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哪!”
望著亂成一團的城守府,盧乘風悠悠的嘆息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粥碗的碗邊。這時的他,就和街頭的鄉夫沒甚兩樣,哪里還有鐘鳴鼎食的世家公子的模樣?他瞇著眼睛笑著,笑容中盡是幸災樂禍的快意。
勿乞伸出舌頭,將粥碗里的稀粥舔得干干凈凈,心滿意足的嘆了一口氣。這里的水土太好了,用來澳洲的稻米香甜軟糯,實在是勿乞吃過的一等一的好粥。一碗熱粥下肚,肚子里熱乎乎的,米香好像要從渾身的毛孔里散發出來,有一種沉甸甸的滿足感。
“這是報應哪。”
按了按依舊裹得扎扎實實的右肩,勿乞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易行讓他的門客向我們挑釁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么一天嘛!”
“很明顯,他們是我們的敵人,可不是我們的朋友。對付敵人,就一定要狠,要從他的最大弱點入手。如果他喜歡美女,就讓一群丑陋的男人環繞著他;如果他喜歡俊男,就讓一群丑陋的女人包圍著他。”
盧乘風若有所思的歪過頭望著勿乞:“那么,對于易衍這樣的守財奴呢?”
勿乞含蓄的笑了起來:“那自然要響應上天對他的懲罰,把他的最后一個大錢都弄走嘍!讓他們亂了心神,亂了陣腳,上下混亂無人做主,我們就可以大展身手,在小蒙城站穩腳跟了!”
齜了齜牙齒,盧乘風望著亂糟糟果然有如被火燒的馬蜂窩一樣的城守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易衍和三個族兄弟現在已經是心亂如麻,傷心外帶恐懼,定然他們心神大亂,自己想要在小蒙城做點什么,這阻力肯定小了不少。
盧乘風陷入了沉思,趁著易衍等人陣腳大亂的功夫,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呢?
很明顯,易衍兄弟幾個,對盧乘風的到來可沒有什么好態度。原本小蒙城是他們的地盤,盧乘風憑空插了一手,已經是壞了他們的財路。再加上其他一些莫名的原因,若非他們的私財被人偷得干干凈凈徹底亂了他們的心神的話,怕是盧乘風清理城衛軍的舉動,早就收到了強力反彈。
幸好有人偷光了他們的最后一點身家。
勿乞站起身來,搖晃著大碗走進了典軍府。盧乘風欣然的望著他背影,幸好這家伙是自己的首席門客。幸好幸好自己招攬了他。只不過,易衍和他三個兄弟的私財,到底是不是這家伙下的手啊?
城守府從一大清早一直亂到了正午時分。勿乞已經幫著盧乘風在典軍公房上處置了好幾件軍務,依舊能聽到城守府內院傳來的喧嘩和哭喊。尤其是易衍那死胖子的嚎叫聲,格外的高亢有力,格外的有穿透力,不僅僅是城守府,小半個小蒙城都聽到了他的哭聲。
不過無論易衍他們如何傷心,這和勿乞他們沒什么關系了。
一大早,張虎就領著四千城衛軍出了城,他們要去蒙村駐扎,將原本調去了蒙村的天字丙號營的數百精銳替換回來。
天字丙號營,是小蒙城上任典軍留下的最后一點精銳力量。統領天字丙號營的胡校尉顯然不和易衍一伙人的心意,時常和他們對著干,所以在盧乘風出任小蒙城典軍后,易衍唯恐胡校尉和盧乘風勾搭上,忙不迭的派遣他領兵去蒙村駐扎。
按照易衍的心思,胡校尉和天字丙號營的士卒,最好死光在蒙村里最好。反正蒙山內蠻子無數,天字丙號營全體陣亡的概率很大,他們何時死光死絕了,就合乎了易衍的心意。
勿乞是絕對不會讓這么一支精銳,尤其是和易衍等人不對頭的精銳游離在外,尤其他們如今手上缺乏人手。
派遣近兩千城衛軍去蒙村駐扎,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練兵。最好蠻子天天襲擊蒙村,讓這些軍士和蠻子們死力拼殺,這是鍛煉強軍的最快途徑。也許死傷會有點大,但是小蒙城內好勇斗狠之徒無數,補充軍士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小蒙城八千城衛軍,未來將每個月輪換一次,每次輪換兩千人去蒙村駐扎。平日里就算蠻人不去蒙村惹是生非,這些城衛軍也將主動的襲擊四周的蠻人,
作為小蒙城的司役官,張虎帶去了盧乘風的一紙公文,在蒙村就地征召三百青壯加入典軍府近衛。在勿乞看來,憨厚淳樸,腦子有點簡單,但是實力很不弱的蒙村人,最適合充當親衛一職。蒙村人和城守府沒有任何瓜葛,只要盧乘風結以恩義,忠誠度完全不成問題。
三百青壯參軍會對蒙村自身的防御力造成一定的影響,可是有四千城衛軍駐扎在蒙村,三百青壯戰斗力也顯得不是很重要了。
迅速積累一支對自己忠心可靠的親信力量,迅速增強小蒙城的城衛軍戰斗力。勿乞提出的建議一舉兩得,得到了盧乘風和張虎部落口的稱贊。
除開張虎帶領城衛軍趕赴蒙村,勿乞一大早還派人在小蒙城四處招募新兵。在勿乞看來,八千城衛軍是不足用的,盧乘風真正想要在小蒙城立足腳跟,必須要擴軍。反正有易衍那張黃金床榻數十萬金支撐著,小蒙城養上兩萬城衛軍一點問題都沒有,軍械甲胄也完全不成問題。
忙碌了一上午,勿乞好容易處置好了這些事情,老黑就急匆匆的趕到了典軍府的正堂。
蒙村的那些漢子又拉著大車來到了司蠻房,用蠻子的腦袋換取了將近二十萬錢的懸賞。
蒙村人知道張虎已經投靠了新任典軍,他們將一半的錢款委托老黑交給張虎他們,在小蒙城街坊上大肆采購了一批麻布、食鹽、烈酒等生活物資后,興高采烈的回去了蒙村。
可是老黑這邊就有了問題。司蠻房交給蒙村人的賞金,是動用了城衛軍的軍款。在易衍的管轄下,城衛軍的軍庫內能餓死耗子,拋開留給張虎的那一半賞金,光蒙村人的那不到十萬錢的賞金,就掏空了整個城衛軍的所有余款。
老黑皺著臉站在典軍公房大堂上,憂心忡忡的對盧乘風道:“這懸賞是城守府發下來的,一個蠻人頭顱一百錢,按理說,這錢由典軍府司蠻房支付后,應該由小蒙城回款給我們。”
盧乘風端坐在條案后,他詫然道:“按照規矩,你應該去和小蒙城的司庫交接錢款哪?”
