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相見
14相見
戰事幾乎是突如其來的,我甚至感覺從沒有準備過。
我不會騎馬,于是站在塞爾特為我特制的、兩匹健馬拉的戰車上,反而看起來頗有點魔力版女諸葛的意思。而塞爾特這混蛋雖然帶我上了戰場,雖然也見識過我的火術,卻仍然不放心,居然在后方坐陣,讓我一個女人帶著一群膽顫心驚的士兵,沖到最前面。
這樣,也好。
兩三千人對陣,我已經在現代見識過了,況且那是由無數術士、道士、牧師和獵人對陣超級吸血鬼的陣勢,所以此時身處普通人的陣仗中,我并不慌亂。再加上我有一種豁出去的心態,非要女巫對女巫,玩一把直接將軍的好戲,更是帶起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然后這時,我看到了里昂。
那個我最最親愛的、我埋藏于內心深處、篆刻在我每一塊骨頭上,充斥在我每一個毛孔中、潛伏于我的生命里,為他連呼吸都變得疼痛的人。仿佛我穿越了九百年的時光,就只為了在這一刻、能在這里、隔著千萬的人,還能夠見到他。
每夜每夜,我都想象與他重逢的場面,但此時我的心,卻仍然有如遭受重錘,瞬間失去了一切供血及帶氧的功能。
他和我愛的那個男人沒有任何的不同,生理上八年的時光距離并沒有留給他哪怕一丁點差異,同樣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短發、同樣堅毅得不近人情的面目和神情、同樣偉岸得永不會倒下的身軀、同樣碧藍如海的眼睛……
那身輕盔甲穿在他的身上,那匹其膚如血的駿馬在他的跨下,簡直是他最完美的配飾。好像他就應該是這樣,好像歲月傯倥,卻定格在了這一幕。
剎那間,我立即產生了一種錯覺。我從沒有穿越過,也從沒有超級吸血鬼這種事,我只是從清晨中他的懷抱里醒來,我甚至還可以感受他的氣息,所有的事情,不過是噩夢罷了。
可就在這如夢似幻的時刻,里昂也注意到了我。他的目光似乎在搜尋著塞爾特的身影,在看到我時明顯一愣,隨即露出嘲弄的微笑,但眼神卻冰冷凌厲,仿如最殘酷的刀鋒。
多么陌生那是看向敵人的目光。即使是我們最初相遇的時刻,他也沒有這樣冷漠過。
我心如剜,隨即看到一位額頭上垂著黑色晶石的絕代佳人,縱馬來到里昂的身邊。她灰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純真而無辜。假如她真是裝失憶,我得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位演員能表演得如此之好,完全沒有破綻,好像她確實不認識我,她也堅信自已是轉世的戰爭女神。
俊男美女,無敵的將領和法力無邊的法師,相互依靠和扶持,多么和諧優美的畫面。它刺得我眼睛仿佛流出血來,戰場被火樣的紅所籠罩。
站在他身邊的人本來應該是我,而且只能應該是我,但既然已經這樣,我不妨讓所有人都一起痛,這樣他才會認識我
我果斷揮手,讓全軍后退,只我一個人站在最前方。再抬起手時,一個不大不小的火球,準確的落在里昂和尼娜的馬前,令他們驟然分開。哈,我太壞了,看到尼娜舉止狼狽,我心里真快樂。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又扳動了狼牙戒指。或者因為我身為火之巫族繼承人的力量覺醒,連帶著我使用狼牙戒指的威力也數倍增強,此番作為之下,北諾曼將士的馬匹突然同時受驚了似的,全體驚恐的長聲嘶嗚,連連后退,就算被催促也不肯向前一步,更有甚者,馬溺遍地,嚇得腿軟,把背上將士都甩了下來。
更奇妙的是,許是狼王圣物的威風,狼牙戒指居然有了點龍從云、虎從風的意思,那神秘而不可見的力量一旦激發,平地突然起了一陣涼風,颯颯吹來,令人汗毛全豎起來了。
“東方的邪惡女巫”不知誰喊了一聲,“燒死她”
愚蠢的歐洲佬,不知道姐姐我是御火的祖宗嗎?居然要燒死我那不如我先燒你們看看。
我連連冷笑,雙手連印也不用結,手指揮舞處,那火就像從天而降、從地而涌、從空氣中泄落、一團團、一處處,把北諾曼軍整齊的隊列分割成得散亂。不過我總歸心軟,只是戲弄性的放火,卻不愿意傷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我沒有傾向性,也不喜歡殺人,他們對壘是他們的事,我只要里昂明白,根本就沒有什么轉世的戰爭女神就算是有,那個人也絕不是尼娜
