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雨沒有接話,靜靜的聽著。
馮玉珍像是一下找到可以傾訴的人了,不停的說:“你看你姐老實了吧,哼,這就得吃虧才能長記性。”
蹲在菜園里秦小霞聽著馮玉珍的話,心里又羞又惱,可是又沒辦法,她失戀這事也不知道村里的人怎么都知道了,甚至連她撒謊是團長女兒這事,村里人都知道,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估計鄰村都能知道。
馮玉珍每天只要想起來就不停的嘮叨,這下又逮著秦小雨不停的說,自己算是徹底沒臉了。
馮玉珍說完自家的,又開始說鄰居家的是非:“隔壁三個丫頭都嫁人了,大丫嫁都挺好,是個村長的兒子,二丫也不錯,嫁的家里就一個兒子,三丫嫁的不好,家里弟兄三四個,她嫁了個老二,以后有吃苦的時候。”
秦小雨不太明白嫁給老二怎么就吃苦了。
馮玉珍又接著說:“還有那個馬娟,她家天天央人說媒呢,怕是不好嫁了。”說完又喊秦小霞:“你快點啊,再去切個西瓜給你妹吃,沒見你妹進門半天,連口水都沒有喝嗎?”
秦小霞有些憋悶,不過還是乖乖聽話的把芹菜抱進廚房,切了一盤西瓜出來,一臉不高興的把西瓜端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秦小雨坐了大半天的汽車,早就渴了,只當沒看見秦小霞的不高興,去臉盆洗了洗手,拿起西瓜吃起來。
馮玉珍笑著看著秦小雨吃著西瓜,長得真好看,轉身又去廚房看秦小霞做飯,忍不住又低低的罵:“你那嘴是縫上了?不會吱聲啊,你妹回來,你打聲招呼能死還是能掉塊肉?”
秦小霞有些委屈:“那她咋不跟我打招呼呢?”
馮玉珍狠狠的白了秦小霞一眼:“就你這樣,能教出個好學生嗎?”
秦小霞不吱聲,默默低頭和面,不就做錯一件事嗎?怎么就跟十惡不赦了一樣。
晚上秦小雨要求跟馮玉珍睡,說是可以說說話。
馮玉珍看看小姐妹這樣,也沒法說,再說她也沒臉去指責秦小雨去跟秦小霞說話。
秦小雨躺在炕上,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忍不住問身邊的馮玉珍:“媽,我去看我爸媽了,你能說說我爸媽是怎么死的嗎?”
馮玉珍愣了一下,多虧夜色黑沉,她臉上的不自在秦小雨看不見,半天才悠悠開口:“你媽生你的時候,大出血沒的,你爸知道后,在牛棚受不了上吊自殺了。”
短短一句話,讓秦小雨有些想哭,默默的眨了幾下眼睛,小聲的說:“媽,你給我講講我爸媽的事,好嗎?”
馮玉珍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爸爸不愛說話,每天都忙著研究忙著工作,你媽媽性格很好,愛說愛笑,一開始她在礦區學校當老師,我和你爸在食堂做飯,路過學校的時候,經常能聽見你媽唱歌的聲音她很善良,那會兒都是大鍋飯,她常把她的飯撥給飯量大的孩子們,還很愛美,頭發每天變著花樣的辮各種辮子,衣服天天都是洗的干干凈凈的。”
馮玉珍頓了頓,嘴角有了點笑意,仿佛當年那個漂亮的姑娘總是眨著眼睛說:“秦家嫂子,你的手老在冷水里泡,以后會風濕的,晚上回去要記得用熱水泡泡啊。”
秦小雨也在笑,她的母親安洛是一個熱愛生活,陽光又善良的好女人。
又安靜了很久,馮玉珍又說:“后來,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母親營養跟不上,生你的時候,難產大出血”
秦小雨沒有再說話,安靜的閉上眼睛,心里細細的描繪安洛的模樣,安洛的堅強,安洛的樂觀!
東方泛白時,秦小雨才迷迷糊糊的睡著,朦朧中感覺馮玉珍輕手輕腳的起床了。
等醒來時,天已大亮,院里說話聲清楚的傳來。
好像是馬娟媽媽張月蓮的聲音:“小雨還睡著呢?”
馮玉珍的聲音響起:“嗯,孩子昨天坐了一天車,這會兒也累,多睡一會兒吧。”
“你以后有福了,我聽說秦小雨親爹媽也是有名望的人家,那個羅營長家更是不得了。”
馮玉珍納悶:“我有什么福?我不是還得在這兒種這幾畝地?”
張月蓮似乎故意壓低聲音說道:“秦朗不是在京城上軍校,回頭讓羅家幫忙,把秦朗留在京城,以后升官發財不都有靠山,等秦朗在京城站穩了,你還種什么地啊,跟著秦朗去京城享福去吧。”
馮玉珍搖頭:“這可不行,我家老秦說了,我們有地,除了不能動,絕不給任何一個兒女添負擔。”
“你就傻吧。”
秦小雨躺在炕上默默聽著,她知道馮玉珍心不壞,但也是個耳根子軟的人,被張月蓮多說幾次,估計就能當了真。
好在秦朗有自己的主意,要不又有得折騰,這就是家長里短的生活吧。
等張月蓮走了,秦小雨才慢慢起來,馮玉珍已經盛好洗臉水笑著說:“你趕緊刷牙洗來呢吃飯,我一會兒上街上去買點肉,中午咱們蒸薄皮包子吃。”
“媽,我去買吧。”秦小雨看看馮玉珍身上穿的還是自己中考時給她買的衣服,有些不忍心的開口。
馮玉珍擺手:“不用不用,現在家里沒那么緊張,不說天天吃肉,偶爾吃燉肉還是能吃起的。”
秦小雨也沒多推辭,說太多好像自己多有錢一樣。
吃了飯馮玉珍走后,秦小雨還像以前一樣,收拾了碗筷,又給院子撒了水,準備掃掃。
心里有些納悶,怎么沒看見秦小霞去哪兒了?
“秦小雨,真的是你回來了?”大樹上一聲輕呼,接著一道黑影躍下,落在秦小雨面前。
秦小雨驚喜的看著地上的小松鼠大松,兩年過去了,大松的皮毛沒有以前那么光滑了,毛茸茸的大尾巴也禿了不少,稀稀拉拉的感覺。
秦小雨蹲下輕輕摸摸著大松的頭:“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五歲了,相當于你們人類的七八十歲,所以我這是老了。”大松嘰嘰說著,聲音也沒有了從前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