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醉了,大家都很奇怪,平日里孟大人的酒量大家是知曉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醉了,大概最近一段時間他太累了,也或者是太想念左佳音和自己的兒子瑾兒,他不勝酒力,不過平常一半的酒水下肚,他就醉了,大家戲謔道是這個新郎官高興所致,起哄將他送進了新房。
新房內喜婆和丫鬟在一旁伺候著新娘子,簡檸端坐在新床上,頭上還蓋著紅蓋頭,聽見門哐當一聲開了,簡檸心里一緊,透過蓋頭她看見有幾雙大腳走了進來,接著便是很大的笑聲,是孟天楚的,一聽便知是醉了。
“哈哈哈哈哈,瞧你們,都與我耍賴,分明是我劃拳贏了竟也讓我喝酒,真…真是一群潑皮無…無賴…”
接著是屠龍的聲音,道:“你們還在這里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將老爺扶到床上去。”
說的自然是喜婆和丫鬟們,簡檸不知道自己是繼續坐在那里,還是站起來,正猶豫著,人走了過來,喜婆道:“七夫人,您就坐著,老爺還沒有給你揭蓋頭,你起來不吉利。”
簡檸聽罷,只好坐著,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而來,簡檸微微皺了皺黛眉,好在蓋頭遮著看不見表情,床震了一下,簡檸身邊噗通一聲倒下一個人來,簡檸偷眼一看,是孟天楚。他的腳就在簡檸的腿邊搖晃著,簡檸感覺自己的裙子被他的腳壓住了,就輕輕去扯動,誰想竟沒有用,簡檸急了,趁著大家不注意使勁一扯,裙子終于扯了出來,沒有想到孟天楚竟然將腳搭在了簡檸的腿上。簡檸的臉一下就紅了,一旁的人看了便偷笑,柴猛干咳兩聲,道:“我們先出去吧,老爺這一覺想是要睡上一兩個時辰。”
喜婆:“那蓋頭還沒有揭,何歡酒還沒有喝過呢?”
屠龍笑道:“好了。等老爺醒了再說,我們走吧。”說完將一屋子的人統統給趕了出去。
簡檸急了,連忙說道:“等等,你們不要走啊,你們走了,我怎么辦呢?”
柴猛回頭笑著說道:“七夫人,您不是還有老爺陪著呢嗎?我們走了。”
簡檸聽見門關了聲音。這邊孟天楚已經是鼾聲如雷,簡檸將頭上的蓋頭掀開,看了看自己面前這個男人,許久之后笑了,然后將放在自己腿上地這雙大腳費力地挪開,起身為孟天楚蓋上被子,正要離開。突然孟天楚一把將簡檸摟在懷里。簡檸一個沒有站穩,整個人就倒在了孟天楚的懷里,她不禁小聲地叫了一聲。和上次在聚賢樓喝醉了酒不小心倒在孟天楚的懷里的感覺一樣,簡檸的心怦怦直跳,小臉兒紅得跟蘋果似的,她努力掙扎想起來,但是孟天楚將自己地一只手完全地搭在簡檸的身上,簡檸根本動彈不得,只好就這樣躺在孟天楚的身上,她終于不動了。就這樣安靜的躺著。靜靜地聽著孟天楚的心跳聲,不知不覺。折騰了一天的簡檸原本就有些累,后來竟然就躺在孟天楚的懷里睡著了。
天黑之后,孟天楚在門外下人地一聲各院掌燈的叫聲中醒來,屋子里黑黑的,他什么都看不見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口干舌燥,正要起身去找水喝,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躺著一個人,先是一驚,正好窗外各院已經掌燈,門外下人也將燈籠點上掛在了廊上,孟天楚借著微弱的燈光一看,原來是簡檸,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和簡檸的洞房花燭之夜,想到這里,孟天楚笑了,輕輕地將簡檸抱起放在床上,然后給她蓋好被子,還細心將她頭上的釵和簪子拿下,擔心硌著她地頭。
此時地孟天楚酒已經完全的醒了,窗外吹進陣陣微風,讓人覺得很愜意,孟天楚走到桌直接拿起茶壺直接咕咚咕咚一氣將茶壺里的水一口干掉,這才覺得好了一些,回頭見簡檸睡得正香,于是就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然后小心將門關上了。
孟天楚走出門沿著長廊漫無目地的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左佳音的院子,在曉唯的房間亮著,大概還沒有休息,卻也不想去驚擾她,于是獨自走到左佳音的房間進去后將門關上,也不開燈,和衣躺在左佳音的床上,枕上還隱隱有左佳音頭發上的香味,孟天楚深深地吸了一口,嘴里喃喃地說道:“佳音啊,你什么時候回來呢?我想你了。”
三個月后。
就在曉唯在杭州城熱火朝天地準備著自己離宮準備的時候,皇宮里卻出了一天驚天動地地事情。
