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載輕輕搖搖頭,“為什么不是呢?我自己的兒子,以后家里的一切,早晚都是他的。”
“主公,這小子畢竟還年輕,鋒芒太露,且看看他這次如何能奪魁吧。”
“有二姐和雪兒親自指點,再加上你多年來悉心栽培,若是他贏不了,我倒是真有些瞧不上他了。”
裴術無奈搖頭,“主公這話嚴重了,那個叫君庭山的少年并不簡單,至少年輕一輩之中,若論殺力,他定是第一人。”
“哦?承文不是學過二姐的劍嗎?這都無法與對方相提并論?”
“并非不能相提并論,承文這小子天賦好,學什么精什么,可主公如今已是這般修為,應該知道學得太多,有時候未必就比專注一門要好,而君庭山就是一位天賦不弱于君平的絕代的天驕,這二人,終將會是一場龍虎之爭。”
李載再次搖搖頭,“如果承文當真學得你的精髓,就不該和對方意氣之爭,一柄劍而已,有沒有并無大礙。”
“可這次出來時,我告訴他,主公或許會格外關注這場大會,奪下那柄劍,就是向他的父親證明自己。”
李載也做過兒子,當然,關于原主生父的記憶并不是那種想要獲得父親認可的苦情戲碼,更多的是一個被父親偏愛的兒子。
在你家,李載絕對是那個最被偏愛的人,所以他不會強烈理解那種兒子想要得到父親認可的心情。
只是看到那個和曾經的自己那么相似的少年,心里卻是充滿了擔憂。
“他……如何?”
“尚缺歷練。”
李載稍加思索,心思卻是落到了二弟的兒女身上,心中虧欠是其一,對于孱弱的兩兄妹同情是其二。
無論怎么想,侄兒侄女似乎更加值得自己去關注。
盡管此時要和那位君庭山爭斗的人,是自己和雪兒的孩子。
“無憂,無慮,那個白衣少年便是你們的堂兄,也是我的親兒子。”
無憂繼承了他父親的淳樸,看向李承文的一瞬間,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和李承文的視線對上。
兩位少年的這一眼對視,似乎隱隱間有了一種格外熟悉的感覺。
“大……李相。”本能想要叫出“大伯”這個稱呼的少年,立刻改了口,隨即說道:“他似乎在朝著我們這兒走來。”
李載點點頭,“我尚未和他相認,你們也別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當是幫幫我。”
少年少女并未多言,點頭算是答應。
而此時,只見那位風華絕代的少年朝著此地走來,只見他的目光不停在李載身上打量,臉上的神情更是復雜,似乎一瞬間藏著諸多情緒,卻又格外的隱忍克制。
“在下李承文,剛才在那邊見到幾位先生氣宇不凡,特此想來結交。”
裴術無疑是李承文最為熟悉之人,但好在裴術也用秘法改換了氣息,又用面具擋著臉,李承文也無法看出裴術的身份。
眼見自己的兒子此時正客客氣氣朝著自己行禮,李載有把握確定他無法猜到自己的身份,于是笑著抱拳道:“小先生才是真的氣宇不凡,我等只是前來觀禮,不知小先生可是這次大會的參選者?”
“在下才疏學淺,當不起一聲小先生,這位先生,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李載心想這小子能見過自己才有鬼了,雖然沒有改變容貌,可特意隱藏了氣息后,就算是曾經見過自己的人,也未必還能認得。
更別說自己素未謀面的兒子。
“我想,咱們之間應是沒有見過,小兄弟,我看你修為不錯,怎么上去試著挑戰一下那位北安劍客?”
剛才君庭山站上擂臺之后便放出了狂言,說要守著擂臺,讓天下英雄與之爭鋒。
要知道葉小寒因為輸了和二丫頭的賭約之后,已經放棄了參加神劍大會,直接淪為了觀禮之人,同輩之中,幾乎沒有人敢和君庭山交鋒。
此時,只見李承文小心翼翼問道:“先生,晚輩可以坐下嗎?”
這小子彬彬有禮的模樣,倒是讓李載覺得滿意,只是他的心思著實有些深,也不知是不是和裴術學了太久,導致變得這般心思若淵。
可以說,這兒子很像自己,或許這么多年來,裴術都是將他當做自己在培養。
李載突然覺得有些可悲,好在李承文并不是只有裴術一個師父。
“請!”
剛坐下的李承文這才緩緩開口,“回答前輩剛才的問題,不是我不想去爭,而是打不過君庭山,在下這點微末道行,也不想給我大梁子弟丟臉。”
李載見他不像說謊,似乎是發自內心,頓時心里好感多了幾分。
“小兄弟,趨吉避害人之本性,知進退是一件好事情。”
李承文當即搖搖頭,“前輩誤會了,我不怕他,只是為了一柄劍就要去拼命,這不值得。”
似乎這小子的每一句話都是照著自己喜歡的在說,李載稍加思索,“這柄劍的來頭,倒是值得天下劍修為之冒險,你當真是一點都不心動?”
少年微微一笑,“這等神兵利器,身為修行者,自然是喜歡的,只是我清楚此時與之爭鋒,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我之劍,不在手中,在指尖。”
說著,李承文做出一個兩指拈棋落子的動作。
一瞬間,還真有幾分執棋人的氣魄。
這般模樣讓一直沉默的裴術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以說,李承文的表現沒有半點問題,只是李載在盯著少年看了許久之后,心里卻是生出一絲更加莫名的擔憂。
“你想要那柄劍嗎?”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李承文對答如流,可剛說完,李載就徹底冷下臉來,隨即轉過頭,看向一臉淳樸的侄兒李無憂,又搖頭嘆息。
隨后裝作不經意感嘆道:“人啊,面具戴久了,就容易摘不下來,少年人,當如這位無憂小兄弟一般,修一個誠字。”
李承文一愣,隨即再次小心翼翼行禮:“還請前輩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