋玲的抱怨,答應有機會打電話問問,心中卻想,自己只不過是個駐京辦主任,這事兒不歸他管,可安老做事也不像是有始無終的人,為什么會在合作初期就出了這么多的問題呢,難道他病得真的很重?
楚嫣然看到不停有人找張揚說話,就撇開他來到林秀身邊,林秀留意到小妮子臉上的紅暈仍然沒有褪去,體會到她心中的竊喜,忍不住提醒她道:“怎么?人家一枝玫瑰花就把你哄成這個樣子?”
楚嫣然嘴上還很硬:“我才不理他呢!”
林秀嘆了口氣道:“不是我說你,這小子一看就大大的狡猾,對男人千萬不能太好,你越對他好,他越會覺得你不重要,你不理他,他反倒念起你的好處來了。”
楚嫣然紅著俏臉道:“我跟他沒有什么,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送你玫瑰花?”林秀看了看楚嫣然手中的玫瑰,忍不住道:“就一支?這小子也太摳門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張揚樂呵呵湊了過來,叫了聲林董,卻沒從林秀那里得到什么好臉色,林秀對楚嫣然有種母性的呵護,這段時間她看到楚嫣然因為這小子的事情終日愁上眉頭,連帶著對張揚就有了成見。在她看來,楚嫣然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孩兒,無論身世樣貌,哪一樣不超過張揚許多倍,可這小子偏偏整個一沒心沒肺,無動于衷,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這種場合林秀也不方便說他,輕聲道:“中午我們在宴林園定了飯,一起過去吃飯”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和嫣然說好了去知味居吃飯!”
楚嫣然微微一怔,她可沒有跟他約好,可看到張揚灼熱的眼神,一事件內心中變得六神無主,她垂下頭去,甚至忘記了戳穿這廝的謊言。
林秀看到楚嫣然的神態,心中唯有感嘆一聲,真是冤孽,看來嫣然是被這廝用情絲牢牢縛住了。
雖然分離不過幾日,楚嫣然卻顯得沉默了許多,矜持了許多,張揚點了滿滿一桌菜可是楚嫣然卻很少動,目光不時望向遠方的春水河。似乎在回避著什么。
張揚端起酒杯,這廝原本是想弄瓶紅酒和楚嫣然小資一下的,可楚嫣然并不響應,于是乎只能弄了瓶二鍋頭,自斟自飲,話說這酒的確很一般,不過感覺上很爺們,對他這種境界的人來說,喝啥酒其實相差不大。千杯不醉也是一種悲哀。
“為什么不吃?”看到楚嫣然情緒不高,張揚終于忍不住要問。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夾起一片草莓吃了,小聲道:“吃多了會胖!”這是張揚在北京說過的話。
張揚笑道:“你怎樣我都喜歡!”
楚嫣然的眼波在他臉上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道:“我有的是人喜歡。不差你一個。”
張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楚嫣然今天對自己的語氣有些淡漠,淡漠意味著對他的忽視,而他恰恰容忍不了她對自己的忽視,一句話沖口而出:“誰他媽敢,老子打殘他!”
楚嫣然輕聲道:“你有資格嗎?”
張揚怔了怔。
“你是我什么是人?”楚嫣然靜靜看著他,美眸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靜。
張揚抿了抿嘴,這廝敏銳的發現楚嫣然的變化,這丫頭比起過去要冷靜許多,這冷靜讓張揚的內心有些躁動,讓他發現自己還是很在意楚嫣然的感受,如果他不在意,他就不會大老遠從北京跑過來參加剪彩。他這次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見楚嫣然,而不是為了其它,至于楊守義也只是順便,無心插柳的結果。楚嫣然的問題讓張揚難以回答,他考慮的一會兒,方才厚著臉皮回答到:“愛人!”
楚嫣然對張揚的回答并不感冒,有些淡漠的看著他:“虛情假意。我說,你對我就不能真誠點兒?”
