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維幫助大家糾正了錯誤思想,完善了組織架構,建立了工廠支會,確立了干部人選...
蔚已經快睡著了。
她還以為自己會在這傳說中的“領風者大本營”,看到一營訓練有素的士兵,一隊斗志昂揚的戰士,再不濟,也得是一伙殺氣騰騰的祖安猛男。
可她看到的卻只有幼稚天真的學生,自由散漫的工人,以及一個唱歌很嗲的皮城小妞。
蔚想象中的斗爭過程,也應該是李維振臂一呼,眾人奮發響應、揭竿而起。
然后一伙人扛著獵槍榴彈火箭筒、機槍火炮加特林...浩浩蕩蕩地殺向皮城。
可現實里的斗爭過程卻是:
開會,開會,開會...
“李維!”她從來到這兒后就被晾到一邊,打著瞌睡看著他們開會。
此刻見李維等人終于開完了會,蔚終于按捺不住地走上前去,問:“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這個...”李維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去領風者另外的幾個工作小組,仿照這家工廠的例子,幫他們把支會也建立起來。”
蔚聽得臉色一黑:“也就是說...還得接著開會?”
領風者還有另外幾個工作小組...那像剛剛那種又臭又長的會,豈不是還得開好幾個?
“今天我們就不干別的了?”
“嗯。”李維點頭。他今天能把這幾個會開清楚、開明白,把各單位的支會全都順利建立起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那明天呢?”
“明天我準備召集領風者全體,共521名正式成員...”
“跟皮城佬拼了?”蔚一聽到李維要搖人,而且是一口氣搖這么多人,眼睛頓時亮了。
“不...我是要召集領風者全體成員,開一次至關重要的大會。”
“又是開會?”蔚都有些暈了。
“這個會非常重要。”李維卻神色嚴肅地強調:“蔚,現在你也是領風者的正式成員了。明天的全體大會你也必須到場,明白么?”
“重要什么?”蔚不耐地撇了撇嘴:“范德爾以前在祖安當老大的時候,從來就不開這種無聊的會。”
“他只需要跟大伙喊上一聲,大伙就都愿意跟著他去拼命。”
李維幽幽地瞥了她一眼,說:“所以范德爾失敗了...”
蔚:“……”
“而且在希爾科發動武裝政變的時候,那些‘喊一聲就能跟著他拼命’的好兄弟,也沒有幾個真跑來幫場子的。”
“幫場子的沒有幾個,叛變的倒有一群。”
“你?!”蔚呼吸一滯。
李維這些話,對她來說可有些重了。
“這當然不是范德爾的錯。但是蔚,你得明白:”
“沒有思想和理論的指導,全靠個人威望搭起來的草臺班子,注定是唱不了大戲的。”
“你看,范德爾一‘死’,他生前主導的妥協政策就人亡政息。依附于他的各路人馬也樹倒猢猻散,跑路的跑路,投敵的投敵。”
“曾經的‘范德爾派’就像根本沒存在過一樣,什么都沒有留下,什么都沒有改變。”
“祖安,還是那個祖安。”
李維語重心長地勸誡著蔚,讓這位向來只會用拳頭說話的祖安肌肉女,也不禁陷入沉思。
她開始思考范德爾和李維,這兩種領袖的區別。
范德爾從不講大道理。他吸引人追隨的地方,永遠在他的拳頭和義氣。
而李維卻嘴碎得像是艾歐尼亞的禿頭僧侶,不管見到誰都能嘰嘰歪歪地說個不停。
蔚以前更欣賞范德爾那樣的大哥。
但李維卻告訴她:“我跟人講這么多道理,開這么多會,完善組織明確紀律,就是為了保證:”
“即便沒有我這個領袖,我們的組織也還能正常運轉,我們的事業也不會停息。”
“即便我死了,甚至我們這一批領風者都死了,我們的事業也還能隨著組織生命的延續,思想和理論的傳承,永無止境地前進下去。”
這是范德爾那樣的草莽英雄,永遠都做不到的。
所以他改變不了祖安。
“只有思想,才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聽完李維的話,蔚久久無語。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覺得無聊透頂的那些會議,才是領風者區別于其他組織的真正優勢。
“我明白了...今天還得接著開會是吧?行...我跟你一起去!”
蔚努力表達著決心。
李維卻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接下來是要去給另外幾個工作小組,開跟剛剛內容差不多的會的。該說的道理,我在之前的會上也都說過了。無非是再重復幾遍罷了。”
“伱若有心學習,記住我之前開會說的內容就行。跟不跟來都不要緊。”
“嗯...”蔚認真點頭。
“你就留在這休息休息,好好地洗個熱水澡,再換套干凈衣服。”
蔚在那陰暗潮濕的黑牢里蹲了那么多年,又不像李維那樣有凱特琳家的特權罩著,可以隨時要求洗浴。
她現在這個人衛生情況,可想而知。
那味道...知道的是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辛吉德開著Q晃過來了。
“薩勒芬妮?”
李維準備把薩勒芬妮叫過來,讓她帶蔚回家去沐浴梳洗。
蔚畢竟是個女孩。讓薩勒芬妮去幫忙照顧,也能方便一些。
可他猛地想到,蔚的取向...好像...
“咳咳,薩勒芬妮,不是叫你。”
粉毛少女都眼巴巴地湊過來,李維卻硬生生地轉頭看向她爹:
“埃爾文先生?”
“您能幫忙帶我朋友,去您家洗個澡,換套衣服么?”
“沒問題。”埃爾文欣然答應。
因為剛剛大家都在忙著開會,他對蔚了解也不算太深。
他只知道這是李維從監獄里帶出來的獄友,名字叫蔚。
雖然不知道李維為啥要專程從牢里撈這小子出來,但埃爾文當然不會吝嗇于一件干凈衣服、一盆洗澡水。
“那蔚先生,你跟我來吧。”
“我家就在工廠旁邊。”說著,埃爾文熱情地打量了一下蔚的一身邋遢男裝,還有那瀟灑的玫紅短發,男兒氣的颯爽五官:
“小伙子長得還挺俊的,哈哈。”
“我年輕時的衣服還都留著,正好可以給你換上。”
埃爾文發自內心地夸道。
可蔚卻一頭黑線:“埃爾文先生,我是女的...”
“女的也沒關系,也可以穿嘛...哎?”埃爾文笑著笑著,突然就笑不出來了:“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是女的。”蔚強調。
她還不自覺地挺了挺胸。其實規模已然不小。
認真看的話,任誰都能看出這個短發男裝的“帥小伙”,原來是個漂亮姑娘。
雖然男兒氣了一點,但也是另一種美。
“什么?!”埃爾文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不過,這是沖著李維去的:“李維,你能不能解釋解釋...”
“為什么你去蹲個監獄,都踏馬能順手給拐個漂亮小妞出來?”
李維:“……”
“埃爾文先生,您先冷靜一下。我帶蔚一起出來,只是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是接受了迦娜信仰的同伴。”
“是嗎?”老父親卻很狐疑。
這目光讓蔚很不舒服,也讓李維有些頭疼。
他正想再費口舌解釋。
有人卻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爸!你別總這樣說李維先生!”
薩勒芬妮嘟著櫻桃似的小嘴,氣哼哼地看著親爹。
然后不待老父親反應,也不待李維反應...她就不由分說地牽住了李維的手。
肌膚相觸,心靈相通,然后,薩勒芬妮的臉有些紅了:
“爸,你看——”
“我、我都‘聽’清楚了...”
“李維先生心里,真的就只有我一個!”
埃爾文:“……”
李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