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山看到孟長安眼中閃爍的殺機,頓時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這位可是討了先斬后奏圣旨的科舉主考,自己不過是副手罷了,沒有主考官點頭,他說的話確實不好使。
當然,這也就是在考試院,若是換個地方,他的話一樣好使。
只是,現在……
“孟相,事實具在,人證無證俱全,難道他們三個還不能定罪么?不知道下官哪里做錯了,此地眾目睽睽之下,孟相雖是主考,也不能公然徇私吧?”
孟長安冷笑一聲,看著孟文山道:“哦?這么看來,你是吃定本官了!既然如此,來人!”
嘩啦!
瞬間就走出一隊精銳士兵。
“去,將孟尚書手中的小抄取下,當場打開誦讀一番,本官倒要看看,有什么東西是他們記不住,非要記錄在小抄上的!”
“是!”
孟文山愣了一下,正想反應的時候,手中的三份小抄已經被三個士兵奪下,然后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了。
“來幾個都察院的人,替本相讀一下上面的內容。”
這些士兵未必就不識字,但為了公正性,又走出三個都察院的官員,接過三份小抄。
三人看到小抄上的內容后,一個個神色都變得無比怪異起來。
“菜包子兩文錢一個,肉包子三文錢一個,大餅兩文錢一張,菜湯一文錢一碗……”
聽著其中一個都察院官員念誦,不止那些關注這里的士兵和考生目光呆滯,便是禮部尚書孟文山也一臉的難以置信,瘋了般沖過來搶過一張紙,仔細查看起來。
他翻來覆去的確認,這張紙有沒有被掉包,再看上面的字跡,甚至舉到陽光下,看看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抄寫手段。
但事實證明,這三張紙就是他之前搜到的三份小抄,只不過這并不是小抄,而是三份早餐店的價目表。
這種結果,簡直讓他難以置信。
他們之前可是做了很多準備的,派人在余州考生的書箱中投放小抄就是其中最重要的手段之一。
可是誰能想到,這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知道,這肯定是他們之前的謀劃被人識破了,將原本放入書香中的小抄再次掉包,而自己還傻傻的不知道,跳出來發難,現在卻騎虎難下。
他臉色僵硬,想要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說什么好,這里這么多人看著,既然證明了這不是小抄,那他之前就算是冤枉了這些考生。
而他堂堂尚書,連小抄都沒有確認,就冤枉考生,這傳出去,于他名聲實在大大有損。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后硬生生擠出一個僵硬難看的笑容,快步上前,將壓著三位考生的士兵揮退,然后親自將三人一個一個的扶起來。
“都是老夫一時情急,沒能辨別清楚,讓三位考生受委屈了,是老夫的不是,老夫給三位賠禮了。”
此時不服軟都不行,看到的人太多了。
哪怕是為了他這禮部尚書的形象,他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
三位考生中的一人一邊揉著自己還有些疼的肩膀,問道:“這位尚書大人還真是會前倨后恭,你自己的錯誤,讓我們承擔了這么大罵名和損失,就賠個禮就算完了?若是我此次會試因此受到影響,名落孫山,那又如何算?我現在渾身都痛,心情更是緊張忐忑,帶著家中所有人的期望和所有積蓄,大人您一句不好意思,弄錯了,就完了?”
孟文山臉色僵硬,心中憋屈難受的恨不得立刻叫人將這三個讓他出丑的考生砍死,但表面上,還只能忍著。
“這位考生說得對,本官魯莽行事,確實給三位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樣,為了考試的公平性,老夫在考場幫不上什么忙,那就只能在財務上對三五做出補償,每人一百兩銀子,你們看如何?”
這時,孟長安才走過來開口道:“一百兩太少了,翻十倍的,算是懲戒,以儆效尤!”
“這!”
孟文山臉色微變,但看著孟長安滿含深意的眼神,就知道這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三千兩銀子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是仍舊讓他心中十分肉痛。
“好,那就每人賠一千兩銀子!只是,本官身上沒有帶這么多,等考試結束再行送上。老夫好歹也是禮部尚書,絕對不會為了這點錢而賴賬的。”
孟長安卻在旁邊補充道:“為了防止孟大人事后報復,請所有參考學子監督,若是這三人出事,那必定和孟文山孟大人脫不了干系。”
孟文山臉色難看至極,無言地拱拱手道:“那就這么定了!老夫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告辭!”
說完,一刻都不想留,轉身就快步離開。
“哼!心術不正之輩!”
說完,他看著三位考生道:“你們好好考試,別給你們家殿下丟臉。放心,就算這里是京城,也不敢有人對你們怎么樣,誰敢對你們出手,你家殿下都能夠十倍百倍的報復回來。”
“是!”
三個余州考生神色振奮地拱手行禮。
孟長安作為大夏右丞相,他們自然是認識的,甚至知道這位其實是自家殿下的岳父,所以都非常相信他的話。
這邊這場鬧劇終于結束,很多學子也算是看出了這其中隱藏的爭斗,但凡有點城府的,都沉默不語。
反而是那些出身余州,或者出身世家門閥的,各自匯聚在一起,涇渭分明的議論紛紛。
這個插曲很快就被眾人拋之腦后,都是來參加考試,想要金榜題名的,哪有那么多心思吃瓜看戲,還是將更多的心思放在考試之上。
孟文山作為副主考,回到禮部在考試院內專門的辦公場所后,一臉怒火的連著摔了好幾件家具。
那些禮部的官員更是大氣都不敢出,若非躲不出去,早就跑沒影了。
“孟長安,你果然和秦王有勾結,否則這次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應對的如此天衣無縫,不過我們走著瞧,科舉還有三天時間,本官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么手段。”
孟文山滿心不服的在房間內來回走動,眼中全是憤恨之色。
孟長安此時再次回到了自己監督考場所在的高臺之上坐下,看著眾多考生已經進入自己的位置,心中暗暗考慮著動手的時機。(愛腐竹ifzzw)(:)