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師爺

第496章 文竹

孟天楚:“既然夫人不愿意說,那就不說了。”

冷小珍驚詫地看著孟天楚,只見孟天楚對李德福說道:“李掌柜狀告冷小珍謀害吳敏可有證據?”

李德福忿忿地說道:“大人,您剛才也聽她說了,我和她結婚十三年,竟然都不知道和我同床共枕的這么女人叫什么名字,甚至連姓氏都是假的。”

孟天楚微笑著說道:“那也不能說明吳敏就是李夫人謀害的,而且夫人剛才也說了,吳敏還是她遠房的表哥。”

李德福鄙夷地看了冷小珍一眼,道:“表哥?哼,若真是表哥,還干那茍且之事,那就是,天理不容,就更應該殺了,或是推出去浸豬籠。”

孟天楚假意不知,道:“什么茍且之事?”

李德福:“大人您還是自己問她好了,我都羞于啟口。”

誰想冷小珍突然很冷靜,道:“吳敏不是我殺的,你們如果認為是我殺的,先拿出證據再說,至于李德福說的什么之類的話也是他一面之詞,并未抓奸在床,我也是不認的。”

李德福聽罷,氣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道:“冷小珍,你怎可什么都推得干干凈凈?”

孟天楚:“李掌柜,李夫人說的也沒有錯,你若是要狀告李夫人有罪,自然要拿出證據才可以。”李德福急了,道:“就在吳敏那小子死的前三天的晚上,吳敏又來找你,按照慣例你是要見的,但是那一天你卻不讓他進門,他在你窗下苦苦等待了半個時辰才灰溜溜的走了,他一走,你就熄燈了,但你卻沒有睡下。是不是?二更敲過之后,你從后門出去了,一個人那么大冷的天在護城河邊站著,我想你在等他,但他沒有來,所以你最后還是回來了,天亮之后。你讓你身邊的丫鬟去了一趟孟府,我想應該是去送信去了,丫鬟卻是空手回來了,于是你那一天總是神情恍惚。不是打碎碗,就是喝錯茶,你以為我不知道?”

冷小珍冷笑著說道:“這些我都承認,難為你一直讓人跟著我,不過這也不能說明我就謀害了他。”

李德福沒有料想冷小珍抵死不認,一副坦然處之的樣子,反倒讓李德福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孟天楚起身說道:“按例,我們該將李夫人帶回衙門候審,李夫人。你看?”

冷小珍:“你們什么證據都沒有,憑什么抓我?”

孟天楚:“有什么證據需要我們查了才只知道,牢房里陰冷潮濕的,你還是多帶些衣物。免得受涼,來人啦。將李夫人帶走。”

冷小珍一句話也沒有再說,跟著衙役走了,李德福也徒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樣子十分落寞。

孟天楚:“李掌柜,我們要去李夫人地房間看看,給我帶路吧。”

李德福沒有明白過來,道:“為什么要去小珍的房間?”

王譯一旁沒有好氣地說道:“是你報官說你夫人謀害了吳敏。現在我們將人已經拿下。自然按例她的房間我們也是要搜查的。”

李德福只好站起身來,委靡不振地走出門去。孟天楚他們跟著李德福走過一個回廊,在回廊的盡頭看見了一個小院兒。

李德福指著小院兒說道:“就是這里,我不進去了。”

孟天楚見李德福一臉的沮喪,道:“李掌柜你忙你的去吧,我們有事再叫你就好。”

李德福想要說什么,但有忍住,幾次這樣,孟天楚便問道:“李掌柜你想說什么?”

李德福猶豫了一下,道:“孟大人,您看有沒有一種法子可以查出嬌兒是不是我李德福地骨肉?”

孟天楚:“怎么,你懷疑天驕不是你的孩子?”

李德福搖著頭無奈地說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就這么一個孩子,以后等我去了,這個綢緞莊不還是要給他的嗎?我總不能將自己辛辛苦苦開辦起來的綢緞莊傳給一個野種吧?”

孟天楚想了想,道:“李掌柜這么多年也是不易,竟然也沒有再納妾,有這樣地想法很正常”

李德福苦笑道:“罷了,不提這些了,就是不知道孟大人是不是可以成全草民,讓草民也了了這樣一個心愿。”

孟天楚:“好吧,我們記住便是,你忙你的去吧。”

李德福正要走,孟天楚叫住他,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叫人跟蹤和監視李夫人的?”

李德福有些尷尬,結巴地說道:“孟…孟大人,這個也犯法嗎?”