“我對你一直都真誠,真誠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楚嫣然嘆了一口氣:“可惜你對每個人都真誠!”
張揚喝了口酒:“丫頭,我總覺著這次從北京回來你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啊?”
“你對我好像有些生疏了,看我的眼神也沒有過去那么癡情,就跟看一陌生人似的!”
“有嗎?”
“你在防著我?”
“有嗎?”
張揚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有!”
“你覺著我在防著你什么?”
張大官人慢慢放下酒杯,表情顯得很復雜:“其實我這次從北京過來。不是為了參加什么剪彩儀式,我就是為了要見你,我想讓你知道。。。。。。”
“別說出來!”楚嫣然輕輕咬了咬下唇,黑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說出來也許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張揚凝望著楚嫣然明澈的美眸,他忽然明白她并沒有冷落自己,而是比過去更在意自己,可是楚嫣然現在無法接受自己的花心,接受自己種種的感情,所以她理智的選擇和自己保持距離。張揚感到一陣歉疚,并不是因為他心里可以同時容納這么多的女人,而是因為他帶給楚嫣然這么多的憂愁和幽怨,他自問無法放棄心中的那段感情,可是他對楚嫣然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的感情觀和普通人不同。
楚嫣然的美眸深處帶著淡淡的傷感,她喜歡張揚,可是她害怕受傷,這段時間,張揚的許多事情或多或少傳入了她的耳中,因為母親的事情。她對感情產生了懼怕,是張揚讓她嘗到了愛的滋味,可是楚嫣然追求的是一種完美的感情,其中不可以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她想要張揚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可這廝卻做不到。
張揚還想說些什么,他的手機突然響了,電話是顧佳彤打來的,海蘭從寓所失蹤了,只留下一張信紙。信紙上畫著一片飄零的落葉。
張揚陷入長長的沉默之中,他不覺想起和海蘭過去相處的種種情景。海蘭答應從此不在離開他視線的誓言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然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想起了那片落葉,張揚忽然想起海蘭在春陽寓所的閣樓中也有同樣的一幅畫,難道那落葉就預示著她的命運?他不知海蘭在逃避什么?逃避的是命運還是自己?難道她真得忘記了過往的一切?
楚嫣然敏銳的察覺到張揚情緒上的變化,小聲道:“有事?”
楚嫣然輕聲道:“相聚分離原本就是人世間最平常的事情。”她端起面前的果汁,主動和張揚碰了碰杯子:“為你接風,也是為你送行!”小妮子的話語中竟然透出幾分大徹大悟的味道。
張揚離開春陽之前抽空和林秀見了一面,林秀找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楚嫣然,處于對楚嫣然的保護。她必需要和張揚坦誠的談談。
林秀直言不諱道:“張揚,我并不喜歡你!”
張揚笑了笑,因為海蘭不辭而別的事情,他今天的心情很沉重,距離火車開車還有一個小時,他和林秀就在火車站外的茶社見面。
林秀道:“因為嫣然的事情,我們多少對你做過一些了解。”
張揚不無嘲諷道:“楚司令戎馬一生,帶過的兵要以百萬計,平海北原哪里都有他的老部下,想查查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林秀聽出了張揚話中的不悅。她的手指沿著茶盞托盤的邊緣輕輕滑動,低聲道:“老首長對你感覺不錯。他從來都不喜歡做那些背后調查人的事情,這些事都是我們做的。上次你遇到麻煩,老首長讓我們出面為你解決,無意之中了解到你的一些事。。。。。。”林秀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了解到你在東江發生的一些事。”
張揚沒有說話,對楚鎮南這位老人家他還是相當尊敬的,老爺子性情耿直豪爽,絕不會在他的背后動手腳,林秀這些人調查自己也是出于關心楚嫣然的目的,倒也無可厚非。至于東江發生的事情,她所指的應該就是海蘭。
林秀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張揚的猜測:“你的感情世界很豐富,當然你對感情抱有怎樣的態度,那只是你個人的問題,我無權過問,可是涉及到嫣然,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理。”
張揚并沒有因為林秀的威脅而動氣,他低聲道:“林董,我明白,你關心嫣然,可是有一點,我想你知道,我從沒有欺騙嫣然的意思,我也不想害她,也永遠不會害她,至于我的感情,不屬于你管轄的范圍內,任何人也管不了。”
林秀怒道:“你這根本就是不負責任,我實在不明白,一顆心怎么可以分成這么多份,如果你不愛嫣然,就不要害她!”