嘉靖二十一年,宮中發生了一起驚天動地地謀殺事件:嘉靖帝愛妃曹氏的宮婢楊金英等,常常因一些小失誤,受到嘉靖帝地鞭打虐待,因此懷恨在心,伺機報復。這天,她見嘉靖帝熟睡本宮中,端妃曹氏又到偏殿去了。乘此機會,楊金英和幾個宮女一起,手忙腳亂地拿了一根絲帶往嘉靖帝脖子上一套,想把他勒死。但是慌亂之中帶結打錯了,怎么也收不緊。
這時,其中一個宮婢叫張金蓮的,見事不成,想將功折罪,匆匆地去報知方皇后。方皇后一聽,這還了得,忙帶著一批太監宮女趕來,見狀大驚,一面叫傳太醫搶救皇帝,一面命將楊金英等緊密監視起來。
等嘉靖帝服葯清醒,雖因咽喉被勒過緊,一時尚不能言語,卻已無性命之憂。方皇后這才放下心來,乘間即嚴訊楊金英。
楊金英自知無可抵賴,當即認罪。方氏必定要訊出誰為主謀,金英受刑不過,只好供出王寧嬪。誰想這方皇后當初做妃子的時候和端妃不合,借此機會,仍不肯罷休,揪出端妃,硬說皇帝既在她宮中,金英又是她的愛婢,這謀弒事能不知道嗎?就這樣不加訊問。也不容端妃申訴,主觀斷定端妃參與了謀弒,立即將她和楊金英等以謀弒罪同時凌遲處死,就連報信的張金蓮也未能幸免。
事后,嘉靖帝一直覺得端妃是無辜的,深為懷念惋惜。多方查問端妃宮中太監宮婢和其他一些有關的人,證實端妃的確與謀弒事無關,是含冤受屈而死。
嘉靖帝痛悼愛妃慘遭殺害之余,很快轉而懷疑是方皇后是乘機妒殺端妃,從此對方皇后產生了反感和怨恨。可是方氏又對他有拯救危難之義。這種恩恩怨怨的矛盾心情,將何以協調,就是乾綱獨斷地嘉靖帝。一時也頗費躊躇!
就在嘉靖帝左右為難的時候,他開始想念遠在杭州的曉唯了,這個寬容溫柔的女子自從進宮之后一直和嬪妃們相處融洽,嘉靖帝當時因為政治的原因立方氏為后,以至于曉唯孩子無緣無故掉了,嘉靖帝明明知道和方氏有關為了皇室利益忍痛讓曉唯不再追究,曉唯為什么要走。嘉靖帝心知肚明。但當時他只有看著曉唯眼巴巴地離開,如今端妃死了,也是因為方氏所為。嘉靖帝就更加覺得對不起曉唯了,想到這里,嘉靖帝一是想要散散心,二來準備親自下一趟江南將曉唯接回宮中和自己朝夕相處。
“老爺,老爺…京城有信使來了。”
耳朵一路揮舞著手中的書信,一路高喊著小跑到了后花園,正是午后,一家人都在后花園里納涼。聽見耳朵地聲音。夏鳳儀睜開眼睛,低聲說道:“耳朵什么都好。就是這個一驚一乍的毛病需要改改。”
孟天楚笑了,道:“人無完人,耳朵已經表現很好了。”
話音剛落,就見耳朵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飛燕躺在躺椅上,抿嘴笑道:“耳朵,你若是再這樣一驚一乍的,大夫人該要用針縫住你的嘴了。”
溫柔、左佳音、曉諾、慕容迥雪、簡檸都在一旁笑了起來,耳朵敦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兒,笑著說道:“奴才也是著急了,信使還在門口候著,說是等著回音兒呢。”
孟天楚接過信來展開一看,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左佳音見孟天楚的表情都變了,自己也跟著起來,走到孟天楚身邊湊近一看,也皺緊了眉頭。
耳朵見老爺和二夫人的表情都不對了,便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怎么啦?”孟天楚沉聲說道:“萬歲爺三天后到杭州府。”
大家一聽,除了飛燕身子不便之外,個個都從自己地位置上站了起來,曉諾道:“那我趕緊去找姐姐去。”
耳朵:“賢妃娘娘去后山了,晚上才回來。”
曉諾:“萬歲爺來做什么?”
孟天楚:“信上什么都沒有說,不過也不必太擔心了,畢竟萬歲爺喜歡每年都道江南來看看,除了這里風景怡人,美女如云之外,不過也就是過來看看當地官員是不是把自己的山河給自己看好了,大家先不要著急,耳朵,你去找屠龍來。”
耳朵應聲下去了。
夏鳳儀憂心道:“怎么這樣突然,從前都是從京城出發的時候就提前告訴我們的,怎么這一次馬上就要到了,這才說是要來,我們什么都還沒有準備呢。”
孟天楚:“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準備的,曉諾,你趕緊派人回總督府看看,是不是岳父大人也接到書信了。”
曉諾趕緊去了,溫柔道:“這一次我怎么都不知道呢?是不是宮里出了什么事情了?按理我叔叔也應該提前給我飛鴿傳書說一聲。”
左佳音看了看孟天楚,道:“大家什么都不要想,既然我們什么消息都沒有得到,而且我離開京城的時候,也未見得任何的風吹草動,我想應該就沒有什么大事,天楚,要不要我現在派人去打聽一下?”