孟天楚笑著說道:“不會,我只是問一問。”

李德福松了一口氣,道:“快三年了吧。”

孟天楚如今對這個三年兩個字很是敏感,趕緊問道:“那你除了知道李夫人和吳敏關系不一般之外,你還從吳敏哪里查出一些別的什么了嗎?”

李德福:“和冷小珍無關的,我也不敢興趣,不知道大人說的別的是之什么?”

孟天楚:“吳敏和冷小珍交往的過程中提到過圍村或是習府之類的話了嗎?”

李德福想了想,道:“我還真是記不得了。”

孟天楚:“好,你去吧。”

等李德福走了之后,孟天楚對左佳音小聲說道:“上次讓錦衣衛去查查在集鎮上偷襲我們地人是誰,查到了嗎?”

左佳音:“還沒有回話。”

孟天楚:“如今著錦衣衛辦事怎么也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這樣,從今天開始你然錦衣衛派出幾個兄弟日夜給我盯著李德福”

左佳音:“知道了。”

孟天楚說完進了冷小珍的房間,屋子的陳設雖然簡單,但卻不是雅致和整潔,屋子地西邊墻角甚至還放置了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幾案上還攤放著一些沒有寫完的字,一看就知道墨跡未干。寫了沒有多長時間。一盆文竹長勢很好,大約有三米多高了,在屋子地各個角落里攀沿,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此時還是隆冬季節。

左佳音:“這個李夫人想是個清雅氣質的女子,看她讀的書,寫地字便知她出身不凡,怎么會嫁給一個裁縫?”

孟天楚走到左佳音身邊低聲說:“那你這么出類拔萃。不是一樣嫁給了一個師爺?”

左佳音知道孟天楚在說笑,一旁在站著屠龍和王譯還有幾個衙役,自然不好打情罵俏,只莞爾一笑沒有理會。在屋子里轉悠著四處看看。

孟天楚走到衣柜前,并沒有打開,王譯走上前去,道:“大人,我來看吧。”

孟天楚:“不用看,我便知道這個衣柜里應該有男人的物件兒,不是荷包也有衣褲之類的東西,而且放在較為隱秘,卻可以讓我看見的地方。”

王譯:“為什么?”

孟天楚指著衣柜:“打開便知。”

王譯應聲打開衣柜地門。翻找了一會兒,果然在底層發現了一個男人地內衣。

王譯拿著這件男人的內衣有些不解,道:“大人你怎么知道?”

孟天楚大笑起來,道:“大概是受了那習睿孫女地仙氣兒了。竟然也會讀心感應了,不過這一次月兒姑娘卻是猜錯了。說是我們十日內必定返回圍村,今天已經第八天了,她該是失望了。”

王譯笑著將那內衣裝好,孟天楚走到梳妝臺前,見女人用的胭脂和水粉冷小珍用的還都是杭州府一些有名的店鋪里地東西,看來這個李德福對冷小珍還真是不賴,就連首飾也有二十幾件之多。大多都不便宜。

孟天楚打開梳妝臺的抽屜。見抽屜里不過是些精致的小瓶,便拿起來一一都聞了聞。左佳音湊上前來,道:“這個冷小珍還真是會享受啊。”

孟天楚:“我也這樣認為。”

孟天楚拿起抽屜最里面的一個黑色的小瓶,打開還未湊近去聞,便嗅到了一股很濃的葯味,便徑直遞給左佳音,道:“怕是你們女人的玩意兒,放在抽屜的最里面,你聞聞看,是什么東西?”

左佳音聞了聞,笑著說道:“瞧你,不過是些治療頭疼之類的葯,我聞到了白芍和川穹地味道了,應該沒有錯的。”

左佳音正要將葯瓶放回去,孟天楚突然將葯瓶接過,倒出一粒葯丸來,找了一個杯子將葯丸放進去,然后從茶壺里倒入一些水進去,左佳音道:“天楚,你懷疑…”

孟天楚:“將屋子里所有可以找到的葯丸統統給我拿來。”

左佳音聽了,趕緊跟王譯和屠龍去找了,不一會兒還真找出好幾種葯瓶來,大家拿到孟天楚的面前,誰想孟天楚指著碗里已經溶解地葯丸,高興地說道:“不用了,我已經找到了。”

左佳音將手指伸進葯水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些如沙粒般的硬小顆粒。

王譯:“現在我們可以去問一問冷小珍了。”

孟天楚想了想,道:“不,我看那冷小珍就憑著這個未必就愿意承認,對了,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左佳音:“我今天拿著這些東西去找城東地賽華佗問一問,老先生說不一定知道。”

孟天楚:“好吧,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不過現在還不是問冷小珍的時候。”

王譯:“大人,一件男人的內衣和一瓶葯丸還不能說明問題?”