張揚嘆了口氣道:“林董,你放心吧,我比你更關心嫣然!”
這樣的情況他曾經遭遇過一次,上次是蔣心慧為了左曉晴找他談話,這次是林秀為了楚嫣然,同樣是奉勸自己收手,可張揚對林秀并沒有任何反感,這是因為她們的出發點原本就不同,蔣心慧只是為家族利益和個人利益考慮考慮,根本沒有從女兒的感情出發。而林秀卻是踏踏實實為楚嫣然考慮,她之所以找張揚談話。是為了避免楚嫣然受傷。張揚坦誠的態度讓林秀對他不覺又生出幾分好感,平心而論,林秀還是很欣賞張揚這個年輕人的。在他的身上有一股尋常人沒有的勁頭,桀驁不馴,卓爾不群,在任何人面前,他都能夠昂起那顆頭顱,永不服輸的男子總是容易獲得女人的好感。“張揚,也許你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以后的生活。不可以隨便揮霍。”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會記得你的這句話。對了,其實嫣然比你想象的要理智,要清醒,她在和我保持距離,她想要和我做朋友。張揚唇角泛起的微笑略顯苦澀。
林秀打心底嘆了一口氣,沒有人比她了解楚嫣然,她才不會相信楚嫣然可以和張揚做朋友,小妮子現在言不由衷,根本是自欺欺人,只怕讓她忘記這個小子根本做不到,現在林秀最希望的就是張揚從此能夠收心養性,好好對待楚嫣然,如果他再敢胡來,林秀已經做好了要修理他的準備。
張揚和林秀的談話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結果,這次的談話讓他明白了一件事,一直以來楚嫣然都在對他默默的付出,小妮子為他做的遠比他為她做的要多得多。
坐在列車上,望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物,張揚產生了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他想起了那片落葉,海蘭用落葉比喻著她自身的命運,其實他的感情何嘗不像那片落葉
飄零在空中,至今不知道應該選擇歸宿何方,張揚疲憊的閉上眼睛,車廂內傳來齊秦凄冷而略帶蒼涼的聲音:輕輕的,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漫漫長夜里,未來日子里,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張揚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驚醒了沉醉在音樂中的張揚,張揚睜開雙眼,卻看到郭達亮滿臉笑容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的年輕人,是他的兒子郭建,兩個人這次是前往東江農業大學請教飼料配方的事情,想不到在這兒會和張揚相遇。張揚笑著站起來:“郭鄉長,這么巧啊!這次回來他并沒有去他的養豬場,不過他和這兩父子都是很熟。”
郭達亮樂呵呵道:“我們爺倆正準備去餐車吃飯呢,走,一起過去!”