孟天楚:“也好,你趕緊派人去打聽一下。”
左佳音正要離開,簡麒急匆匆地來了,道:“不好了,不好了。”
孟天楚聽罷,心里一緊,趕緊迎上前去,道:“怎么啦?”
簡麒擦了擦額頭上地汗水。簡檸趕緊給父親端了一杯涼茶,自從簡檸出嫁之后,父女關系反倒融洽了不少。
簡麒喝完水之后,這才說道:“我剛才得到一個消息,說是萬歲爺三天之后就要到杭州府了,天楚。你怎么也不給我說一聲?”
孟天楚苦笑道:“岳父大人,我也不過比你早知道不過一盞茶地功夫。”
簡麒坐下后,簡檸趕緊招呼兩個丫鬟過來給父親扇扇子,簡麒道:“每次萬歲爺來,我們這些地方官員大多都是提前半個月就得到消息了,萬歲爺再是不想擾民,有的時候說是微服私訪。不過我們這些地方官員還不是偷偷地早就布置好了人在暗處保護著,生怕有一絲閃失,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這一次大家都沒有得到消息,萬歲爺將消息封鎖地這么嚴是為了什么?”
孟天楚:“岳父大人不必擔心,我想不會有什么大事。”
簡麒煩躁地搖了搖頭,道:對了。賢婿是從何得知的?”
孟天楚:“剛才萬歲爺派來的信使給我送了一封信。我這才知道。”
簡麒一聽,不覺詫異,道:“怎么?萬歲爺給你送信來了?”
簡檸笑著說道:“爹。正是,我們也是才收到地。”
簡麒不禁感嘆,道:“從前都說天楚和萬歲爺關系甚密,我都一直以為是官員門之間的一些茶余飯后的閑話,今日若不是親眼見了,我還有些不信呢,天楚啊,嘖嘖。后生可畏啊。”
簡檸笑了。道:“爹,您又來了。不過是賢妃娘娘住在我們府上,故而才…”
簡麒打斷簡檸的話,道:“你不懂,那為什么娘娘回家省親不在總督府上住,而是住在知府的府上呢?這也是萬歲爺相信我們天楚,知道嗎?”
大家笑了,孟天楚地心里卻隱隱地有些不安起來。
快到子時的時候,曉唯才從外面回來,顯得十分疲憊,曉唯走到自己門口,突然聽見左佳音地房間開了,停下腳步一看,這時孟天楚走了出來。
曉唯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孟天楚走上前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出萬歲爺下江南的事情,倒是曉唯看出了孟天楚有話要給自己說,便道:“天楚,你有話要給我說?”
自從曉唯決定要跟著面前這個男人共度余生之后,她就一直這樣喊他,孟天楚也習慣了。
孟天楚還未啟口,曉唯:“這樣吧,我先簡單地洗個澡,我實在是太累了,一會兒我去你書房找你吧。”
孟天楚:“既然累了,要不就明天再說好了,反正也不急。”
曉唯:“那也好,不急我就回去休息了。”
正說著,左佳音走了出來,道:“再是累,飯還是要吃的,我已經叫丫鬟去準備一些娘娘喜歡的飯菜,您先洗澡,然后就到我的房間里小坐一會兒,您看如何?”
曉唯正好也是餓了,忙了一天,她不想讓孟天楚太多地過問自己的事情,主要是擔心萬一不成,也不至于連累自己心愛的男人,不過這樣就要辛苦自己了。
曉唯:“也好。”
孟天楚:“那我就在佳音的房間里等你好了。”
曉唯知道孟天楚今天晚上要在左佳音的房間里過夜了,便點了點頭,走進屋去將門關上了。
左佳音走上前來,,見孟天楚還站在門口,于是小聲說道:“只有三天了,你還說不急,不妨直言好了。”
孟天楚低嘆道:“曉唯是個十分要強的人,這三個月她一直忙于奔波,就是希望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可以給自己一個自由,如今…唉,我說不出口左佳音勸慰道:“現在我們都是猜測,再說,我和曉唯已經將葯丸給萬歲爺吃了,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你別擔心,興許這個葯丸最終還是還可以是我們地殺手锏呢。”
孟天楚:“你和曉唯地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左佳音莞爾一笑,道:“不要擔心,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孟天楚:“你們兩個就是膽大包天。”
左佳音偷笑著,將孟天楚拉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