老黑氣惱的哼了一聲,他跺足道:“城守府的司庫說,沒有城守命令,誰也不能動用城庫內一個大錢!”
盧乘風冷哼了一聲,勿乞大步到了老黑身邊,伸手抓過了老黑以司蠻官名義簽署的文書。上面標明了蒙村人送來了蠻人頭顱一千九百七十五個,典軍府司庫支付了蒙村人十九萬七千五百錢,所有錢款都暫從城衛軍軍款支出,交由小蒙城司庫補充軍款。
“不給錢?小黑啊,去軍營里招呼兩千個膽量大點敢吃拼命飯的貨色,跟我們去見見城守府的司庫!”
小黑興奮的應了一聲,他望了盧乘風一眼,看到盧乘風臉上的微笑后,小黑急忙狂奔了出去。
一刻鐘后,小黑從城衛軍大營內拉出了兩千軍士,排著隊快步奔走著沖進了城守府。勿乞也不和這些士卒多說,拿著盧乘風的典軍令牌晃了晃,就帶著他們快步朝城守府核心處的庫房奔去。
按呂國的官制安排,小蒙城城守和四大副官之下,都有司庫一職,職責就相當于勿乞熟悉的財會和出納的集合。典軍有典軍的司庫,專責處置軍款軍械;典吏有典吏的司庫,專責處理大小官員的俸祿和辦公費用;典刑、典民下轄的司庫,職責大致如此。
而直屬城守易衍管轄的司庫,他負責的就是整個小蒙城的財政稅收,負責向四大副官的司庫調配錢款。故而,城守府的司庫位高權重,必須是城守的親近人手才能擔任。
如今小蒙城的司庫,就是易衍自幼一起長大的貼身奴仆易三兒。因為當了官,嫌棄易三兒這個名字不夠大氣,又巴巴的讓易衍給他重新取了個官名,叫做易山的就是。
名字叫做易山,這家伙可沒有一點山峰應有的氣象。易山生得矮小干癟,和他的主人易衍恰好走了兩個極端。天生一副三角臉、三角眼,鼻子下面一左一右生了兩簇鼠須,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奸猾刻薄之人。
勿乞帶著大隊人馬趕到城守府內庫前時,易山正站在庫房門口,眼珠子嘰里咕嚕的轉悠著,也不知道在琢磨著些什么。負責看守庫房的兩百城守府護衛正矗立在庫房正門前,倒也有幾分威勢。
小蒙城的內庫外用青條石鋪成,內嵌半尺厚的鋼板,堅固厚重不怕人強攻。庫房的大門,更是兩扇用水磨黑鐵精鑄成的一尺厚大門,哪怕是用重型攻城器械來攻打,一時半會也攻不破這大門。兩扇大門上,一左一右,左饕餮、右貔貅,雕刻了兩頭相貌猙獰的神獸,都是有進無出的貪婪貨,取財源廣進不動根本的寓意。
易山猛不丁的看到勿乞帶著大群人手沖了過來,不由得嚇了一大跳。他結結巴巴的指著勿乞厲聲呵斥道:“那,那個叫做勿乞的小子,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你,你敢胡來,你家公子都救不了你!”
內庫重地,如果勿乞真敢胡來,足夠給他扣上一個大大的黑帽子。
勿乞抓著老黑的開啟的文書,大步走到了易山面前,劈臉就是一通耳光抽了下去。
‘啪啪啪啪’聲巨響,易山被打得口吐血沫兒,差點沒暈了過去。
一把將老黑開啟的撥款文書扣在了易山臉上,勿乞厲聲喝道:“把錢款撥給我,再給城衛軍一萬銀的軍費,否則今天勿乞大爺我生生撕了你!”
不等易山反應過來,勿乞一腳跺在了易山小腹上,將他踢得倒飛出去,重重的貼在了內庫大門上。
內庫外的守衛眼看勢頭不對,他們急忙涌上來想要揪住勿乞,哪知道勿乞手一揮,就是一聲暴喝:“放開手給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內庫前方的廣場面積也足夠大,小黑帶來的兩千城衛軍一聽勿乞的命令,當即‘嗷’的一嗓子就往上涌。
可憐兩百內庫守衛,當即被淹沒在了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