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山里是很寂靜的,沒有多少鳥兒和蟲兒的叫聲,偶爾不知從哪里傳來的狼嚎劃破黑暗,更顯出山野的危險。今夜是個陰天,月亮早就躲到云后面睡覺了,看天上烏黑的云朵,不曉得嫩嫩的月牙幾時才能露出頭。也虧了司徒平和馬公子是習武之人,眼光犀利,這才在漆黑的夜中行走如飛。
當他們來到五爪峰前面時,眼前是一片的死寂,只能聽到風聲吹過。五爪峰拇指山是一個矮胖的小山峰,黑夜里也看不清到底有多高,山峰的東面是一片方圓四五分的平地,地勢很平整,滿地的落葉和枯草,腳踩在上面,“沙沙”作響。馬公子看了看,對司徒平說:“是這里了,我們在這里候著吧。”然后,穿過平地的枯草,走到平地上突出的一塊大如臥牛的石頭旁,飛身而上,盤膝坐了下來,再不說話,似乎入定一般。司徒平也跟著他走到石頭旁,不過她沒有躍上石頭,而是倚著石頭站著,手握著腰間的寶劍,眼睛四處巡視,觀察著這個熟悉的地方,陌生的夜。
風聲就這樣呼呼地吹著,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動靜,就這樣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突然,馬公子睜開了眼睛,向北面樹林方向看去,司徒平感覺到馬公子的動作,也隨著轉身看向樹林,并側耳細聽,卻沒發現什么,正在詫異,就聽到人正施展輕功從北面的樹林向這里極速奔過來,司徒平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陣感慨:“不愧是名門之徒啊。”
不一會兒,夜行的人就來到了眼前,正是溫文海和他的師妹,看他們的樣子也是把馬匹棄在了山下,徒步奔上來的,溫文海在樹上并沒有著急躍下,先是居高臨下的看看場中的情形,才招呼師妹跳下樹梢,并沒有跟場內的人打招呼,而是跟馬公子一樣,盤膝坐在樹下,閉目入定。他的師妹倒沒有站著,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坐墊,放在地上,自己坐在坐墊上,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在休憩。
馬公子也重新閉上了眼睛,好似沒有看到人來,司徒平也只好依然無聲的站在那里。
又過一會兒,幾個人同時睜開眼睛,向山峰對面的小路看去,從小路的那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只有風聲的曠野中,這平常的腳步聲竟然顯得有些詭異。腳步聲不疾不徐的傳來,由遠到近,卻還看不到人影,四個人都很期待,想看看這個在山間走道的人,到底是誰?
人走近了,看清楚了,大家更詫異了,竟然是兩個人,邁著相同的步伐,并肩走了過來,一樣的身形一樣的動作,夜中也看不清是否是一樣的衣衫還有是否是一樣的面貌。不過,看著他們兩個跨的一步比常人多一半的步伐,其實,大家心中都已經知道了答案,不約而同的想:“原來,另外一家是他們啊。”
兩個人走到場邊,看看場內的兩撥人,也沒有出聲,也沒有再走進場中,就這樣筆直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場內的四個人,看兩人站在那里不動,也就跟剛才一樣,閉目養神,看來還有人沒來啊。
又過了盞茶時間,就在大家都有點著急的時候,驀然有聲音從天而降:“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場子的中間,在場的六個人一起睜眼,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個人是如何出來的,但又都不約而同的叫出聲來:“雁鳴居士?”