張揚反正也沒有哈事,跟著他們一起來到餐車坐了,火車上的飯菜只能用粗劣來形容,郭達亮要了四個菜,打開自帶的白酒,兒子將事先準備的熏肉臘腸燒雞打開,倒也算的上豐盛,他們三個邊吃邊談。郭達亮把自己前往省城的目的說了,說起這次前往東江農業大學尋求技術支持,還是楚嫣然介紹過去的呢。
聽到楚嫣然的名字,張揚心中一暖,他問起飼料廠的籌備情況。
郭達亮道:“地址已經選好了。楚小姐答應投資飼料廠。具體的計劃書我已經做好遞過去了,對了,你過去借給我的錢,我已經打成了股份。算上利潤大概占百分之三…”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道:“你不急著用錢吧”
張揚搖了搖頭,他對錢財原本看得不是很重要,上次還是楚嫣然點醒了他,投資生豬飼養場大有前途,所以他樂得把錢投給郭達亮。
郭達亮道:這次飼料廠籌建多虧了你幫忙,如果不是人介紹楚小姐給我認識,我想建成飼料廠不知道要哪年哪月。
張揚笑道:她看好你的項目,跟我可沒有什么關系,話說回來,人家投資就是看到有錢賺,證明你的項目是大有前景的。
郭達亮笑著點頭道:“我真沒有想到,楚小姐對飼料廠的信心比我還要大。”
張揚對生意的興趣并不是很大,聊了兩句話題就從飼料廠轉開,郭達亮雖然已經從春陽官場中退了出來。可是對新近發生的事情還是十分的了解,因為身在黑山子鄉的緣故,對黑山子的一切更為熟悉一點,他知道張揚的消息比較靈通。小聲打聽著:“張揚,我聽說安老的投資黃了,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自從回來后,張揚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傳聞,他淡淡笑了笑道:“據我所知安老病了,這可能是投資沒有及時落實的原因,我現在在駐京辦,跟旅游開發的事情已經沒有關系,和安老很長時間沒有聯系了。
郭達亮點了點頭,他對張揚的情況十分清楚,知道他應該不會隱瞞自己。一旁的郭建道:“如果安老投資的事情黃了,對春陽的影響會很大,黑山子鄉各村因為黑山子鄉的旅游開發開展了不少工程,如果旅游不搞了,大家的投資,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也關心這事兒。最近黑山子鄉興起了蓋房熱。這是為日后改建旅館用的,郭建也跟風蓋了幾間房子,害怕情況有變,投資落空,所以也關心安老的投資事情。
張楊道:“安老的病情我不清楚。不過我覺得當成他在青臺山投資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絕不是一個草率的決定,而且他和縣里簽下了合約,這種事情不可能輕易反悔,他是一個知名商人,不可能不顧及自己的信譽。”
郭達亮對張揚的看法表示認同:“張揚說得對,我看安老一定是因為生病才耽擱了。”
張揚笑道:“安老投資旅游跟你們的生豬養殖關系不大。”
張揚大笑起來,想不到郭達亮從代鄉長的位置上退下來沒多久,這么快就適應了經營者的角色,現在看起來他還干的有模有樣。
郭達亮道:“過去在體制內混久了,思想也僵化了,一下來才知道自己的視野一直都很局限,經商后眼界寬闊了許多。當官的時候,以為只有當大官才能隨心所欲,無所不能,才能幫助老百姓謀求更大的福祉,現在做了生意,明白到很多事情未必要當官才可以做,官位越高,受到的掣肘越多,做事情越難。”
張揚笑道:“我可沒有這種感覺,可能是我這官兒實在太小,壓根沒被別人看在眼里。”
郭達亮摸出香煙點燃了一支,因為知道張揚不抽煙,所以也沒跟張揚客氣,郭建拿著老爺子的茶杯給他泡茶去了,讓張揚和郭達亮有一個單獨交談的機會。
郭達亮低聲道:“張揚,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感到你不同尋常。我還記得,當成你在黑山子鄉就和沖擊政府的四十三名下清河村名大打出手,你一個人把他們全都給打了,當時留給我們整個鄉政府的印象實在太震撼了。”
想起自己出入仕途的情景,張揚不禁也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雖然事情并沒有過去太久,可他卻已經改變了很多,從一個沒有正式編制的鄉計生辦主任,搖身一變成為春陽駐京辦的主任,跨越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在他的心底深處,他對權利有種渴望,他想要感受到上位者一呼百應的暢快。