站在火焰的盡頭,我挑釁地望著里昂。
他滿眼怒意,但我卻是明白他的。他是驕傲的人,雖然帶著尼娜上了戰場,可他的本意,一定是想憑自已的能力來取勝,盡管他絕對已經知道塞爾特弄來一個東方女巫。尼娜只是一個象征,但我卻要連這個象征也打碎還有什么比讓尼娜輸掉,更能說明問題的呢。
“女巫,受死”他那曾迷醉著吻我的唇輕動著,令我看清他說的什么。
曾經,他為我慷慨赴死。此時,他卻想殺掉我。這對比,令我心如刀絞。但立即,我又想開了。
現在他不認識我、恨我有什么關系,我何必糾結于此?我來,本來就是要征服他,要讓他愛讓我,就像九百年后他愛我一樣。那么我有什么好抱怨的?做到,是我與他的宿命,做不到,是我與他的訣別,如此而已。
“有本事,來吧”我長笑一聲。
里昂跳下搖搖欲墜的紅馬,向我沖了過來,我以近乎歡迎的心態,灑一把火在我們彼此之間。他竟然不懼,提步穿越火海,那一刻,我們隔火相望,情形很奇特,也不知是他來自地獄之火中,還是我。
來抓走我吧但我不會不反抗。那樣,他會輕視我。早就明白,想征服他,就必須具有他不能輕忽的氣質。他看得起的女人,他才會愛。而此時情人相見,卻刀兵相對。
身邊不時傳來呼號和怒吼聲,不知從何時起,我的法力令南諾曼人精神大振,當訓練有素的北諾曼軍遭受重創,南諾曼軍就在塞爾特的指揮下進攻了。實力此消彼長,北諾曼軍登時大亂,而做為他們的領軍人物,里昂.范倫丁親王殿下,眼里卻只有我,戰場上那么多人,他卻只關注我這邪惡的東方女巫一個。
他真聰明,知道我才是這場戰事的關鍵。只要我死,南諾曼同樣不堪一擊。
可惜,塞爾特是不會允許我死的,更不會允許有人靠近他的巫師一步。于是忽啦啦間,有很多南諾曼的兵士把已經超過警戒線的里昂團團圍住。
我看見里昂浴血奮戰,以一敵眾,仍然是那么從容,甚至不時回頭看向我,眼神里殺意濃厚。我只是笑,令他摸不著頭腦的笑,因為我根本不怕他,從來也沒有怕過
我不知道在戰場上也可以的,雖然這是以血肉和生命的消失為代價,而且是在恨和惱之間進行著。或者說,我在用眼神調戲他更確切,所以他更加憤怒。沒有人這么冒犯過他、嘲弄過他吧?哈,就讓我做第一個
正當他漸欲殺出戰團,馬上就要接近我,而我根本不為所懼的原地不動時,一串低沉的咒語響起,似乎是從云層中傳來,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向對面望去,就見尼娜筆直的站在北諾曼軍的后方,雙手展開,緊閉雙眼,那咒語正是出自她的口中。諾大的戰場,聲音嘈雜鼎沸,可她只是嘴唇輕動,聲音卻無比清晰。接著,一陣狂風突然從四面八方吹來,火借風勢,向南諾曼軍倒卷。
慘叫聲立即響起,有如兩股激流的對抗,南撤北涌,形勢立轉。
我不慌不忙,難道以為風就可以控制火嗎?要知道,火也是可以燃起風的。我把隱藏心中數千年的咒文默默念誦著,那些火就突然竄升起數米之高,生生把氣流和風向改變,再攻向北諾曼。
尼娜顯然慌了,假如她是假失憶,我實力的暴漲自會令她手足無措。于是她改變策略,仰面向天,召喚雨水降臨。不得不說,她的法力真的很高,因為片刻間,晴朗的天空就變得黑沉如鍋底,接著大雨傾盆。
可是我的火是無根之火,不滅之火,尼娜縱然已經強大到了可以呼風喚雨的程度,卻又能奈我何?她眼見一敗二敗,就又運想土術,令地面震動,飛沙走石。
我,沒有別的,就只有火,滿腔委屈的火。所以不管她用什么四元素,水火土風的,我就只用無盡的烈火來應付,把那戰場化為煉獄,把轉世的戰爭女神打得大敗而歸。
我不知道北諾曼軍是如何撤退的,我只是用火把敵人逼退節節敗退。里昂就算再強大,也控制不了整體的潰敗。這樣,一來傷亡會少,二來會讓尼娜灰頭土臉,我一舉兩得,完全做到了。
接下來,南諾曼軍在我神火的護佑下,持續逼近,一天里就把失去的三鎮奪了回來。但當塞爾特想要爭取不屬于自已的土地,而北諾曼軍擺出誓死不退的樣子時,我昏倒了。
當然不是真暈。因為我只想打敗尼娜,卻不想多傷人命,更不想幫助塞爾特為非作歹。但,我也真的很虛弱。正如之前預料,我每施用一次法力,心口的傷就會更重一分,疼得我死去活來。
但是我終于,讓里昂認識了我。哪怕他恨我,總比不知道我的存在強。我想,我牢牢刺進了他的心里。
………………66有話要說……………
打我吧,我又晚了。但別打手……
另,演員表
情報官泰戈爾由四十五樓的陳柳言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