只見場中剛來的這位,身材碩長,身著衣衫和頭上方巾的顏色并不能看清,但消瘦的臉型和頜下幾縷長須,正是江湖人中熟識的樣子。大家這時也都不遲疑,上前口稱:“雁鳴居士,晚輩有禮了。”
雁鳴居士用右手拂過自己的長須,微笑著說:“老朽倒是來晚了,讓幾位久候,諸位彼此還都不熟悉吧,就先相互認識一下,等會兒的任務還要大家相互扶持的。”
先來的錦衣馬公子沖大家抱拳說:“在下萬劍鋒馬向陽。這位是惡虎幫司徒平幫主。”然后又怕大家誤會,接著說:“惡虎幫就在本地,她是我的屬下,來給我們做向導。”
雁鳴居士笑著說:“馬少俠考慮的真周到,那就偏勞司徒幫主了。”
司徒平趕緊施禮道:“能為諸位效勞,三生有幸。”
接著溫文海也抱拳施禮:“在下縹緲派溫文海,這是在下師妹薛青。”薛青這時才把臉上的面紗去掉,露出宜嗔宜喜的真實面目,不過在黑夜中任誰也不能看的清楚,她并沒有說話,也只是沖大家抱抱拳。
雁鳴居士說:“久聞縹緲溫少俠和薛女俠的大名,如見相見,名副其實啊,我心甚慰。”
最后,靜靜站立的兩個人同時抱拳對大家說:“譚家,譚文。”“譚武。”粗粗的嗓音一前一后,配上高大的身材,倒也威武。
雁鳴居士聽大家彼此介紹完畢,收起了臉上的微笑,說:“好,我也自己介紹一下,我是雁鳴山莊的莊主雁鳴居士。從現在起,大家都彼此認識了,也知道今夜參與此事的四方勢力都是誰了,我們的行動現在開始。”
“來到的時候,你們門派的長輩也都給你們吩咐了吧,今天晚上一切都聽我的,我跟你們的門派也都達成了協議,具體的內容我們邊走邊說,現在把你們的信物都拿出來。”
說完,雁鳴居士從懷里掏出一塊一尺見方的皮子,馬向陽、溫文海和譚文也都從懷里掏出了相同的事物。雁鳴居士把自己手中的那塊遞給馬向陽,說:“你把它們拼起來。”其余幾人也都把皮子遞給了馬向陽,雁鳴居士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夜明珠遞給司徒平,說:“有勞司徒幫主看看這個圖形。”
于是司徒平接過夜明珠,馬向陽在夜明珠的光芒下迅速的拼好了四塊皮子,在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下,大家看出在皮子上繪著一幅地圖,形似五個手指,在無名指的手指中間還畫了個圓圈。司徒平仔細的辨認了一下地圖,和馬向陽對視了一眼,就對大家說:“沒錯,這個圖畫的就是五爪峰,這五個爪子的長度對比都一致,你們看,這個拇指比食指長,無名指是最長的。”
大家聽了都看向雁鳴居士,雁鳴居士說:“如此甚好,大家拿回各自的東西。”馬向陽依言將手中的四塊皮子又物歸原主,司徒平也把夜明珠還給了雁鳴居士,雁鳴居士接過夜明珠,說:“司徒幫主,是否知道那個畫圓圈的地方應該是什么地方?”
司徒平說:“那是一片酸棗林,我以前去過,曾放過一條狼狗進去,但再沒見從里面出來。”
雁鳴居士說:“如此甚好,那就煩勞司徒幫主頭前帶路吧。”
司徒平說:“好的,那請諸位隨我前去。”說完,施展輕功前行而去。
雁鳴居士的眼神依次看向馬向陽,溫文海和譚文,他們會意的點頭,也按照這個順序依次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最后,雁鳴居士仔細看了四周,沒發現什么異常,就起身電射般尾隨他們而去。只剩下,那塊孤寂的臥牛石依然在那里,風兒吹過,吹起落葉和枯草,不一會兒就把所有的痕跡都覆蓋了,似乎從沒有人在如此的夜來過如此偏僻的地方。
話說一行七人施展輕功由司徒平帶著,如疾風閃電般掠過漆黑的夜,大概兩柱香的時間,就趕到了先前所說的酸棗林。這時月亮已經西下,厚厚的黑云依然籠罩天空,天也許不久就要亮了,而這時正是整夜間最黑暗的時間。
黑暗中的酸棗林是看不清楚地,就像一頭龐大的怪獸盤踞在山腰,司徒平看著曾經來過的這個地方,竟然感覺到一絲的陌生,原來白天和黑夜竟然有如此的差異啊,卻不知這個神秘地酸棗林藏著什么秘密,竟然讓四派的人,徹夜前來,如此合作。
司徒平停下了腳步,等大家都到了,就對大家說:“諸位,這就是地圖中的那個圓圈所標注的酸棗林,按照高度對比,就是這里了。”
雁鳴居士說:“應該是沒錯的。”說完,也不近前查看,而是席地而坐,看著大家不明白的樣子,笑著說:“離我們動手的時辰還有一段時間,大家休息一下,我給你們也講一下,否則你們還是滿頭霧水的,敢保進去不出事情。”
于是另外的六人都席地而坐,呈半圓型圍坐在雁鳴居士的面前。
雁鳴居士整理了一下思路,看著坐在四周的晚輩,說:“你們知道三百年前的獨臂劍神嗎?”大家都搖了搖頭。
雁鳴居士接著說:“在去年二月二之前,我不知道,你們的師傅也不知道。”
“去年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我跟我家娘子去禹城的龍神寺燒香。在龍神寺中居然見到了你們萬劍鋒的萬成久萬劍主和他的家眷,還有你們縹緲派的歐鵬歐大掌門,譚家的家主譚夜楓,我們四個人是神交已久,竟然從未見過面,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就不約而同的棄了家人,一同找個地方切磋武功,比拼酒量了。”
“我們帶了劍和酒找了禹城旁邊的梧桐山,準備暢快的過上幾日,卻不料,剛到山頂,就碰到了一樁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