郭達亮道:“紅旗小學的失火事件是一個轉折點,開始的時候,我本以為胡愛明下臺能夠成就我,可萬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最后我只是一個讓人恥笑的過客,而于秋玲才是笑到最后的那個。”當時郭達亮因為受不了刺激,一度精神失常,可是風雨過后,再回首往事,已經可以抱著平常的心態。他頓了頓又道:“你比我更適合從政,你的心理素質很強,假如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一定會沒事,而我卻受不了。”
張揚笑道:“我性子沖動,做事情沉不住氣,很多人都說我不適合混體制。”
“沖動未必是一件壞事,尤其是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一個連沖動都沒有的人,絕談不上什么勇氣,沒有勇氣,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你雖然級別不高,可是你做了很多官員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可以說服安老投資,你敢于和縣委領導抗爭,這樣的勇氣可是一般人沒有的。
張揚瞇瞇笑道:“聽你這么一說,我越來越感覺到縣里對我不公平了,像我這么優秀的干部,至少給我個更大點的官職來干干。”
郭達亮道:“你這么年輕已經是副科了,照這樣發展,三十歲以前成為處級干部也有可能,我敢斷定,你的前途一定大好。”
張揚也不禁悠然神往,三十歲以前稱為正處,泰清二十七歲就已經是正處了,自己是個大男人,沒理由連個女人都比不上,否則豈不是讓她看扁了,這段時間自己是太消沉了,他要進取,他要發憤圖強,老子要成為正處,老子也有成為跺跺腳讓一方水土動一動的大人物。這次回春陽懲治了楊守義后,張揚一掃這段時間的壓抑,對權力的欲望又如同雨后春筍般冒升出來。
張揚走出東江火車站,就接到顧佳彤的電話,顧佳彤開著她的奔馳車在車站停車場內等著。
張揚和郭達亮父子道別后,來到停車場,遠遠看到顧佳彤的那輛黑色奔馳,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會心的笑意,顧佳彤隔著車窗看著他,不過分別幾天,內心中的思念卻極其的強烈,知道張揚會在今天來到東江,她提前一小時就已經來到這里等待,她發現自己就像個癡情的小女孩。在和張揚發生親密接觸之后,那份感情非但沒有轉淡,反而變得越來越強烈,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真正陷入感情漩渦之后,方才發現,自己也很小女人,也身不由己,也許是因為她過去從未愛過,對張揚的這份愛原本就是她的初戀。
張揚來到奔馳車前,輕輕敲了敲車窗,這才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灼熱的目光盯住顧佳彤,落在她飽滿豐潤的櫻唇上。
顧佳彤似乎意識到他想干什么,輕輕的抿了抿嘴唇,垂下睫毛道:“這是外面,注意影響!”
張揚咧開嘴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別低估了我們國家干部的素質!”
“你那素質?”顧佳彤嗤之以鼻。她不想在車站做過多的停留,啟動了引擎。
張揚倒是表現的老老實實,把背包扔到后座上,調整了一下座椅,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道:“佳彤姐,你讓我來東江考察,我對經營那一套也不在行,還是你做主吧!”
顧佳彤道:“原本我想把那里搞成地方特色餐飲,可是我了解后發現,平海那么多駐京辦,已經搞了不少的酒店餐飲,幾乎全都在打地方特色牌,所以我們再跟風,也沒有什么意思。”
張揚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顧佳彤道:“我們去的這一家叫水上人家,是東江老字號的魚館之一。你嘗嘗味道怎么樣,對了,著重看看他們的裝修風格,如果你覺得還過得去,我就把他們的經營模式照搬過去。”
張揚不禁笑道:“我的意見就這么重要?”
顧佳彤微微一怔,然后小聲道:“你對我很重要!”她的這句話頗有些答非所問。張揚從側面看著顧佳彤完美的俏臉,心中一時間生出無限感觸,以顧佳彤高傲自強的性子,能夠對他說出這句話已經很難得,而顧佳彤的身份決定她和自己不可能像別人一樣堂堂正正的相愛。至少在眼前的情況下,他們兩人只能偷偷摸摸的做一對地下情人,可好似顧佳彤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抱怨。反而對他很好,這種不求回報的感情讓張揚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