孟天楚:“你以為冷小珍就此就認了?她會說有人故意陷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王譯:“那我們還需要什么證據,她才肯認罪呢?”

孟天楚想了想,道:“兇手還未必就是她了,你去找來那天給吳敏送信的冷小珍的丫鬟,有些事情我要問問。”

王譯出去了,很快帶進來一個小丫環,看起來很機靈的樣子,眼睛滴溜溜一個勁兒的轉動著,走到孟天楚跟前恭敬地施禮。小聲地喊了一聲知府大人。

孟天楚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和藹地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地話,我叫文竹。”

孟天楚扭頭去看了看身邊地文竹,驚訝的說道:“你們夫人就這么喜歡文竹,連你地名字也給改成了文竹?”

丫鬟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是,夫人最喜歡就是文竹了。”

孟天楚:“那這么多房間。怎么就夫人地房間里有文竹?”

文竹:“夫人嫌別人都養不好,反而虐待了這樣精致的花兒了,所以不讓別人養,若是下人養了沒有長好。夫人還要訓斥人的。”

孟天楚笑了,道:“你家夫人挺有意思的。”

文竹突然跪在地上,孟天楚道:“文竹,你這是為何?”

文竹突然哭了起來,聲音卻很小,大概是擔心外面的人聽見,小聲說道:“大人,我家夫人沒有殺吳敏。”

孟天楚正顏說道:“那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不是你家夫人殺害的吳敏,我們剛才在你夫人的衣柜里翻找到了一件男人地內衣。你又怎么解釋?”

孟天楚沒有提葯丸的事情,是怕打草驚蛇。

文竹:“大人,即便是真的發現了什么男人的內衣,那也不能說明就是我家夫人殺害了吳敏。”

孟天楚笑著看了看王譯。意思是你看吧,一個丫鬟尚且都知道這樣地辯解。更何況是冷小珍,王譯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了。

孟天楚:“文竹,你伺候夫人多少年了?”

文竹“五年多了。”

孟天楚愕然,道:“我看不過才十五六歲的樣子,怎么這么小就出來了,你爹娘不心疼嗎?”

文竹微微一笑,道:“我爹死了。我娘帶著我和三個弟弟日子不能過了。不得已才將我賣給了掌柜的,本來掌柜的說我年紀小。讓我在廚房幫忙,夫人見我可憐就讓我到她房里來了。”

孟天楚:“夫人平日對你可好?”

文竹趕緊點頭,道:“夫人對我非常好,還常常讓我偷偷給家里稍些吃穿去,夫人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夫人了。”

孟天楚笑了,道:“在吳敏死的前一天,你夫人讓你給吳敏送什么去了?”

文竹聽罷不說話了,孟天楚道:“你不是說你夫人沒有殺吳敏嗎?”

文竹:“是沒有,我們夫人真的沒有,大人奴婢說的是真話啊。”

孟天楚:“如果你想讓你夫人安然無恙地回來,那你就必須告訴我們事情地真相,這樣我們才可以替你夫人洗去冤屈,你說呢,文竹?”

文竹想了想,抬眼有些猶豫地說道:“大人,有句話文竹不知當不當問。”

孟天楚:“你問。”

文竹:“剛才我在外面聽那些伙計說,掌柜的不想要我們夫人了,所以才報官的,說是…”

孟天楚見文竹有些為難的樣子,便道:“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大人不會怪你。”

文竹這才下了決心,小聲說道:“說是我們掌柜給您送了銀子,夫人就再也不能活著出來了,是嗎?”

孟天楚不禁笑了,道:“那伙計有沒有說你們掌柜給本大人送多少銀子呢?”

文竹見孟天楚沒有生氣,這才聲音稍微大了一些說道:“五百兩。”

這一下輪到孟天楚驚訝了,道:“還真是看不出來你們掌柜這么有錢,對了,文竹,你家掌柜和夫人就這么不合?”

文竹趕緊說道:“這個不是文竹該說地,也不是文竹該知道的。”

孟天楚:“好吧,這個我就不問你了,你現在告訴我,那天你給吳敏送了什么東西過去?”

文竹咬咬嘴唇,道:“大人,我…”

王譯:“你這個奴才怎么這么麻煩,大人都已經說過了,只有你說真話,你家夫人才可以出來。”

文竹小聲說道:“我是擔心我若說了,我大概也等不到夫人出來了。”

王譯:“什么意思?”

文竹只是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